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皇城內熱鬧非凡,百姓們紛紛停下手中的活,聚在一起邊嗑瓜子邊看熱鬧。
巡街的士兵們,早早就控制了主要的街道,打起精神,絕對不能出任何差錯。
皇城的內三教九流之輩也都小心翼翼的呆在屋內不敢出來,誰也不想觸踫皇家威嚴,萬一不小心破壞了太子和七皇子的大婚,那會死的很難看。
七皇子府內,離歌像木頭一樣愣愣地站在那里,任由晴姐姐給她穿上嶄新的新郎服,綠竹在一邊配合的檢查袖口等要注意的地方。
看著身上大紅的新人服,離歌心里一陣刺痛。此時此刻,蘇姐姐是否已經蓋好紅蓋頭,欣喜的等待未來夫君接走?
一想到這,離歌救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尤其是想到洞房花燭夜,新人連理時,想到蘇姐姐在太子身下承歡,心如刀割。
「綠竹姐姐,我有點口渴。」離歌咳嗽一聲。
「殿下稍等,我這就去端茶。」綠竹看了離歌一眼,轉身離開寢殿。
看著綠竹離開的背影,離歌淡淡地說道︰「晴姐姐,事情已經安排好了嗎?」
晴姐姐停了手,靜靜的看著離歌說道︰「值得嗎?為了一個不愛你的女人,放棄一顆最重要的棋子。」
離歌慢慢地閉上眼楮,新郎服下的雙手緊緊地握成拳,冷漠的說道︰「就算她會恨我一輩子,我也在所不惜!」
晴姐姐嘆了一口氣,將大紅花掛在離歌的胸前,不在言語,屋內一時陷入安靜之中。
片刻,阿福急匆匆的跑進來。
「殿下,吉時已到,該去接新娘了!」
離歌深吸了一口氣,穩定了情緒,面無表情的跟著阿福離開,臉上一點喜慶都沒有,哪里像去成親啊,倒像是去參加心上人的葬禮。
同一時間,太子穿著華麗的新郎服,胸前掛著一朵大紅花,在一群達官貴人的恭喜聲中,高高興興的騎上馬奔向吏部尚書的府邸。
外使公館內,慕容雪痕坐在梳妝台前,出神的望著窗外。此刻的她,穿著美麗的嫁衣,頭上戴著精美的鳳冠,精心打扮的容顏,傾倒眾生。
貼身侍女絲音看著一點喜色都沒的自家公主,輕輕的嘆了口氣。
「絲音,你說我選擇的對嗎?」慕容雪痕低頭輕輕的模著自己身上的嫁衣,這是母後臨死前為她準備的,希望她能尋到如意郎君,只是沒機會了。
「公主,無論以後會怎麼樣,奴婢永遠都會保護你的!」絲音堅定的說道,沒有人看見她眼中那抹揮之不去的愛意。
我願默默地站在你身邊,陪你天涯海角,無怨無悔。
慕容雪痕看著絲音笑了,有些東西她知道,卻不知道該怎麼說出口,就讓時間沖散吧。
「七皇子的花轎到了!」不知道是誰高喊了一聲,公館外鞭炮聲起,伴隨著歡樂的喇叭鑼鼓等樂聲。
在媒婆的催促聲中,絲音替慕容雪痕蓋上了紅蓋頭,扶著她離開公館,上了花轎。
此時此刻,吏部尚書府內,蘇惜水獨自一人坐在房間里梳妝台前,支走了所有的下人,出神的看著台上一個紅木盒。
紅木盒是用上等花雕木所做,外表非常的精美,只是看年頭,應該很久了。紅木盒被一把小金鎖鎖住了,不知道里面放著什麼。
輕輕地撫模紅木盒,就像撫模情人的臉龐。
良久,最終還是收回了手,深深地再看了眼木盒,蘇惜水拿起木盒,將它放進一個不常用的櫃子里,鎖住。
一把普通的鎖,鎖住了那些年不該有的回憶,鎖住了那些年不該有的感情,鎖住了那顆跳動的心。
母親帶著兩個小丫鬟走了進來,慈愛的模著蘇惜水的手,親自為她蓋上紅蓋頭,送上了太子的花轎。
不知是否是上天開得玩笑,原本不相干的兩場婚禮,在皇城最繁華最年久的路口相交了。
太子和七皇子的迎親隊同時走到了路口,一個向南,一個向北。路口不是很寬,兩邊迎親隊的陣勢又非常的大,只能讓一方先行。
隔著路口遙遙相對的兄弟二人,死死的盯著對方,目光內暗藏殺機。
最終,根據習俗,七皇子的迎親隊停了下來,讓太子先行。
太子笑著從離歌身邊走過,臨走前還不忘刺激下她,帶著得意的聲音飄到離歌耳邊。
「洞房花燭夜,本宮可是準備了不少好玩意,多美的可人兒∼可惜七弟你沒這福分,哈哈哈∼∼」
離歌握著馬繩的手微微顫抖。
隨著太子迎親隊緩慢前行,蘇惜水的花轎從離歌身旁慢慢走過。錯身而過之時,一陣風吹過,吹起轎子窗口的布簾,蓋著紅蓋頭的新娘出現在離歌的眼中。
