女匪當道︰浮夢... 第四十五章 月色如霜心如麻

作者 ︰ 落宸無邪

馬車不斷的顛簸,月色正濃,黑色的樹影橫斜,悠長的夾道兩旁高大的枯木枝被寒風掃過,發出娑婆的聲響,灰色的烏鴉立在枝頭,時不時用那沙啞的嗓音長嘯,在這陰森詭異的叢林中像是于地獄的奪命催魂鈴。

嘆年華一逝,人鬼兩分明,驚起卻回頭,有恨無人醒,冰涼的暗夜,老樹昏鴉無處安身長寂寥,誰信逝者亦可追,笑煞多少人人?

幽洛的眼神有些渙散,心不在焉的看著一路的枯樹昏鴉,思緒回到了那個夢幻的長安,那口寂寞的枯井旁葬著那個絕烈的女子,那麼柔弱的一個女子,曾經擁有天真無邪的一雙眼楮,永遠淺藏著柔柔的秋水。

她將愛情隱藏在泛黃的紙箋,用生命寫下來世勿等,幽洛在心底暗暗的鞭策自己一定要強大起來,秦城必須為明日香陪葬。

月光偷偷的打量著這人世間的悲歡離合,生死愛恨,歲月的年輪寫下經年的滄桑,緣分再誠懇都抵不過紅塵宿命。

身披一段風霜,耳畔掠過寒枝娑婆,策馬走過長安繁華,奔騰過邊塞風沙,一路踏過山澗清河,帶著沉重的金磚,揣著迷惘與困惑,行走未知的將來。

幽洛常常在想,自己來這個異世到底是為了什麼?溫庭筠溫庭筠找不到,余幼薇余幼薇又還沒出世,自己所到之處,似乎都是一片狼藉,漫無目的的過著走一步算一步的生活,想來當初還不如跟著慧甄那小和尚去蓮音寺,青燈古佛,了此殘生。

幽洛不是沒有困惑過,人言落日是天涯,可她卻望盡天涯無處為家,今朝睡得**無說處,覺來難過**誤。

緊緊的抱著雙臂,倚靠在馬車窗邊,汲取那緊湊的溫暖,卻依舊填補不了內心風卷殘雲的空洞與寂寞。

「到了一個村鎮,我們今晚便在這里歇腳吧,不然風太冷,容易得風寒

言朽輕巧的停下馬車提議到,轉過頭看向幽洛,卻怔怔的愣了半晌,他有些震驚的看著身旁嬌小的男人,淺色的布巾遮去了那難看的絡腮胡,明亮如水的眼楮像一只可愛的蝴蝶,靈動而迷人。

言朽突然想,如果他是一個女子,那該有多麼傾國傾城,只是一聯想到他平日里粗魯不羈的模樣,狠狠的甩甩頭。

而李幽洛根本不知道自己現在遮住了絡腮胡,儼然就是一個絕色美人,輕紗遮面,其風華若隱若現,更令人心神蕩漾。

「喂,你看什麼?眼楮都不眨一下,金子在後面,不在我臉上!」

言朽驚慌失措的收回視線,有些局促的的跳下馬車,看向不遠處燈火通明的城鎮︰「今晚就在此處落腳可好?」

幽洛眼神飄向後面一大箱子的金磚,再看看燈火通明的前方,思索了一下,還是緩緩的點了點頭。

雖然擔心財多露白招惹飛來橫禍,但是,這天寒地凍的在野外不染風寒也要凍得渾身青紅紫白,又不是沒銀子,何必這般苦了自己。

人生在世須盡歡,何必守財空自苦,于是便在這個村鎮隨意找了家客棧,歇了歇腳。

幽洛到了客棧,二話不說,趕緊叫小二打水來,痛痛快快的洗了個澡,這些日子來,別說洗澡,洗腳都沒有過,身上估計髒臭得跟乞丐沒什麼兩樣。

將全身上下清洗一番,真是舒暢極了,那胡渣子錦袍在水里,黏黏糊糊的惡心死了,現在幽洛終于理解那些做演員的不容易,這假胡子黏在臉上真的是異常難受,皮膚都不能自由呼吸了。

只是,那浸了水的胡子卻再也粘不上去,幽洛只好作罷,穿戴好小二準備好的白色長衫,幽洛甩甩濕噠噠的頭發,身體情不自禁的一個顫抖,真是冷透心骨了!

使勁兒挫干了滿頭的青絲,用梳子理順了凌亂的發絲,只是這發絲是理清理順了,卻是這人生卻如同一團亂麻,剪不斷理不清還更亂。

看著銅鏡里依舊容顏不改,風情萬種的自己,幽洛自戀的笑了笑,還是那個風流倜儻英俊瀟灑玉樹臨風的蹁躚公子!

