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清淺的侍從依舊雷打不動的站在他的身側,剛才的激戰之中,他也略略受傷了,胳膊上被劃了好幾道口子,現在只是粗糙的綁著布條。
幽洛看著被血滲透了的布條,于心不忍,連他這樣牛逼的陣法高手都連連掛彩,自己上台果然是尋死的節奏,她頓時備受打擊,低著頭看著手里那根來之不易的攝魂鞭,心里的滋味卻是復雜百轉。
「九皇子,這神鞭這麼難得,你為什麼要幫我拿」
台上依舊打的風生水起,為著一些自己認為值得的東西不惜拋頭顱灑熱血,幽洛不知道,最後他們踏著別人的鮮血拿著手中的寶貝,是不是也和自己一樣惆悵萬千。
「你那麼喜歡,我不去幫你奪來,豈不是顯得我很不近人情?」
冷清淺不喜歡看她如此傷春悲秋的神態,這場拍賣大會的小小風雲和他這一生經歷過的腥風血雨比起來,真是小巫見大巫。
時間過得非常的漫長,一件一件的奇珍異寶在眾人的面前揭開的同時,也掀起一場腥風血雨。
撲鼻的血腥味越來越濃,原本高雅貴氣的臨水閣被一層濃烈的陰謀味道所掩蓋,所有的詭計都被埋藏在鮮血之中,難以察覺。
最後壓軸的寶貝——上古醫書,現在眾人的面前,一個個都伸長了脖子去看,絲毫沒有被那些驚心動魄的灑血場面所嚇退。
國師的聲音依舊魅惑,卻帶著酷寒的冰冷︰「這上古醫書用最古老的文字記載著世間一切疑難毒癥的方子,以及研毒制藥的方子,要想得到這本醫術,除了戰場獲勝之外,還需要解答公主殿下的一個疑惑,這樣才能獲得這本古書
幽洛雖然也已經對著古書垂涎三尺,但是,這越到了後期,這些個搶奪寶貝的人越強悍,不但有刀劍流,陣法流,居然還有修真流。
所謂修真流也是冷清淺告訴他的,大唐和南詔每一天都有千千萬萬求道修真的人士,但是能夠有所成就的卻並不多,千萬人之中能有一個就算是捅破天了。
小有成就的不過是那些能夠駕馭符咒,符篆,更甚者可以御劍,幻化水火為龍,作為武器。
幽洛第一次看到那麼些驚天地泣鬼神的神功,簡直是可以比擬現代的手槍炮彈了,不過修真流耗費的是體內的精氣神,過度耗費就是生命的隕落,所以修為不夠的人還真不敢耍酷放帥,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
反正這上古醫書跟自己是不會有半毛錢的關系了,還是安安心心喝喝茶看看表演罷了。
只是看到最後的時候,一抹純白色的蹁躚身影從樓上從天而降,黑色的長發隨風飛揚,白色的裙擺在空中獵獵作響,那白衣黑發抓住了幽洛的視野。
那人有著一張美奐絕倫的俊臉,白衣黑發,衣和發都飄逸如風,白皙的臉如雕刻般五官俊朗明顯,一雙劍眉下是一雙黑曜石一般澄澈亮眼的黑瞳。
幽洛的眼神停留在他淨白的如同天山的雪蓮花一般顏色的皮膚上,還有那雙吸引人的黑色眼楮。
整個人仿佛被攝取了魂魄一般,呆呆的看著那個身影不疾不徐的穩穩落在台上,便是這一眼,就已經仿若萬年之久。
熟悉的窒息感和亂了節奏的心跳,是上天的旨意還是前世冥冥之中不能抗拒的宿命。
周圍的一切仿佛都靜止,變成了索然無味的灰色線條,只有台上那個翩若驚鴻的男子,才是這個世界唯一的真實。
冷清淺眼光順著幽洛的眼神看去,入眼的都是那個一襲白衫顛惑眾生飄逸出塵的男人,只是清澈儒雅的容顏下掩藏著的確實冷冽的殺伐。
冷清淺心中有些妒忌,李幽洛見到自己的時候,似乎從沒有表露過這麼驚艷的神情,難道自己比不上那個白衣公子?
「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別看了!」
冷清淺冷淡的說了一句,手上的茶杯放在桌子上,發出重重的聲音,顯然情緒極其不悅。
言朽也發現了幽洛的不對勁,自從那個白衣男子出現了之後,老大就一直目不轉楮的看著他,言朽暗自思忖,難道老大喜歡男人?
