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健皺了皺眉頭,看了看樓道那頭,已經沒有了人影,問︰「他這麼早來干什麼?」
曹連成答道︰「也沒說什麼,他跟我說派出所今天要派人去通知王勇父母,讓我們提前做好準備。還說他知道這個事情是誰做的,問我們是不是正準備去實施報復。」
「我操,他怎麼知道是誰做的,我們又沒有人告訴他!」李飛說。
王健瞪了李飛一眼說︰「你動點腦子好不好,他們肯定知道方棟已經出來了,那這個事情是誰干的不就一清二楚了嗎?我現在搞不明白的是方棟怎麼這麼快就出來了呢?」
「是啊,喬小峰不是說他有可能判嗎,怎麼這麼快就出來了?」李煜也很是納悶。
「看來事情有點兒復雜了!」王健若有所思的說,「曹連成今天去學校,看看方文還在不在,順便給我們幾個請幾天假,李飛和李煜在這里看著,我回家一趟,看能不能把這個問題搞清楚,順便拿點錢!」
李飛瞅了瞅王健說︰「現在事情鬧成這樣,你要回去還能出的來不?」
王健想了想說︰「沒事的,我爸知道我是個什麼材料,他既然能讓派出所幫我們處理事情,那就說明他知道我的所作所為。況且我回去是為了找他問問這事情里面的門道的,他應該不會為難我。」
曹連成看了看幾人,面帶難色的說︰「那今天王勇爸媽來了怎麼應付?」
王健低頭想了一陣子,說︰「這個事情讓王勇自己處理,就算今天他跟我們劃清界線,我也不會怪他,出了這麼大的事,我們都應該好好想想了,等王勇出院了,我們一起好好談談!等下進去我跟曹連成就先走了,等我們走後李飛你告訴王勇他父母要來的事,讓他也有個準備」
幾人也沒有再說話,王健推門進去,幾人跟了進來,看見顧婷和王勇還在膩歪,向兩人說︰「你們別粘了,顧婷趕緊回學校去,今天就讓李飛和李煜陪著王勇,我回家睡一會兒去,都好幾天沒睡個整覺了,困死我了!」說著還打了個哈欠。
王勇抬頭說︰「你們都回去吧,我又沒事,還要什麼人陪!」
「別墨跡了,就這麼定了!顧婷,走!我順便送你!」王健堅持說。
顧婷極不情願的起來,對王勇說︰「那我中午再來看你,你好好休息!」
王勇應了一聲,目送王健和顧婷出了病房。
門剛關上,又開了,王健探頭進來喊了一聲︰「成黑子,你還愣著干嘛,走啊!」
曹連成看了眼王勇,想說什麼,但終究沒說,開門出去了。
王勇把幾人出門前後的表情全都看在了眼里,等王健三人走後,就問李飛︰「健哥怎麼回事?你們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著我?」
李飛瞪了瞪眼說︰「什麼怎麼回事?我們能有是沒事情瞞你啊,你別瞎想了好吧!」
王勇鄙視的看了眼李飛,說︰「你以為我是你啊?一點腦子都沒有,健哥干嘛要跑回家去睡覺?曹連成走的時候看我的眼神也不對,好像有話要跟我說,你就老實說吧,到底出了什麼事?」
李飛沉吟了片刻,慢吞吞的說︰「事情還真有點,不過我說了你可別激動啊。」
王勇著急的問︰「到底是什麼事?」
「你爸媽今天可能會來!」李飛斜著眼看著王勇的反應。
「就這事兒啊?我還以為是什麼事情呢。出了這事,我爸媽要是不來才不正常呢,我還納悶兒呢,怎麼今天都第三天了還不見我的爹娘,我到底是不是他們親生的!」王勇一臉平靜,還開了一句笑玩笑。
輪到李飛搞不明白了︰「怎麼你一點都不擔心啊?你爸媽一來肯定知道你在瞎混,一怒之下不扒了你的皮才怪!」
