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平七年,冬。
刺骨的寒風夾著雪花席卷整個皇城的上空,漫天飛舞的雪花,讓整個都城美輪美奐,猶如人間仙境。可惜此情此景無人欣賞。
往日人來人往、熱鬧非常的街道,如今早已了無人煙。街道兩邊的商店酒家,大多數都已經閉門,只有少數為了冬日的生活,依舊開門迎客。
昨日的大雪,覆蓋了整個都城,地上鋪上一層厚厚的雪。除了幾個流浪狗,躲在牆角瑟瑟發抖,整個街道上只留下巡邏兵的腳印,異常安靜。
與宮外的安靜所不同,整個皇宮內部熱火朝天,宮人和宮女行色匆匆,不時踫撞在一起,引來各種謾罵。整個皇宮似乎亂成一團,有人歡喜有人憂。
熙寧宮外一片混亂,宮女們端著毛巾和熱水手忙腳亂的出入宮殿,殿內的痛苦的呼聲已經持續了半個時辰。
平日里威嚴的皇帝陛下,如今神態焦急的在殿門外來回走動,好長時間都未休息。宮人們見狀只能在旁邊干著急,卻無人敢規勸皇上休息,害怕惹怒那冷血帝王。
今日是皇上最寵愛的華妃產子之日。
據宮女們之間流傳的小道消息,太醫院的曾太醫已經確定華妃肚子里是為小公主。帝國已經數十年沒有公主誕生了,這位長公主注定將集無數寵愛于一身。
華妃于兩年前生下六皇子得寵,如今要是能生下帝國數十年來的長公主,將受皇上的萬分寵愛,後宮的地位將無人可及,就連皇後恐怕都要禮讓三分。
這位未出生的長公主,牽動了無數人的心。
皇上停下腳步,望著禁閉的殿門,听見殿內痛苦的呼聲,眉頭緊皺。轉身看了眼身邊的太醫。
「怎麼還沒生出來?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情?」
「回皇上,華妃目前一切安好,請皇上放心,不會出任何問題的。」身邊的太醫滿頭大汗的回答皇上。
皇上听見滿意的回答,提起的心稍稍放了下。
「皇後娘娘到!」遠處院門外的小太監高聲通報。
身穿華貴奪目服飾,容貌秀麗的女子帶著一群宮女,神色匆忙的趕過來。
「臣妾參見皇上!」皇後落落大方的向皇上施禮。
「起來吧,皇後今怎麼過來了?」皇上淡淡的看了眼皇後,沉聲說道。
「妹妹今日生子,臣妾再怎麼忙也要過來看望,更何況這是我朝第一位公主,理應如此。」皇後看了眼緊閉的殿門,溫柔的向皇上說道。
「啊∼∼∼」
此時,殿內再次傳出華妃痛苦的尖叫聲,比上次還要慘烈。
「皇上不用當心,華妃妹妹不會有事的,她們定會母女平安。」皇後看見皇上突然大變的臉色,頓時出聲安慰。
「恩。」皇上應了聲,轉身不在理會皇後。
皇後望著皇上的背影,低下頭,臉色陰沉,一閃而逝。抬起頭時,又一副溫柔大方的模樣。
「哇啊∼∼∼」
一聲清脆的哭聲從殿內傳出來,殿外頓時清靜一片,所有人都停了下來,緊張的望著殿內,似乎在期待著什麼。
不久,殿內開了,一位中年的宮女抱著襁褓中的孩子走出來,臉色大喜。
「啟稟皇上,是位漂亮的小公主。」
皇上一听,大喜,望著小公主可愛的模樣,仰天大喊。
「蒼天保佑,朕終于有公主了!蒼天庇佑啊!」
「恭喜皇上,這可是我朝第一位公主。」皇後露出欣喜的笑容,恭賀皇上。
殿外的眾人先後恭賀皇上,恭賀長公主。
皇上從宮女的懷里接過長公主,開懷大笑的走進殿內。
床上,一位十分美麗的女子虛弱躺著,看見皇上進來,吃力的支撐起上半身準備行禮,被皇上勸住。
望著皇上懷著安睡的嬰兒,華妃露出欣喜的笑容。
「這是我的孩子?」似乎有些不敢相信,這可愛的孩子是折磨自己數個時辰的罪魁禍首。
「恩!是我們的孩子!是朕的公主!是帝國的長公主!」皇上寵愛的看著懷中孩子,怎麼看都不厭煩。
「這小人兒,現在倒是睡的踏實,剛才差點折磨死臣妾了!」華妃從皇上的懷著接過孩子,小心翼翼的抱在懷著,十分不舍。
「辛苦蓉兒了,為我們南晉添了位長公主,這是帝國之福。」皇上溫柔的看著床上的母女,看著他最寵愛的女人和女兒。
「皇上,孩子還沒取名呢?」
「恩,清舞,趙清舞!朕的女兒!」皇上寵愛的模了模孩子的小臉,露出前所未有的溫柔模樣,不似平日里那冷酷的帝王。
「清舞?輕舞∼」華妃吻了下長公主的臉頰,輕聲喃喃自語。沉浸在歡喜之中的皇上,並未听見。
半柱香前,冷宮深處。
寒風凜冽,席卷著雪花漫過高大的宮牆,吹向冷宮深處。西苑冷宮內的殘梅,早已被昨日的大雪無情的摧殘,落了一地。如今只剩枝頭一朵未開放骨朵,在寒風中搖搖欲墜。
一名宮女打扮的女子,抱著一個剛出生的女圭女圭,站在殘梅下喃喃自語︰「如雪,我定會讓她活下去,替我們好好的活下去。」
宮女望著寒冷中,小臉凍得通紅的孩子,露出欣慰的笑容,淚水順著臉頰落在孩子的臉上。女圭女圭睜大眼楮好奇的望著宮女,不明白她為什麼會哭。
雪光照亮女子的容顏,如蚯蚓般的疤痕遍布臉上,觸目驚心。
遠處房屋的陰影處,一位穿著大紅袍的女子,靜靜地望著宮女和孩子,袖中的右手緊緊這攥著一個布女圭女圭,嘴角露出絲冷笑。
誰也不曾知道,半炷香前,冷宮深處曾傳來一聲嬰兒的啼哭聲,那是嬰兒剛才出生時,出現在這個世界最初的聲音。
一個小生命的悄然誕生,伴隨著另一個生命的悄然隕落。生命交替,生生不息。
兩個相繼出生,相差半柱香的孩子,會有兩種截然不同的命運。帝國將會因為這兩個孩子,走上一條無法預知的道路。
次日,皇帝陛下大赦天下,全國免稅三年。
舉國歡慶,為了長公主,為了皇上的恩典。
一份聖旨降臨冷宮,余貴人誕下七皇子,皇上大喜,特封為余妃,搬離冷宮入住咸福宮。
紅袍美人望了眼懷中吸允手指的孩子和忙忙碌碌的宮女,抬頭望著皇宮某處,露出一抹讓人不寒而栗的笑容,忙碌的人群無人察覺。
懷中的孩子,停止吸允手指,靜靜地看著面前陌生的人、陌生的容顏,而後慢慢的閉上眼楮,繼續吸允手指。
熱鬧過後,冷宮再次恢復了以往讓人恐懼的靜。誰都不曾知道,伴隨著七皇子離開,冷宮中有兩個安靜的身影,從此再也沒出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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