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迢迢跑過來找到的卻是一個落入煙花之地的小倌,雖然相貌上他跟染蓮殤有幾分相似,也是一頭銀發,但染蓮殤是什麼人?豈是區區一個小倌就能冒充得了的!
飯桶!都是一些飯桶!
就在小尤不知道該怎麼辦之時,卻看到氣得臉色鐵青的染蓮夜忽然轉頭就走了。
他怕他再待下去會有想殺人的沖動。
一屋子心有余悸,面面相覷。良久才恢復笙歌艷舞,將剛剛的恐怖插曲拋之腦後。
在這個特殊的節日里,人人都喜氣洋洋,唯有染蓮夜,牽著馬一言不發地走在白雪皚皚的街頭,爆竹聲聲除舊歲,與他無關。
……
等染蓮夜匆匆忙忙趕到皇宮時,已是冬雪初融,沉睡的萬物漸漸復蘇,染蓮夜的心卻迎來了人生之冬,萬里冰封。
二月份的新鄴城像一個初生的嬰兒,草皮添了新綠,大樹換了新裝。
染蓮夜風塵僕僕日夜兼程,才剛抵達城門口卻看到一人快馬加鞭而來。
「二皇子!二皇子殿下!」那人遠遠地看到他便大喊起來。
「什麼事?」
「殿下,您可回來了!快回宮看看吧!六皇子回來了!」
果然!他千攔萬阻,染蓮殤居然還是先他一步到了皇宮!
「駕!」染蓮夜沒等屬下說完就催馬直奔皇宮而去。到達宮門口事,他一下馬,千乘郡最快的馬就「噗通!」一聲倒在了地上,接連幾十天的奔波已讓它疲憊不堪,倒下便再也起不來了。
……
藍莠子百無聊賴地坐在一等宮女的房間里,看著自己這一身繡花宮裝,穿著還沒有自己變的紗舒服。染蓮殤那廝居然還真叫她來當宮女,太不厚道了。什麼勞什子一等宮女,以為加了「一等」二字宮女就能變公主麼?
那些個二等三等宮女卻還無一不對她羨慕萬分,好像她撿了個天大的便宜似的。
「你在這里好好休息,有什麼事要做的話會有人來通知你。」染蓮殤臨走前說了這麼一句話,可是他這都走了好幾個時辰了也沒見有誰來通知她做什麼。
藍莠子站起來伸了個懶腰,決定不管染蓮殤的事了,這都到皇宮了,身為六皇子的他難道還需要她幫助不成?
如今她已經來到皇宮,不知道那個麟月皇朝的第一巫師人在何處呢!
雖然她沒有把媚兒殺了,但的確是安安全全地把染蓮殤給送回來了,好吧,事實上其實是他自己回來的。但怎麼說,結果就是他回來了不是麼?
既然是堂堂第一巫師,應該就不會太過計較吧!
打听之下,藍莠子得知第一巫師一般都是呆在他的巫月樓,然而,麟月皇朝人所共知的規矩就是,巫月樓在沒有得到皇帝和巫師的允許下,任何人都不得進入,違者——斬。
藍莠子權衡再三,不敢亂闖。畢竟她先前就領教過巫師的厲害,現在再加上皇上的勢力,就算她法術再高,估計也會死無葬身之地。
就在她胡思亂想,坐立不安之時,終于有公公來叫她了。
「藍莠子!」
「我是!」她連忙大叫一聲站起來。
曹公公看到她這大大咧咧不知規矩的樣子,不由得搖了搖頭,但因為是六皇子欽點的一等宮女,他即使心中不滿也不好明說出來。但語氣總歸是不好的。
「主子還在忙著,你身為奴婢卻在此休息,成何體統?」
「難道奴婢就沒有休息的權利了嗎?何況是大白……六皇子叫奴婢休息的……」說著說著,她的聲音便放低了下來,差點兒就忘了這是在傳說中殺人不見血的皇宮里。她還是低調點行事為好,畢竟她不是來皇宮玩兒的,還有很重要的事要做呢!