看著那身影,一滴淚從眼角落下。
「蘇姐姐,長大後嫁給我好嗎?」
「好啊∼不過等你長大再說!」
「不許騙人,來拉手指。」
「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誰變誰是小狗。」
……
「蘇姐姐,你听我解釋。」
「我恨你∼」
啪——
……
「我喜歡的人是太子,以後不要再見面了。」
……
目送太子迎親隊的離去,離歌愣了好久,最後在身邊人的催促中醒過來,深吸了一口氣,帶著眾人離開。
迎親隊到了七皇子府,離歌在媒婆的指引下,輕輕踢了轎門,然後和被侍女背著的新娘牽著大紅花走進皇子府。
堂上空無一人,余妃身體不適沒有來,而皇上此時正和皇後一起坐在東宮內,鑒證太子大婚。三公主也沒有親人在這邊,只能作罷。
沒有高堂可拜,拜天地什麼的都是匆匆而過,大家都不好意思說什麼,把新娘送進新房,便是一頓昏天黑地的喝酒。
七皇子這邊除了幾個朋友外,沒什麼人,四皇子和五皇子身體沒好,也來不了,顯得很冷清。
太子這邊就不同了,人山人海,非常熱鬧。朝中大臣、親王伯爵、豪門世家等紛紛前來道賀。
好不容易搞定了所有人,太子準備回房看自己新娘去,這麼美麗的人兒可不能久等,今晚夜長,還有很多樂子可做的。
搖搖欲墜的太子,剛剛站起來,就被三皇子攔住。
「皇兄別急著走啊,今天大喜的日子,再陪我們多喝點。」三皇子將酒杯舉到太子面前。
太子不好意思拒絕,只能硬著頭皮喝下去,頭更昏了。
老三見狀使了個眼色,旁邊其他公子哥麼紛紛圍了過去,拼命敬酒,喝的太子昏頭轉向。
終于周圍的公子哥全喝爬下去了,太子憑借強悍的酒量,在眾人有意的灌酒中笑到最後,暈暈乎乎的模向新房。
三皇子昏迷前看著太子的背影冷笑,心里大喊,你們幾個混蛋還不快點,老子受夠了!心里話喊了一半,便醉死過去。
搖搖晃晃的模到新房門口,太子臉上浮起一抹奇怪的笑意,看的人不寒而栗。
剛準備開門,旁邊一個下人端著一個碗跑了過來。
「殿下,這是醒酒藥。」
太子非常滿意的看了眼下人,不錯不錯,本宮喜歡。舉起藥碗,大口大口的喝完醒酒藥。
一直低頭的下人,偷偷抬頭看著喝藥的太子,嘴角勾起一絲冷笑。看著喝完藥就倒下去的太子,下人四周張望了下,見無人,便扶起太子匆匆離開,不知去了何處。
與此同時,四皇子府,獨自坐在輪椅上的四皇子望著皇城某個方向,一邊喝酒一邊狂笑。
那夜,五皇子府。
躺著院內搖椅上的五皇子出神望著皇城某個方向,面無表情,右手緊緊地握成拳,指縫間,依稀可見白紙黑字的一角。閉著眼,冷漠地說出兩個字,聲音太小,無人听見。
那夜,六皇子府。
六皇子站在書房的窗前,神色陰霾的看著某個方向。身後的書桌上,靜靜的放著一張紙條,紙條上面寫著兩個大大的字,遠遠看不清是何字?
那夜,遙遠的邊關。
高大的城牆上,一位年輕的將軍坐在城牆最高處,一邊喝酒一邊看著遠去漆黑的夜空,順著他的目光,似乎可以看見今夜燈火輝煌的皇城。
將軍從懷中掏出一封信,信內只有兩個字,看著那兩個字,將軍笑了。對著遠方天空長嘯,聲音在漆黑的夜空傳向遙遠未知的某處。
七皇子府,離歌趴在後院內的石桌上醉了酒,迷迷糊糊地看著院內角落里一顆枯死的梅樹。
很久以前修建這皇子府的時候,離歌便命人種下那顆梅樹,準備待梅花開放時,和某人在大雪中一起欣賞。
後來,梅花開了,當初的人卻沒來。再後來,梅樹死了,就再也沒人來過了。
洞房花燭夜,從不喝酒的離歌,第一次在這樹下醉了酒。
不知何時,夜空中下起了蒙蒙細雨,趴在石桌上的離歌,很快被雨水迷糊了雙眼。
抬頭,看著夜空。
離歌臉上濕了一片,分不清是雨還是淚!
閉著眼,感受雨中那冰冷的寒意,離歌輕輕吐出兩個字。
「收網∼」
遠處,晴兒站在漆黑的長廊上,望著雨中的離歌沉默不語,一聲若有若無的嘆息從黑暗中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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