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典韋和兩名兵士,沿著河岸邊的峭崖一直走了十多里,劉辯發現,在河流稍微靠上游一些的地方,河床相對的寬敞了許多,河水也不是像下游那樣湍急。
「走!快些!」見上游的河流相對平緩,劉辯加快了步伐,向跟在身後的典韋和那兩個兵士招呼了一聲。
領著典韋等人,一溜小跑,接近了那片相對寬闊的河床,劉辯站在峭崖上,眺望著崖下的黃河。
山崖下面的河床水流平緩,遠遠望去,一片片粼粼的波光在夜色中泛著銀色的光亮,絲毫也看不出白天的渾濁。
站在峭崖邊,劉辯扭頭朝四周看了看。
在他身後不遠,生著幾棵大樹。他轉身快步到大樹邊上,蹲在樹干旁,伸手撥拉了幾下樹根處的泥土。
「快回去!」把每棵大樹下面的泥土都檢查了一遍,劉辯站了起來,朝典韋等人招了下手,領著他們向官兵們駐扎的地方趕了回去。
沿著河岸來回走了一遭,劉辯帶著典韋和那兩名兵士回到駐扎地的時候,已是接近黎明時分。
大地籠罩在濃重的黑暗之中,伸出五指放在眼前,都看得不甚真切。當劉辯與典韋等人快要接近駐地的時候,從一旁的黑暗中躥出了兩個手持長劍、盾牌的兵士。
黑暗中,看不清那兩個兵士身上穿著的衣甲,只能看到他們那雙閃閃發光的眸子。
「站住!你等何人?」躥出來之後,其中一個兵士用長劍指向劉辯等人,壓低了嗓音喝問了一句。
那兵士操著一口江淮口音,只是從他說話,劉辯就已分辨出他是投靠過來的淮南軍。
「是我!」劉辯停下腳步,扭頭看著那兩個兵士,低聲答道︰「弘農王,劉辯!」
「陛下!」听到劉辯說話,兩名兵士連忙收起長劍,一手持著盾牌,另一只手按在盾面上,微微躬著身子說道︰「參見陛下!」
「周將軍呢?」朝那兩個兵士點了下頭,劉辯帶著典韋等人抬腳向官兵們睡覺的地方走去,剛走出沒幾步,他又回過頭,向那兩個負責警戒的兵士問了一句。
「周將軍一宿沒睡,這會應是還在巡視!」兩名躬身抱拳目送著劉辯的兵士把身子躬的更低了,其中一人應了一句。
劉辯沒再作聲,領著典韋等人轉身走向官兵們睡覺的地方。
夜色深沉,靠近官兵們睡覺的地方,劉辯听到一陣陣粗重的呼嚕聲。不過在轟鳴的黃河浪濤聲掩蓋下,若不走近,呼嚕聲也是不可能听的真切。
「元福!」從沉睡的官兵們身前走過,劉辯隱隱的看到前方有幾個人影正朝他們這邊走來,連忙喊了一聲。
走過來的,正是帶著四個兵士巡查駐地的周倉,听到劉辯的喊聲,周倉快走了兩步,到了他面前,與身後的四名兵士一同躬身抱拳給劉辯行了一禮,對劉辯說道︰「殿下不在,末將恐有賊人趁夜靠近,因此整夜巡查!」
「以後不用整夜巡查!」劉辯點了下頭,對周倉說道︰「身為將領,若是遭逢敵軍,尚需沖鋒陷陣,不養好精神,如何能與敵軍交戰?不過過了今日,短期內也不會再與賊軍遭遇,倒也無妨!」
被劉辯訓了幾句,周倉躬著身子,沒敢應聲。
劉辯說的不差,身為武將,在戰斗中必定是要身先士卒沖鋒陷陣的,若是熬夜,導致精神不好,武藝頂多只能發揮平日的六七成,遇見強橫些的敵手,莫說取勝,恐怕連性命都會丟掉。
呂布麾下,猛將如雲,撇開呂布不說,僅張遼、高順等人就都是萬人敵的悍將!與張遼、高順那種悍將狹路相逢,若是精神萎靡,戰斗不用開始,就已經清楚誰勝誰負了。
「把將士們都叫起來!」朝躺在地上熟睡的官兵們看了一眼,劉辯對周倉說道︰「眼下天也快亮了,將軍中所有能用的繩索全部找出,等天一亮,我等就渡過黃河!」
「諾!」听說天一亮就要過河,周倉連忙應了一聲,對身後的四名兵士說道︰「把將士們都叫起來,將所有的繩索全部收在一處,另外告知守夜的兵士,我等一出發,就讓他們跟上來!」
四名兵士應了一聲,連忙跑去喚醒熟睡的官兵們。不過他們先喚醒的,並不是那些夜盲的官兵,而是沉睡中的視力正常的官兵。
這些視力正常的官兵被喚醒之後,也跟著把身旁的人一個個給叫醒,沒用多會,一千好幾百人全都坐了起來。