想明白後,藍莠子立即低頭認錯,「奴婢知錯了,以後不管再苦再累也不敢在主子沒有休息的時候休息了。公公,請問您現在有什麼需要我做的麼?」
見她認錯態度良好,語氣也很恭馴,曹公公淨鞭一掃,尖聲道︰「跟我來吧!」
「是!」
藍莠子一路跟著曹公公走過一條又一條路,穿過一座又一座宮殿,終于來到了目的地。
較之她剛剛看到的那些宮殿,此處看起來就像是一個冷宮,宮殿門口書著「悠然宮」的牌匾也已經掉漆了,但這里雖然略顯清苦,卻是被打掃得干干淨淨,就連牌匾上也沒看到一絲灰塵。
曹公公進了門後發現藍莠子沒有跟上去,不悅地回過頭來,「磨蹭什麼,快跟上呀!」
……
說得好听點兒是悠然宮,說得不好听點,這里簡直就是一個被人遺忘的地方,藍莠子從頭到尾都只看到了一個丫鬟,和一個穿著樸實的女人。
女人頭上唯一的閃光點就是那只瓖著紅寶石的發簪。她背對著門口,似乎是在翻閱著什麼經書。
「娘娘,人帶到了。」曹公公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
「你先退下吧!」
「是!」
藍莠子不明所以,為什麼她才剛到皇宮就有娘娘要見她?藍莠子站在那里,都不知道該稱呼對方為什麼。正尋思著,女人已經放下經書轉過身來。
在看到她的容顏時,藍莠子心里不禁一怔,竟然……那麼面熟!?女人慈眉秀目,看起來很溫和,但眉眼間卻有著讓人無法忽視的憂傷。
「小蝶,外頭的桃樹今天還沒澆水吧?」
「是。」叫小蝶的宮女立即也退了出去。
一時間,原就清冷的殿內就只剩下她和藍莠子了。藍莠子有些忐忑,不知道她葫蘆里賣的什麼藥。
「你叫藍莠子是吧?」
「奴婢是。」
「大家都叫我靜妃……」她說到這里頓了頓。
藍莠子立即明白過來,學著剛剛曹公公行禮的樣子行了一禮,「靜妃娘娘吉祥。」
蘇若凝怔了怔,這丫頭居然……連行禮都不會?不由得笑了起來,也沒拆穿,但接下來的一句話卻讓藍莠子幾乎是受到了驚嚇。
「從今天開始,你便在我宮中做事吧,我會去跟六皇子說的。」
藍莠子驚訝地瞪直了眼,不敢相信她說的話,他們以前根本就沒見過,在眾多宮女中,她藍莠子既不是最漂亮的也不是最能干的,甚至連一個合格的宮女都算不上,她怎麼就看上她了?
而且,她來皇宮以後根本就沒有出去,這靜妃又是怎麼知道她的存在的呢?
「怎麼?你不願意麼?」
淡淡的一句問話,卻讓藍莠子無法拒絕。不管怎麼說,對方也是一宮之首,雖然這宮殿看起來冷清了些。
「承靜妃娘娘看得起奴婢,」藍莠子連忙跪了下去,「只是奴婢初來乍到,什麼規矩都不懂,恐怕不但不能伺候好靜妃娘娘,反而會給您添亂。」
「規矩可以學,至于你說的添亂,反正我這兒也沒什麼亂可以添了,你不用擔心。」
「可是……靜妃娘娘,奴婢能問一下,您為什麼……」
「為什麼會看中你是嗎?」
藍莠子低著頭表示默認。
「的確,你什麼都不會,甚至連行禮都是照著公公的禮節來的,究竟有什麼地方吸引人的,我跟你也是初次見面,雙方都不了解。但本宮相信,你一定有什麼獨特之處,本宮不急,可以慢慢來發現。」
靜妃說了一大通,藍莠子卻一句話也听不懂,她這究竟是在夸她還是貶她?她究竟是看好她還是不看好她?難道宮中娘娘對每一個新來的宮女都是這樣的態度嗎?還是說,她在這悠然宮呆久了,腦子也呆出問題來了?
然而,藍莠子心中有再多不解也不好再說出來了,靜妃都已經把話說到這份上了,她要是繼續推辭,惹怒了這個娘娘,以後估計也不會有什麼好果子吃。
啊……為什麼要讓她一進宮就遇到這樣的事?大白菜!你滾到哪里去了!?
藍莠子眸光一閃,眼前一亮,連忙恭敬地伏在地上,「謝謝靜妃娘娘的厚愛。娘娘,那奴婢在六皇子宮里拿了行李再來跟你報到可以麼?」
面對她的懇切請求,蘇若凝卻不以為然,「你需要什麼東西我叫人給你添置就是,人來了一切都好說。你先把悠然宮熟悉熟悉,有什麼需要我會再吩咐你的。」
軟綿綿幾句話便駁回了藍莠子想回六皇子宮一趟的請求,藍莠子卻還不能有什麼抱怨,心中萬般疑惑更是無處可解。藍莠子覺得自己再待下去會要窒息,只好領命告退。
蘇若凝看著她出去的背影,雙眸低垂,輕輕搖了搖頭,繼續看自己的經書。
藍莠子在悠然宮走了一圈兒,除了小蝶和她之外竟然只有一個宮女了!也就是說,整個悠然宮,下人包括她在內也才三個!天哪!
咦?不對!既然人這麼少的話,那她偷偷走了也是沒人會發現的!哈哈哈!
這樣想著,藍莠子立即開始行動,她才不要呆在這個神經兮兮的靜妃這里呢!藍莠子悄悄地來到門口,見四下無人,搖身一變,一個紅衣侍衛便出現了。
她大搖大擺地朝曹公公帶她來的方向走去,身後卻突然響起了一個尖銳的聲音,「站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