王勇這才嘆了口氣說︰「該來的遲早要來,這種事情早點好點,免得到高三考不上大學對他們打擊更大,再說了,我也老大不小了,自己的事情自己能負責了,沒必要弄的跟個乖寶寶似得。」
李飛瞪大了眼楮看著王勇說︰「我操,我怎麼就沒發現你還有這麼堅強的一面?把我換成你,我肯定都愁死了,你真他媽是我偶像!」說著還沖王勇伸了個大拇指。
「年輕人,有些事情愁是愁不過去的,還是積極的面對比較好啊!」王勇老氣橫秋的說了這麼一句。
「我操,說你兜大你還真裝上了,要不是看你現在是個傷員,我就弄死你個裝逼犯!」李飛笑著罵了一句,李煜也跟著笑了起來,房間里的氣氛好過了許多。王勇也沒再提王健為什麼要回家睡覺這茬。
三人在說說笑笑中過了一個上午。其實主要是李飛和王勇在斗嘴,李煜是個比較安靜的人,就這麼听兩人斗了一個上午,眼看到了午飯時間,李煜起身說︰「你倆先聊著,我去買點飯!」起身剛走到門口準備開門,門「唰」的一下自己開了,李煜躲閃不及,腦袋直接就撞到了門上,「我操,誰啊?不能敲個門再推啊!」李煜一邊閃向一旁一邊罵道。
「不好意思,王勇是不是在這里?」來人是個四十歲左右的中年人,身後還跟了個農村婦女。
王勇看了看進來的人,臉色有點不自然起來,李煜和李飛看了看王勇的表情,馬上明白了這就是王勇父母。
這時王勇父母也看見了躺在病床上的王勇,兩人幾步奔到床前,王勇父親還沒說話,母親一把抓住兒子的手就哭了起來,李煜和李飛互相看了看,兩人都是一臉的不知所措,頓時感覺連自己放手腳的地方都沒有了,一個勁兒的在褲腿上搓來搓去。
王勇父親這時看了看王勇,對妻子說︰「你別哭了,這不是沒事嗎?」王勇母親馬上轉為低聲抽泣。王勇父親嘆了口氣,搖了搖頭,問王勇︰「怎麼回事?你惹上什麼人了嗎?你一個好好的學生,怎麼會出這樣的事情?你這幾年在城里到底都干了些什麼?」
王勇看著已經不年輕的父親,想哭,但是沒哭,听到父親一口氣問了自己好幾個問題,王勇沒答話,把頭轉向自己的媽媽說︰「媽,你別哭了,我這不是好好的嗎?」
王勇父親一看兒子沒理自己,更來火了,聲音也大了起來︰「你個小兔崽子,我在問你話呢,你聾了!」
王勇看了看父親說︰「爸,事情怎麼發生的,現在說也沒用了,反正都已經發生了。我是沒好好上學,在城里瞎混了幾年。」王勇直接了當的說了實話,王爸爸沒想到王勇能這麼理直氣壯的承認自己沒好好讀書,反倒愣了愣神,舌忝了舌忝嘴唇,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李飛眼看事情要糟,用胳膊搗了搗李煜,兩人一起上前,李飛搓了搓手說︰「叔叔阿姨,你們消消氣,這事兒其實他不怪王勇,他在路上走著對方就……」
「閉嘴!一個巴掌拍不響,他要是好好學習不亂惹事,人家能沒原因的就對他動刀子嗎?」王勇父親好像知道李飛要說什麼,直接打斷了他的話。
「爸,你也別生氣了,我今天就實話實說了吧,我根本就不是塊念書的料,高中不是我考上的,是我朋友幫我弄上的,我這幾年根本就沒好好念書,考大學什麼的我根本就不行,現在跟你們說了,也免得你們將來更失望。再說了,我就不相信除了念書有出路外其他就都是死路,我有我自己的想法!」王勇還是一個勁兒的說著,完全不在乎他爸爸的臉色已經相當的難看。
「你有你自己的想法,好!那你跟我說說,你都有些什麼樣的想法!」父親怒極而笑。
王勇懵了!是啊,自己什麼想法?說的時候不經腦子就說出來了,但是具體問到,他才發現原來自己根本就沒有想法!