四處還是一片黑暗,大多數官兵醒來後,兩眼根本看不見任何東西,都是一臉茫然的呆坐在那里。
一些視力正常的官兵,依照劉辯的吩咐,在軍中搜羅著繩索,沒用多會,劉辯的面前就堆放了許多結實的麻繩。
東邊的地平線終于泛起了一絲魚肚色的白光,白光刺破了黑暗,給大地帶來一片昏蒙的光亮。
「都能看見了吧!」清晨即將來臨,當微光籠罩在官兵們身上的時候,劉辯抬高嗓門向眾人問了一聲。
此時的光線並不是很強,夜盲的官兵們眼前還是一片朦朧,可他們卻全都站了起來,模索著列起了隊。
看著瞎模亂撞的官兵們,劉辯沒有說話,只是微微擰著眉頭,靜靜的等待著。
朝陽終于在地平線的盡頭探出了腦袋,將金色的光輝鋪灑在大地上,官兵們眼前的景物也要清晰了許多,很快混亂的隊列就理出了秩序。
「沿河岸向西,疾速行進!」確定眾人的眼楮都恢復了正常,劉辯這才抬手揮了一下,向他們喊道︰「出發!」
沿著河岸,劉辯帶領官兵們快速行進了十多里,他才遠遠望見夜間和典韋等人查勘到的那處平緩的河床。
山崖上的幾棵老槐樹在風中搖曳著樹冠,就像是幾個婆娑起舞的老年舞娘,抖擻著它們那並不算妖冶的身姿。
「選幾個精細的人,把繩索接上!」一路小跑,一直到了老槐樹旁邊,劉辯才對身後跟著的周倉喊道︰「長度一定要足夠甩到崖底!餃接處一定要結實,否則就會有人摔落山崖!」
「另外再結一根更長的繩索,要有三百多步長短,足夠橫亙黃河才行!」扭頭看了一眼山崖下河床平穩的黃河,劉辯接著向周倉吩咐了一句。
「你們幾個,去接繩索!」周倉停下腳步,對跟在他身後的十多個兵士喊道︰「一定要拴的實在,莫要松松垮垮的應付,這可是關系著兄弟們的性命!」
「諾!」十多個兵士應了一聲,提著繩索跑到了老槐樹邊,蹲在樹下,結起了繩子。
「列陣!」看了一眼正在結繩索的十多個官兵,劉辯向列隊站在一旁的千余名官兵喊道︰「防止敵人突然發起襲擊!」
一千五六百人的隊伍並出任何喊聲,所有官兵全都默默的跑到老槐樹的南面,背朝著老槐樹,列起了陣型。
背向著黃河,猛烈的河風吹在脊梁上,官兵們都感到後脊梁上一陣冰冰的涼意。
劉辯站在老槐樹旁,低頭看著那十多個兵士結著繩索。典韋和周倉則走到了列陣的官兵前面,手持兵器,面朝南方的山脈,防範著有可能出現的董卓軍。
沒用多會,十多個負責結繩的兵士停下手上的動作,其中三四個人抱著繩索跑到山崖邊上,將繩索的一端丟下山崖,另幾個兵士則把另一端牢牢的捆縛在老槐樹的樹干上。
除了綁縛在樹干上的兩根繩索,地上還有著一大捆盤繞起來的繩子。這捆繩子看起來要比綁在樹干上的兩根繩索加起來還要長,應是劉辯要用來拉過黃河的那根。
「陛下,結好了!」做好這一切,一個兵士跑到劉辯身前,抱拳躬身,告訴他繩索已經結牢。
「元福殿後,典韋帶幾個會水性的,隨我一同下山!」走到盤繞起來的繩索前,劉辯朝兩個站在一旁的兵士喊道︰「將繩子甩下山崖!莫要甩進河里,不通水性的將士過河全得靠它!」
兩個兵士連忙上前,吃力撢起那盤繩索,托著它朝山崖邊走了過去,到了山崖旁,其中一個兵士伸頭朝崖下看了一眼,向另一個兵士點了下頭,倆人這才將盤起的繩索豎了起來,用力推下山崖。
繩索被推出山崖,翻滾著,呈自由落體狀朝著崖底掉落。這里的黃河浪濤聲並不是很大,平緩的河床只是發出一陣陣「嘩嘩」的水響。繩索掉落山崖,砸在崖下堅硬的岩石上,發出了「蓬」的一聲沉悶巨響,響聲甚至連山崖上站著的劉辯等人,都能清晰諜到。
听到繩索落地的聲音,劉辯先是走到垂掛在山崖邊的繩索前,一手提起繩子,另一只手朝典韋和幾名跟在典韋身後的兵士招了一下,對他們喊道︰「隨我下山,記住了,抓緊繩索,兩腿盤住,慢慢向下松,莫要一次松但多,否則會抓握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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