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門外親兵的稟報,劉辯先是與徐庶相互對視了一眼,隨後向那兵士問道︰「他是如何謾罵本王的?速速如實道來!」
劉辯要站在門口的親兵復述老者的謾罵,親兵臉上現出一絲恐慌,低著頭小聲說道︰「小人不敢!」
「讓你說你便說,為何如此聒噪?」見那親兵低著頭,一副忐忑不安的模樣,劉辯心知被抓起來的老者罵的定然不是什麼好話,微微擰著眉頭,臉上現出一抹不快,向親兵低喝了一句。♀
「回稟殿下!」被劉辯喝了一聲,親兵躬著身子,小聲答道︰「那老匹夫當街謾罵殿下,說殿下乃是惡鬼附身,並非真的漢室宗族……」
話說到這,親兵低著頭,偷偷的瞟了臉色鐵青的劉辯一眼,誠惶誠恐的繼續說道︰「他還說,殿下若是揮軍東進,必定死無葬身之地!」
「放肆!」親兵的話剛落音,已然回到矮桌後面坐下的徐庶把桌子一拍,瞪著他喝了一聲︰「此等大逆之言,也是你學得?抓住這般賊人,為何不殺?」
被徐庶喝了一聲,親兵躬著身子渾身都在微微哆嗦著,莫說回話,竟是連頭也不敢抬一下。
「是本王要他說的!」臉色已是一片鐵青的劉辯朝徐庶擺了擺手,對他說道︰「軍師莫要責怪于他!」
滿臉憤然的徐庶見劉辯出言阻攔,方才跪坐在矮桌後面沒再言語,一雙眼楮卻是怒視著門口的親兵。
徐庶雖然心思縝密,有運籌帷幄的才能,可他的個性卻是十分豪爽,頗有俠者之風,與董卓帳前的賈詡並不是同一類人。也正是因此,听聞有人當街無理謾罵劉辯,他才火冒三丈的把火氣發在了報訊的親兵身上。
與怒火沖天的徐庶相比,被無端辱罵的劉辯,此時雖是臉色鐵青,卻並沒有因此大發雷霆。♀
他之所以臉色泛青,並不是為有人當街謾罵他而憤怒,而是老者罵他的話,讓他心內隱隱的感到了有些不安。
真正的弘農王劉辯,在他穿越到這個時代的那天,已然幽魂裊裊不知所蹤。如今在這副軀殼中的靈魂,不過是個已經代入到弘農王生活中的未來特種兵而已。
老者如此謾罵,可能是知曉了什麼。讓劉辯感到疑惑的是,他從來沒愚蠢到跟人提起兩千年後的世界,關于他真實的身份,這個時代應該並沒人知曉才是。
「不過是個酒後狂言的老人,莫要為難他,將他放了吧!」擰著眉頭,沉吟了好半晌,劉辯才朝門口站著的親兵說道︰「一個狂夫的話,天下人如何信得?抓了他,反倒顯得本王容不得人了!」
「諾!」親兵應了一聲,返身離開了主將營房,朝軍營外走去。
「老匹夫當街辱罵殿下,殿下如何能咽下這口氣?」親兵離去後,徐庶擰著眉頭看向劉辯,對他說道︰「縱不殺他,也要關他些時日,餓他幾天,要他知曉有些話是亂說不得的!」
「無非是個猖狂匹夫而已!」朝徐庶擺了擺手,劉辯鐵青的臉色也消散了不少,輕描淡寫的說了句︰「由他謾罵,本王又不會少了塊肉!」
劉辯的話說的淡然,可坐在他左側下首的徐庶,卻隱隱的從他臉上的表情里看出了些許不安。
得了劉辯命令的親兵,離開軍營後徑直朝著城內監牢跑了過去。
一路上他還能听到一些百姓小聲閑談著老者謾罵弘農王的事。
劉辯入城第二天,就張貼了告示,宣布不久後將會為百姓分配田地,在城外建造村莊,有手藝的百姓將留在城內,由官軍扶持經營營生。♀
這道告示一出,城內的百姓,無論是白波軍家眷還是虞城原住民,都是滿心興奮,原本對日後已是沒了多少期待的他們,突然間又多生存下去有了許多期待。
讓城內百姓和官兵沒有想到的,是弘農王如此對待他們,竟然還有不識趣的,會在酒肆中破口大罵這位一進城就首先想著要解決民生的漢室貴冑。
趕往監牢的路上親兵隱隱的听到一些百姓閑談,也都是說那老匹夫不識好歹,竟敢謾罵弘農王,城內輿論的倒向,好似全都朝著劉辯這方傾斜,竟是沒有一個人對謾罵劉辯的老者抱有同情。
親兵一路疾走,穿過兩條街道,到了離虞城官府不遠的監牢,徑直走進監牢大院。
白波軍進城時,已將監牢里關押的犯人悉數放走,如今監牢內空蕩蕩的,除了幾個守衛的兵士,再無其他閑人。
「殿下有令,將謾罵殿下的老匹夫放了!」進了監牢大院,親兵擰著眉頭,滿臉不快的對守在監牢入口的一名兵士吩咐了一句。
