９
柯霞從來沒有見過傅于淳有這樣子的孩子性情。
拖著行李，她跟在他的身後，大大的行李箱壓得他的腰有些直不起來。可是他還是向前走著，一刻也不停下來。
田子的一時之氣，把他惹怒了。柯霞趕了上去，一把拉住了他，「別走了，這麼晚，你能到那里去？」
傅于淳冷了一張臉，說︰「我不會回去的。我傅于淳雖然不是什麼大人物，可是也從來不做要飯的。小霞，你走吧！」
「你怎麼可以趕我走呢？」柯霞皺著眉頭，著急在問。
「我怎麼不可以趕你走，我一個窮苦的老百姓，不能讓你一個大小姐跟著受苦的。」傅于淳的臉色難看，說出的話更是讓柯霞心寒。
「于淳，我難道會在意這些嗎？我們之間經歷的那麼多，我不管你是有錢，還是窮光蛋，我都會跟著你的。」柯霞雙眼已經含淚。
傅于淳冷冷地哼了一聲。他不相信。
此時身後傳來一陣腳步聲，接著田子便急匆匆地而來。她看到站在遠處的兩人，放心的吐了一口氣。她上前扶住小霞，說︰「你沒有事吧！」
「田子，你來的，你快來幫我勸勸于淳，他要趕我走。」小霞一雙淚眼，透出是多麼的無助。
此時碉子心中沉重，她看了一旁臉轉到一旁的傅于淳，咬了咬牙，說︰「對不起，傅于淳，我不應該說那些話，可是你不能因為我的話而傷害柯霞，柯霞她已經懷了你的孩子，你就算不能替她想想，也為她肚子里的孩子想想。」
傅于淳瞪大了眼楮，看著柯霞，「你有了我的孩子？」
「今天是我陪小霞去的醫院，她已經懷孕一個多月了。」田子說，看著傅于淳臉上竟然沒有一絲絲的喜悅。
「哈哈哈。懷了孩子，好好。」傅于淳突然笑了起來，跑過來，從田子手里拉地柯霞，把她抱起來，大聲的笑起來。「小霞，你真了不起，你有了孩子了。」
柯霞的雙頰泛起了紅暈，說︰「于淳，你放下我。」
「我真的很高興。」傅于淳大聲說︰「我的小霞懷了我的孩子。小霞你放心，從今以後，我一定會好好的對侍你，好好的養我們的孩子。」
「于淳，你不生氣了？」
「我已經不生氣了。」傅于淳大聲回答，抱著柯霞更緊了。
「那我們回去吧。」
「嗯。」
傅于淳放下柯霞，轉身回去。
「你的行李？」柯霞轉過頭來，見田子嘆了口氣，拉過他那個沉重非常的行李箱，一步一停的跟在他們的身後。
「于淳，田子拉不動你的行李，我們還是自己去幫幫她吧。」柯霞說。
傅于淳回頭見那個彎下腰的身影，回頭模了模柯霞的小鼻子，說︰「好，小霞，你等著。」傅于淳身田子大步地走過去，一把搶過她手上的行李，拎起來，走的飛快，一點也不像剛才那麼沉重的模樣。
田子看著那個越走越遠變得有些模糊的身影，對柯霞說︰「|也許你懷了孩子，會讓傅于淳重新振作起來的。」
「我相信他一定可以重新振作起來。」柯霞點頭，笑了，眼楮里的淚花還沒有干，我見猶憐。
「小霞，這半年來你沒有後悔過嗎？」
田子問得好認真，她盯著小霞。
小霞有些呆了，「我沒有時間去後悔，我的時間都擠滿了于淳，現在還有了孩子。田子我很滿足，不用為我擔心。」
「可是，」田子的心中依然是如此的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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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月後
「啪」「嘩啦」一陣東西破碎的聲音從隔壁的屋子里傳出來，驚醒了在睡夢中的小霞，她急忙起身，高隆起來的肚子，讓她顯得有些笨拙。