難怪那日問老大是否有媳婦兒,他會生氣發火,卻原來是這個緣故,于是,言朽覺得,自己或許可以做點什麼。
「咳咳,太好看了,這輩子沒見過這麼美的男人,一時忘情,一時忘情
幽洛尷尬的干咳兩聲,收回了花痴般灼熱的視線端起茶杯,低頭垂眸,輕輕啜了一口茶,余光卻飄向了台上的男子。
台上的白衣男子正是幽洛一別數月,再無相見之期的溫庭筠,那日在綺情閣,溫庭筠和李義山幫她解了圍之後,就再也沒有遇見過。
沒想到,今日卻再次不期而遇,是緣是劫,還是命中注定的不離不棄。
幽洛沒有忘記那個時候怦然心動的感覺,那一種連呼吸都覺得困難的窒息感,和靠近他時微燙的臉頰,像幽洛這樣皮糙肉厚的女人,竟然也有她臉紅的一日。
那時候,幽洛就在想,這或許就是愛情吧,一見鐘情,一眼萬年,其實都是冥冥之中早已經安排好的劇本。
溫庭筠的武功招數詭異莫測,台下觀戰的沒有一個不是張著嘴巴陶醉其中的,因為即便是戰斗,他也是和一尊神一樣優雅從容,應付自如。
經過一番角逐,爭奪上古醫書的英雄們最後的潦倒的捂住傷口悻悻離去,那台上台下一片的狼藉和在座的文人雅士完全無法映襯。
幽洛欣賞的看著台上獲勝的白衣男子,心中暗暗遺憾,上次怎麼沒問著他名字呢這顯然是自己心中男神的真正模樣啊,這次說什麼也要勾搭一下,好好自我介紹一番。
結果毫無懸念,溫庭筠功夫出眾,得到了此次拿到醫書的機會,只是不知道他是否能夠解開十三公主的疑惑。
就在眾人嘈雜的嗟嘆聲中,十三公主輕移蓮步,慢條斯理的從黑色的幕簾之後走了出來。
「公子功夫本宮委實佩服,只是,能不能帶走這醫書,就要看看公子是不是博學多識了
十三公主柔和的嗓音不高不低,不疾不徐,好听的聲音仿若天籟一般。
溫庭筠斂起剛才戰斗時候散發出來的戾氣和殺伐,儒雅的行了個禮,聲音溫厚淺淡︰「公主請問
十三公主也不拖沓,從懷中拿出了一個信封,泛黃的信封看起來有些歲月了,封面都已經被磨平了,信封上的字跡已經模糊不清,只能隱約看見親啟二字。
十三公主的眼神盡是孤獨與落寞,縴縴素手捏著那封信,有些微微顫抖。
「公子,請看這封信,若能為本宮解讀上面的一字一句,這醫書你就可以帶走了
溫庭筠素白的手接過黃色的信封,從里面發開了一頁泛黃的信箋。
他皺著眉頭,捏著紙箋一角,一目十行下去,卻是連一個字都看不懂。
溫庭筠心里很是著急,費勁千辛萬苦總算打听到了解毒的方子就在這本醫書上,如今面對著寶書卻無能力帶走。
溫庭筠向台下的李義山招了招手,義山飛身而上,輕輕的落在溫庭筠的身側。
「義山,你看看,這文字你識得嗎?」
李義山接過信紙,卻一個頭兩個大了,這種文字他還是頭一回看見,想他博覽群書,滿月復經綸,游歷了多少個族裔部落,所見所聞也有奇聞異事,包括異族文字。
但是,這信箋上的字體他卻真的是無法解讀。
李義山頹然的搖了搖頭,拿不到醫書,皇上的毒就沒辦法解,仇士良便是利用這一點脅迫皇上,把持朝政,搞得朝廷烏煙瘴氣。
十三公主見狀,眸色愈發的暗淡,一點兒精氣神兒都沒有,頹然的別過頭,未語淚先流。
「公主殿下,這本醫書對在下真的至關重要,不知道殿下能否通融,容我帶走銀子好說」溫庭筠微微屈身,朝十三公主拜身請求到。
如此誠懇儒雅的君子向她請求,是哪個玲瓏女子也會忍痛割愛的,但是十三公主不會,她這一生都只想解開這個謎團。
既然,沒有人看得懂夫君的遺書,那麼這上古醫書就燒給夫君好了。
「很抱歉,既然沒有人能認識夫君留給我的書信,那麼這醫書,本宮就用來祭奠他的亡魂好了
「十三公主逝者已矣,公主何必如此極端,想必駙馬也不想殿下毀了他一生的收藏」
「好了,別再說了!本宮心意已決!」
十三公主突然慍怒道,壓抑的憤怒之中更多的是絕望與哀傷,縴縴手指狠狠的扣在桌面上,都快把那桌布扣出一個洞來。
「九皇子,你皇妹出的什麼難題,世間竟無一人能解決嗎?」
幽洛有點為台上的白衣男子擔憂,便朝冷清淺打听事情的始末。
「那是一封信,駙馬留給皇妹的遺書,只是那文字歪七扭八的像條蚯蚓,天下間無人識得此文字
冷清淺耐心的跟幽洛解釋著,語氣之中流露出對十三公主明顯的憐憫與疼愛,看來皇權貴族也不是一律都冷酷無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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