「那老匹夫當街謾罵殿下,我等正欲狠狠拷打他一番,殿下如何要將他放了?」听說是劉辯的命令,守監牢入口的兵士很是有些不情願的問了一句。
「殿下的命令,誰敢多問!」要釋放辱罵劉辯的老者,親兵也是滿肚子的火氣,白了那兵士一眼,沒好氣的嗆了一句。
被親兵搶白了一句,兵士滿臉憤然的朝監牢入口噥了噥嘴說道︰「跟我來吧,要放你自己放,我等可是不想放了那老匹夫!」
監牢里很是昏暗,牆壁上方開著一個只有豆腐干那麼大的小氣窗,陽光根本透射不進牢內,整間牢房都彌漫著一股難聞的霉味。
「老匹夫,殿下仁德,要我等放了你!」進了監牢,親兵朝關押老者的牢房柵欄上踢了兩腳,把柵欄踢的「蓬蓬」作響,罵罵咧咧的說了句︰「出去後若是再敢胡說,當心爺爺撕了你那張嘴!」
關在牢房里的老者並沒有動身,他只是微微睜開眼楮,瞟了前來釋放他的親兵一眼,慢條斯理的說道︰「劉辯若不親自來見老夫,老夫還不願出去!」
「你這老匹夫,竟敢直呼殿下名諱……」見那老者耍潑皮,親兵罵了一句,又朝柵欄上踢了兩腳,本想讓跟在身後的兵士把牢房打開,好好教訓那老者一頓,可轉念一想,劉辯不讓他們為難這老者,也只好作罷,朝地上啐了一口罵道︰「爺爺來放你,你不願走,那就死在這里罷了!」
說完話,親兵扭頭要走,沒想到靠監牢牆壁坐著的老者卻在這時慢條斯理的念了句︰「鬼兮魂兮,歸去來兮!無主孤魂如無根浮萍,一朝命喪,魂消魄散!」
「老蠢蛋!」老者念了一通親兵听不明白的話,親兵回過頭,白了他一眼,沒好氣的罵了一句,抬腳朝監牢外走去。
他剛出了監牢,牢房里又傳出老者的喊聲︰「告訴劉辯,若他不來見老夫,不日他定當兵敗身死!」
听到老者的喊聲,已經走出監牢的親兵頓時火冒三丈,扭頭就要返回牢房,去尋那老者晦氣。
跟在他身後的兵士連忙將他抱住,對他說道︰「兄弟莫惱,殿下既不讓我等為難于他,若你將他打殺,殿下怪罪下來,你我均開罪不起。兄弟還是先去向殿下稟明,由殿下處置!」
滿頭怒火的親兵听到老者咒罵劉辯兵敗身死,本想返回牢房,將他一頓打殺。被守牢房的兵士抱住勸解了一番,心頭火氣才稍稍的褪了一些,憤憤的朝著牢房啐了口唾沫,扭頭走出監牢大門。
命令親兵釋放老者,劉辯總覺得心里好像有什麼事在壓著。徐庶已經出去辦理招攬賢才和安排人手丈量城外土地的事去了,主將營房內,只剩下劉辯一人還跪坐在那里,尋思著罵他的老者究竟是真的知道了什麼還是信口胡謅。
就在劉辯琢磨著這件事的時候,他派去釋放老者的親兵又折了回來,站在門口抱拳對他說道︰「啟稟殿下,那老匹夫不願離去,還說出些亂七八糟的話來!」
「都說了什麼?」坐在屋內的劉辯听到親兵說的話,抬起頭向他問了一句。
親兵站在門口,遲疑了一下,才滿心忐忑的說道︰「他說了一番甚麼魂啊命的怪話,小人著實不太明白。不過後來他卻是惡毒萬分的咒罵殿下,說殿下若不見他,不久後必定……」
話說到這里,親兵又不敢說下去了,滿心忐忑的低著頭,偷眼瞟著劉辯。
「不久後必定什麼?」從親兵的神色,劉辯已然看出那老者說的不會是什麼好話,擰著眉頭向他追問了一句。
老者的話親兵不敢復述,可在劉辯的追問下,他又不得不說,只得低著頭,一臉恐慌的小聲答道︰「回稟殿下,那老匹夫說……他說……他說殿下若是不去見他,不久後定然會兵敗身死!」
親兵說完這句話,已然做好了替那老匹夫承受劉辯雷霆暴怒的打算,可讓他沒想到的是劉辯非但沒有暴怒,反倒擰著眉頭好像在沉思著什麼。
「準備一壇好酒,另外切些肉食,送到監牢。」過了好一會,劉辯站起身,走到營房門口,對那親兵說道︰「既然他想見本王,本王便去見他,且看他有何話說!」
劉辯的表現完全出乎了那親兵的預料,他抬頭愕然的看了劉辯一眼,隨後如蒙大赦般不住口的應了幾聲,掉頭朝著軍營內的伙房跑了過去。
沒過多會,跑進伙房的親兵提著一壇酒和一塊用布包著的熟肉來到劉辯面前,躬身對劉辯說道︰「殿下,酒和肉食均已備辦妥當!」
朝親兵手中的酒壇和裝肉的布包看了一眼,劉辯點了下頭,抬腳朝著軍營外面走去,一隊守在營房門口的親兵趕忙列隊跟在他的身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