走到隔壁去，只見傅于淳正拿著一瓶酒，獨自陰沉地喝著。他的腳下一片狼藉。
「怎麼了？」柯霞著急地問。
「我毀了。」傅于淳不看小霞，依舊喝酒，「我再也不能畫畫了。」
柯霞看著地下那被顏料弄髒的畫布，「這不陳老板要的畫嗎？你怎麼弄成這樣，明天陳老板不是要來取嗎？」
「什麼狗屁陳老板，就是一頭沒有涵養的豬。」傅于淳大罵，又喝酒。「我不畫。我不能為了一頭豬畫畫。」
「可是我們收了陳老板的錢。」
「錢？」傅于淳站了起來，瞪起血紅的眼楮，「我覺得自己就是一個工具，是一個被錢買了的工具。」
「你，你是在怪我嗎？」柯霞的心痛了痛。
「是，我在怪你，是你讓我成了一個畫匠，一個只會按別人要求畫別人心中畫的畫匠。我的身邊沒有了藝術，沒有了畫。我不是一個人了。我毀了。」
「于淳。」柯霞的淚如雨下，心如刀絞。「對不起，可是我們要生活，我們的孩子……」
「孩子，孩子，你每次都只會用孩子來威脅我是不是？」傅于淳站了起來，那眼楮里滿滿的都是恨，厭惡，還有不屑。
他轉身來到柯霞的身邊，柯霞嚇得發抖，那晚的情景一刻間又回到眼前，于淳也是這雙眼楮，這雙血紅的眼楮，瘋了一樣。
低下了頭，柯霞痛苦得低下了頭，她不敢來看他。許久，傅于淳才動了動雙腿，離開了。
「砰」房門關了起來，他消失了。柯霞長長的吐了一口氣，身子無力地滑落下來。淚水不知不覺已經濕透了雙鬢。
過了許久，柯霞爬起來，艱難地開始收拾起地上的凌亂，那張被毀的畫如一張破碎的臉，猙獰而可怕。柯霞心中一苦，看來于淳又不能在陳老板那里干了。
門外一陣唏嗦的開門聲，柯霞連忙擦干了眼淚，果然听到一聲︰「小霞，我來了。」是田子的聲音。
柯霞扶著門框，慢慢站起來，邊回答，「田子來了。」
田子人已經到了廚房，她一邊說︰「快來呀，看我給你買了什麼？保準你喜歡。」
柯霞快步走了出去，她在臉上掛著一個微笑，不能讓田子知道自己的處境。這是她的心里唯一的想法。
走出來，見田子已經端了盤子來到了餐桌上。柯霞看了一眼，是鯡魚，一陣濃濃的香味傳過來，柯霞的心里卻突然一陣酸楚。
「怎麼了？不喜歡吃嗎？人家說孕婦一定要多吃魚，才能生下一個聰明的寶寶的。」田子見她皺眉，便開口說。
「不是的。我很喜歡吃。」柯霞說。
「那還不快過來，一會冷了就不好吃了。」田子把盤子放在桌子上，看著柯霞。
柯霞走了過去，慢慢拿起筷子，吃了一口。
「好吃嗎？」
「嗯，」柯霞只覺得眼眶一熱，她低下了頭。
「對了，最近傅于淳的畫賣得怎麼樣？」田子順口問。
「挺好的。」柯霞的心中一陣苦楚，可是面上還是很平靜。
「我們老板想要在他家里掛一張美女圖。我就給推薦了傅于淳，他可說了，只要畫的好，就給二萬呢！」田子興奮地說。
「謝謝你，田子，不過，最近于淳很忙，可能沒有空給你們老板畫畫了。」
「什麼？傅于淳的腦子是不是進水了，這麼好的機會也會放過。他在不在呀，我跟他說。」田子說。
「沒在，他有事出去了。」柯霞拉著要起來碉子，忙說。
「你的眼怎麼紅紅的，難道他欺負你了？」田子看到柯霞那雙眼楮，心里大驚。
「沒有，你給我拿魚，我感動的。」
田子一樂，「死丫頭，一條魚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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