惑君 第二百七十二章 天外隕石

作者 ︰ 憶秋霜

連綿不絕的雨水落了一日有多,一絲消停的跡象都沒有,檐下的水渠積了大半渠,怎麼都泄不贏,風雨不停,讓初夏的天氣透著一絲清涼。♀

楚紫心站在回廊里,望著廊檐上連成一線的水珠,默默無語。

清音在心中暗暗嘆息,小主勸也勸不回,就這樣傻傻的望著大雨不絕,都快半個時辰了,風帶起的雨霧時不時飄到她的身上,她恍若不見。

自從來到這與世隔絕的雅苑,都快兩個月了,小主的肚子也漸漸顯山露水,可是日子一天天過去,再也沒有王爺的消息。

外面的人除了一位龔太醫在李嬤嬤的帶領下,可以兩日一次入雅苑幫小主把平安脈,其他任何人都不得入內,就連生活上的補給都是送到內院大門,由德安公公命人收進雅苑,除此之外,雅苑之內的人,更是無人可以離開半步。

小主剛開始來雅苑的時候近乎崩潰,也曾試過拼死要出去找王爺,逼得守住院門的鄧國建差點自刎,血濺當場,小主當場暈厥過去,姜大人快馬加鞭趕回來,撤換了守護的侍衛,向小主告罪,才勉強將事情平息了。♀

小主要求見王爺,問王爺何在,姜大人就好像是鐵打的嘴,怎麼都不肯多透漏一個字,只請小主好好保重身子,坦言人微言輕,只是奉命行事,其他的一概不知,小主再逼,他也只能以死謝罪。

當時小主有書信請姜大人代為轉交王爺,也不知道信中寫了什麼,姜大人有沒有呈現給王爺看。王爺到底看了沒有,反正這麼久過去了,這個守衛重重的雅苑同里面的人就好像被遺棄了的角落一般,再也沒有人來。

自從那件事之後,小主就好像變了個人一樣,龔太醫來請平安脈,她會問問孩子的大概。而平日里基本上沉默寡言,長長一個人對著一處發呆,有時一呆就是一個時辰,就譬如今日。

清音走上前,將單薄的披風幫小主系上。望著她白皙的臉上之中透著一股子久不見陽光的雪白,暗生心痛,「小主,外頭濕氣重,風雨不小,著涼了就不好了。還是請回去吧。」

楚紫心如墨般幽黑的眸子,穿過如水霧般不停下墜的水珠,望向月門之外。失望深深掩埋,都五十六日了,他就這樣將自己丟在這高牆之內,不聞不問。如後、宮棄妃,不得自由,尊嚴盡失,他又想過自己的處境嗎?

還是他由始至終都不相信這個孩子是西涼王,而是自己同南國太子「苟合」所懷,一想至此,楚紫心心如被尖刀刺穿。一陣悸痛傳來,不由自主伸手撫胸,微微躬身,嚇的一側的清音六神無主,扶住她不停告罪,「奴婢該死,沖撞小主了,小主如果還想在這里透透氣,奴婢陪著就是……」

「不……回房去吧。」楚紫心辛苦的吐出這幾個字,手搭在清音臂上,忍住流淚的沖動,「是我大意了,竟然不顧孩子,我真該死。」

楚紫心的話讓清音眼眶一紅,淚水忍都忍不住,只好微微側頭,「奴婢這就送小主回房,小主千萬不可自責,您為了小王爺已經做的很好了。」

小王爺!楚紫心心中苦笑,沒有說什麼,手指輕輕拂過木廊上的一滴水珠,這個孩子,楊毅不傷他性命,就已經是最大的安慰了。

回到內室,楚紫心才驚覺雙腿竟是這般酸軟,坐下就不願起身,安茜送上熱茶,她的心稍感溫暖,朝安茜微微一笑,「安茜,昨日耽誤了,今天繼續教我針線吧。」

安茜同清音對視了一眼,在這高牆之內,能讓小主打發時間的就只有那台瑤琴同幫小王爺縫制小衣衫了。

做娘的都希望自己的孩兒能穿上自己親手縫制的衫服,楚小主也不例外,她手巧的安茜指導下,孩子衣衫的針腳是越來越平,一般的繡娘也不過如此。

「小主,時候不早了,先用膳吧?」清音望著手里拽著小小衫服一針一線親手縫制的小主,含笑道。

楚紫心望了一眼窗外,果然天黑了,下了一天一夜的雨不知何時停了,房中的燭火輕搖,一想,肚子的確餓了,「好。」

菜肴清淡,不能說豐盛,勉強還過得去,由清音同安茜親自打理,被人動手腳的機會要小很多。

楚紫心心中冷笑,隨著日子一天天過去,她被禁在一方天地之中,無人問津,當日抽調來隨侍的太監宮女開始輕視她,話也不好使了,李嬤嬤年歲大一點,倒不似那些眼淺奴才那般有眼無珠,對楚紫心幾人也算照料有加。

楊毅雖然軟禁她,不過日常生活上的物事一應俱全,並不曾虧待雅苑,倒是德安等人心下抱怨,主子失勢,連帶他們沒了體面,當然更無油水可撈,對她們反而多加刁難。

楚紫心虎落平陽,心早就淡了,不願意去說什麼,致使他們更加肆無忌憚,連飲食都不待見了。

清音同安茜看在眼里,心痛小主,私下斥責那幫奴才,無奈月兌毛鳳凰不如雞,那些人根本就不把她們當回事。

冷言冷語奚落,又不好讓小主知道了,只會更累她傷心。

楚紫心不是瞎子,兩世為人,人世百態早就看透,不是她不動怒,只是根本就沒有那份心思同那些奴才一般計較,她所求的只希望這個孩兒能平安來到這世上,好好撫養他成人……

「小主,快,快,王爺來了。」李嬤嬤一時失態,直接跑了進來,帶著一臉的興奮,向她告知這個天大的好消息。

楚紫心手一松,筷子掉落在台面上,她死水一灘的心湖如被天外隕石擊中一般,攪得碧波濤濤,面上卻是淡然,身子也沒動,她曾想過千百次楊毅再次出現面前,她會不會很激動,見到了又該怎麼辦,可現在,她心下第一個閃現的念頭就是不願意見他。

清音見小主面上平淡如水,只是望著滑落的竹筷沉思不語,心下也有些焦急,「小主,王爺就到了,奴婢馬上打水幫您洗漱。」

楚紫心恍若未聞,拾起桌上的碗筷,自顧自的夾起菜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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