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
昨日的大雨洗淨了空中的污穢,雨後的空氣格外的新鮮,天氣也清爽了許多。
一縷陽光順著微開的窗戶,進入七皇子的寢室內,剛好照住桌邊病怏怏的盆景。
原本美麗的盆景,如今卻已經病怏怏的,枝葉都已經枯萎了,但隨著清晨第一縷陽光的照射,陽光中包含的勃勃生機給這盆枯萎的盆景帶來一絲希望。
床上的小人兒閉著眼迷糊糊的坐起來,伸了個長長的懶腰,一邊打哈欠一般揉眼楮。每日睡覺睡到自然醒,小日子真不是一般的舒服啊!
掀開被子,昨晚身邊的人早已離開,離歌舒了一口氣。一想到昨晚那悲慘的一夜,真是太可怕了,下次打死也不和晴姐姐一起睡了,不,最好這輩子都別。現在想起來都渾身發抖,估計是離歌這輩子最悲慘的一夜了,不堪回首。
起床,快步走到桌邊喝了杯茶,壓壓驚。
敲門聲響起,離歌嚇了一跳,等看清是綠竹端著碗藥水進來,提起的心才放下。
「殿下,今日怎麼起的那麼早?昨晚睡得可好?」綠竹放下藥水,看著反常的離歌遲疑的問道。
「好∼」離歌有氣無力的說道,後面「可怕」兩個詞硬是沒說出來,心里暗自嘀咕,下次你和晴姐姐睡一覺就知道了。
「殿下,馬車已經備好了,用過膳就可以進宮了。」綠竹邊說邊走到床邊收拾被子。
咦∼沒說喝藥?那就是不用喝了。
離歌心中竊喜。
誰知道綠竹背後就像長了眼楮一樣,頭也不回就知道自家殿下現在想的是什麼,毫不留情的打擊道︰「還有,別忘了喝藥,這可是晴姐姐吩咐的。」
離歌看著桌上的藥水,苦著小臉,不知道在想什麼鬼主意。
片刻,綠竹收拾完該收拾的,端著空空的藥碗轉身準備離開。
「等下!」離歌叫住了綠竹。
綠竹收回邁出房門的右腳,回頭看著離歌。
「叫人把那邊的盆景拿走,換盆新的。」離歌淡淡的說道,只是聲音中有一絲無人察覺的陰霾。
綠竹撇了眼即將枯死的盆景,點了點頭,便離開了。
七皇子素愛花草,府內種了許多奇花異草,被殿下精心照顧的很好。可唯獨殿下寢室內的花草,總是養不好,每隔三個月便要換一次,令人費解。
用過早膳後,離歌便出府入宮給余妃娘娘,也就是七皇子的生母請安。
坐馬車很痛苦,尤其是行駛在石塊鋪的路面上,顛簸的異常難受,離歌坐在里面被顛的東倒西歪。
平常的時候都是坐轎子的,又舒服又安全,誰知道前幾天弄壞了轎子,今天還沒修好,沒辦法只能忍受。好在趕車的福伯技術水平高,不然更慘。
在離歌心里不停的埋怨南晉皇城路面的時候,馬車突然停了下來。
咦?這麼快就到了,比平時提早了嗎?不過終于不用再忍受了!
離歌掀開車簾準備下車,這才發現馬車再宮門處被人攔下來。車夫福伯準備破口大罵面前不長眼的士兵時,遠處傳來一陣急促馬蹄聲,轉眼便到眼前。
等到騎馬的人沖過宮門時候,士兵這才讓七皇子的馬車繼續前行。
離歌望著對方遠處的背影,沉默不語。良久,放下車簾,馬車繼續慢吞吞的駛進宮門。
咸福宮內,一名紅袍女子靜靜地坐在堂前,默默的看著手中的布女圭女圭。女子三十多歲,風華正茂,穿著一身鮮艷的大紅袍,美艷不可方物。
只是手中的布女圭女圭雖然面料上等,做工精細,但看年代似乎很久了,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娘娘!七皇子來了!」門外的宮女突然來報。
紅袍女子似乎沒有听見,頭也不抬,依舊默默的看著布女圭女圭,顯得很冷漠。
宮女似乎早就習以為常了,低著頭慢慢退下。
離歌從正門進入,走到紅袍女子身前,跪地請安。
「兒臣給母妃請安!」
離歌低頭靜靜地跪著,默默的等待。
過了半響,紅袍女子收起布女圭女圭,目光落在離歌的身上淡淡的說道︰「起來吧!」
「是!」離歌恭聲回道,然後慢慢退到一邊。
「近日可好?」余妃看了眼瘦弱的七皇子,目光再次離開,望向門外遠處的天空。
「一切安好!」離歌低著頭,面無表情的看著腳尖地面,和在七皇子府時判若兩人。
良久,余妃收回目光,轉身喝茶。
宮女們早已習慣這對奇怪的母子,余妃冷漠,七皇子淡然,每日聊聊幾句問安,形同陌路。
咸福宮內一時安靜無比。
離歌慢慢抬起頭,看著喝茶的女子,目光落在女子右手的布女圭女圭上,右手不自覺的握緊。
「如無事,兒臣告退!」
「恩!」
一如往昔。
余妃看著離歌離去的背影,右手緊緊的攥著布女圭女圭。
咸福宮外,離歌面無表情站著,抬頭望著天空,慢慢的閉上眼。
「娘親∼娘親∼陪我玩嘛?」
「娘親∼娘親∼我要抱抱!」
「娘親,今晚陪我睡好嗎?我怕!」
「娘親,今日太子哥哥又欺負我,好痛哦!」
「娘親∼這個布女圭女圭好可愛,我要∼我要∼」
「兒臣見過母妃。」
「兒臣告辭!」
••••••
往日的一幕幕從腦中閃過,不知道為什麼,一切都變了。
片刻,離歌慢慢的睜開眼,回頭望了眼宮內,臉上再次恢復成往日沒心沒肺的笑容,轉身沿著走廊離開。
緊握的右手松開,一滴血落了下來。
在空中閑逛片刻,給該請安的請安,該下跪的下跪,離歌打算離開。
對于從小長大的皇宮,離歌有種說不出的厭惡,如非必要,她絕對懶進宮的。
途徑御花園時,離歌被美麗的景色所吸引,雖說看了很多年,但還是很吸引人。停住腳步,細細觀賞。
突然眼前一黑,一雙手蒙住了離歌的雙眼。
「猜猜我是誰?」清脆悅耳的聲音從背後傳出來,帶著絲絲調皮。
「春花?」離歌一听聲音便知道是誰,不過還是來了興趣,思考了下,故作疑惑的說道。
「不對。」
「秋月?」
「誰是秋月?」
「難不成是石榴?」
「哼!再猜!」小手的主人哼了聲,聲音帶著一絲不滿。
「居然不是石榴,那一定是冬梅了。」離歌調皮的說道。
「再猜。」小手的主人咬牙切齒的說道,處在暴怒的邊緣。
「都不是,真難猜。咦∼難不成是東苑的小桂子?」離歌故作恍然大悟,氣的對方頓時暴走。
「死小七,睜大的你的眼楮看看我是誰!你才小桂子呢!」
只見眼楮一亮,蒙眼的小手不見了,離歌轉身便看清楚面前暴走的人。
一息之間,離歌立馬換了一副興高采烈的臉,一把拉住對面人的小手,討好似的輕輕搖晃,親昵的說道︰「皇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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