「老大,你在里面嗎?」

門外突然傳來言朽溫厚的嗓音,幽洛腳步穩健的走至門口,打開門,外頭柔和的月光灑進閣樓,照拂在門口的兩個人身上。

言朽看著眼前陌生的美男子,慌張的作揖︰「對不起!公子,我走錯門了!」

正要轉身離去,卻被幽洛一把按住肩膀動彈不得︰「不過一盞茶的功夫不見,你就認不得我了嗎?」

言朽一听身後如玉公子的聲音,身子一僵,有些難以置信的緩緩轉回身子,映入眼簾的依舊是一襲白衫,青絲靜垂于腰際的墨畫公子。

他的眼楮和老大一模一樣,那麼靈動明亮,眸子清澈如水,卻淺藏著放蕩不羈的桀驁難馴,若不是這眼眸里有著那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不懷好意的笑,言朽如何也不肯相信,眼前的男人就是那個邋遢髒亂的老大。

「老大,你怎麼變成這幅樣子了?」

這言下之意听起來怎麼像在說,你現在的模樣還不如那土匪老大邋遢凌亂的樣子,幽洛頓時就不高興了,言朽居然不喜歡自己美麗凍人的樣子這讓她面子往哪里擺?

想她李幽洛,扮男人的時候哪個男子能與他爭鋒,哪個女子不為他神魂顛倒,做女人也是傾城傾國的美女!言朽這種態度是何意思?

「言朽,怎麼個意思?這是在嫌棄我長得丑?」

「不不不是」言朽連連擺手,心里狠狠的抽了抽,他這樣子要是還叫做丑,那天下還有美男子嗎?

幽洛奸笑,此刻的心態和小女生那斤斤計較的樣子還真是不相上下︰「就是嘛!我可是最帥了!言朽,這麼晚找我是有什麼事情嗎?」

言歸正傳,幽洛向來分得清事情的輕重緩急,于是便率先進了房間,尋了個好位置,優雅的坐了下來︰「進來坐下慢慢說

幽洛倒了兩杯熱茶,清蕩的流水聲兀自響著,她覺得古時候的服務周到極了,給客人放好了熱水不說,還送上新衣裳,關鍵洗完澡還有口熱茶喝。

「老大,我打听清楚了,我們現在地處關塞的一個小村鎮,如果腳程快的話兩個月就可以到南詔,慢則要三四個月

言朽縴縴手指從容的端起茶杯,小口的抿著,幽洛仔細的看著他的一舉一動,完全不是尋常平凡家庭出來的教養,他之前到底是做什麼的?耐人尋味。

「嗯,也行,我們也不急著投胎,就慢慢走吧

幽洛再一次倒了一杯茶水,喝得相當的不斯文,言朽看著他,完全看不出一絲高貴公子的氣息,卻一言一行都讓人舍不得側目。

「如此良辰美景,不談情說愛真是浪費了,走,阿朽,我們去街上逛逛

說罷,李幽洛就起身,隨意用了根簪子將長發輕輕一挽,高高的束在腦後,瞬間那一種放蕩的氣息被收攏起來,倒還是有那麼些文人墨客的跡象。

「箱子放在房間沒人看著安全嗎?」

言朽指了指床底下的箱子,有些擔憂的皺了皺眉頭,這麼多的金子放在這里他就安心?

幽洛眉頭輕蹙,手撫著光潔的下巴,一時玩心大發,竟將這茬給忘記了,進客棧的時候倒是听說了此陣土匪猖獗,時不時的就會來著鎮子洗禮一番。

而此鎮,屬于三不管地帶,也是一個命途多舛的鎮子,這里的百姓整天提心吊膽,艱難的生存著。

「睡覺!」

幽洛一甩,心里不爽極了,難得如此風度翩翩的想出去溜溜,卻要守著這一箱子的破玩意兒。

言朽有些好笑的看著李幽洛的背影,一個時辰之前還是個放浪形骸的山匪,而一個時辰後,他看見了什麼?一個玉樹臨風的美男子,卻有著小女子一般矯情與天真。

幽洛輾轉反側的在床上翻來覆去,像是有什麼咯著她似得,睡哪兒哪兒疼,于是,一個 轆騰的坐了起來。

「言朽,言朽!」

言朽睡在隔壁房間床上,老遠就听見了李幽洛叫魂的聲音,頓時覺得非常丟臉,于是衣服都沒穿戴整齊了就匆匆的去找幽洛了。

「老大,怎麼了!?」

言朽一進房門,就看見幽洛發絲凌亂不堪,滿臉都是浮躁不安,那眼皮都耷拉下去了,穿著白色衣裳,跟游魂似得坐在凳子上,一動不動。

李幽洛其實很困,但是又無聊空虛到失眠,所以,又從床上彈起來,煩躁不安的在房間里來回徘徊,實在暴躁到極點了,還是把言朽喊了過來。

「言朽,我很煩躁我們秉燭夜談吧」

「好啊

言朽溫潤的聲音柔和的回蕩在房間,眼底不再是原先那副生人勿擾的抗拒,也沒有了千年寒冰的冷意。

原本空蕩寂寥的房間有了言朽的加入,瞬間變得熱鬧溫暖,當然李幽洛的追求絕壁不是促膝長談而已,才剛聊了幾句,便已經風風火火的打開大門,喊小二上了熱酒熱菜。

兩人圍著桌子,從比詩對聯,到猜拳,戰場從桌子逐漸轉移到溫暖的床上,一人抱著兩壇酒,你來我往的,未久便都已經微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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