「你別管,反正我就不是個讀書的料子,你硬讓我讀我也讀不好!」王勇說不出來想法,耍起了無賴,反正我死豬不怕開水燙,既然都說開了,干脆就斷了父親的念想,別在對自己讀書抱多大希望。
父親用食指指了指王勇,一臉的失望和不甘,嘴唇發青,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忽然就那麼蹲了下去,雙手捂著自己的臉,放聲痛哭了起來!
房間里幾人都被王勇父親這個舉動弄的慌神了!
王勇母親是個老實的農村女人,在她心里,只要丈夫高興,兒子平安就已經很滿足了,但是今天,她所有的希望都破滅了,兒子躺在病床上,丈夫在自己眼前失聲痛哭!
這日子到底是怎麼了???
王勇父親更是傷心欲絕,自己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這個兒子身上,他受了村里人那麼多的白眼和嘲笑,但是從來都沒有真正在乎過,只要兒子爭氣,將來能夠考上一所大學,那他遭受的所有的委屈都不再算是委屈,可是現在,在兒子平靜的話語中,自己的希望也徹底破滅了!這樣的打擊可想而知。
過了很久,王勇父親抬起蓬亂的頭,眼楮里滿是血絲,起來看著自己的兒子,一字一字的說︰「從今天起,你不再是我王青的兒子,我沒有你這樣的兒子,你永遠都不要再進我王家的大門!」說完對妻子說,「我們走!」
「他爹!」「爸!」母子倆人同時喊。
「我不是你爸,我說了,從現在起,你不再是我王青的兒子,我也有不起你這樣的兒子。」轉向妻子說,「你要是不走,你也別再進王家的門了!」說完轉身就走。
母親滿眼淚水,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眼看著丈夫走出病房,眼看著兒子躺在病床,而自己卻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們父子關系破裂而毫無辦法。
王勇失神了片刻,對母親說︰「媽,你先跟爸爸回去吧,他現在正在氣頭上,什麼問題都想不通的,等過兩天他氣消了,我就回家。你放心吧媽,我沒事的!」
王勇母親還在哭泣,邊哭邊從衣服里面的兜里掏出幾十塊錢,塞給王勇︰「小勇,買點好吃的吃了,過些日子回來跟你爹認個錯,媽先走了啊!」說完一步三回頭的出了病房,追著丈夫走了。
王勇再也忍不住了,「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李煜和李飛目睹了他們父子反目的全過程,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同時走到床邊,各伸出一只手,按上了王勇肩頭。
王勇痛哭著說︰「你們說,我他媽是不是個混蛋!」
兩人大眼瞪小眼,沒說話。
王勇還是接著大聲哭問︰「你們他媽的說,我他媽的是不是這世上最混的混蛋!」
李煜拍了拍王勇肩膀說︰「你確實很混蛋!但你還不是我見過最混蛋的!」
王勇沒再問,而是嚎啕大哭了起來,哭了一陣子,李飛說︰「別哭了,沒有過不去的坎兒,健哥說了,就算你今天跟我們劃清界限,他也不會怪你!」
「你他媽什麼意思?」王勇怒問道。
李煜也拿眼色直對李飛,意思是指責他不要在這個時候說這種話,李飛無視了李煜的眼色,接著說︰「王勇,兄弟是一輩子的事,但是親情也是一輩子的事,如果你為了兄弟而不顧親情,那我們這兄弟也就做的沒意思了!」李飛很少有這麼認真的時候。
王勇停止了哭泣,看著李飛說︰「你們不怪我,可是我會怪我自己,你明不明白?」
「我明白,都這麼多年了,誰不明白誰啊?其實健哥也是為了你好,你不要怪健哥。」李飛黯然說道。
「我不會怪他,就像你說的,都這麼多年了,誰不知道誰啊,所以這種話你們以後誰也不要跟我說了,誰說我跟誰翻臉,我親情也要,兄弟也要!」王勇堅毅的臉上透出一種無法形容的自信。
這時門開了,王健紅著眼走了進來,後面是一臉淒然的顧婷。
王健上前捏了捏王勇的手,哽咽著說不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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