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陲往事 第三十四章 第一堂課

作者 ︰ 幾文木

沒錯,此人正是薛偉!

本縣最具傳奇色彩的教父級黑道大佬!

王健和王勇打破腦袋也想不到會在山上看見這個傳說中的人物,當時腦袋「嗡」的一聲就短路了。

卻見薛偉並無多大反應,「哦」了一聲就沒再跟喬小峰說話,反倒是轉過頭來看著王健,笑著說道︰「王健,你小時候可沒少往我身上撒尿啊!」

王健又是一陣愣。

薛偉接著感嘆道︰「你說我們這些人怎麼能不老,江山代有人才出啊!」卻是對李飛爸爸說的。

李飛爸爸說道︰「老什麼老啊,江山還是要靠我們這些老家伙來打的,他們這些小孩能守住老子打下來的家業就不錯了。」

薛偉淺笑片刻,對李飛爸爸謙虛的言辭不置可否。

薛偉招呼幾人坐下後,問道︰「這幾個小孩山上是干嘛來了?」

李飛爸爸說道︰「他們幾個小孩前些日子把方棟放倒了,而方棟的背後就是謝榮堂,謝榮堂使了個手段,他們幾個就代替了方棟的位置,來給謝榮堂守門來了。」

簡單的幾句話就把事情交代清楚了,不愧是個老江湖。

薛偉看看喬小峰和王健王勇,笑著說道︰「就你們幾個把方棟放翻的?小伙子可以啊,方棟怎麼說也算是縣城里有點名氣的混混了,卻被你們幾個小孩給弄下去了,我想他一定不甘心吧。」

喬小峰訕笑著說︰「不是的偉叔,是他們幾個做的,我還沒那個本事!至于方棟,想不甘心也不行了,直接被他們打成了植物人,估計下半輩子都廢了。」

薛偉倒沒表現出多少驚訝,對王健和王勇說道︰「年輕人下手就是沒輕沒重的,不過對付像方棟那樣的痞子,你除了讓他熄火之外還確實不太好對付。真沒想到現在的小孩都這麼狠,也難怪,如果你們不夠狠,謝榮堂也不會讓你們上山了。」

听起來好像是在教訓幾人,但是語氣卻是格外的緩和,面容也很慈祥,跟傳說中的不大一樣,王健和王勇頓時對這個老鬼好感橫生。

幾人聊了一陣,就听外面有人喊了聲︰「吃飯了!」

李飛爸爸起身說道︰「先去吃飯吧。」

薛偉攔住幾人說︰「別出去了,馬上有人會把飯送進來,我們就在這里吃好了。」說著起身收拾起桌子來,喬小峰見狀趕忙起身說︰「偉叔,你坐著吧,我來收拾就好了。」

王健和王勇這才反應過來,跟喬小峰一起手忙腳亂的收拾起桌子來,其實也難怪王健和王勇這麼不靈活,主要是他們兩人都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主,何曾伺候過人?

桌子上也沒什麼好收拾的,很快就被三人弄的干干淨淨,喬小峰擺好了凳子,沒多一陣子,就听見外面一陣腳步到了門前。

「偉叔,菜給您送過來了。」外面的人說道。

「好,進來吧!」薛偉一點也不客氣。

進來了兩個人,都是一米八左右的個頭,顯得很是魁梧,每人手里端著兩大盤菜,卻是有肉有魚,薛偉眉頭一皺說︰「怎麼又是這些東西啊?有沒有面給我弄一點過來。」

左邊的大漢二十七八左右的樣子,聞言說道︰「有面,我馬上去給您弄。」說著轉身就出去了。

另一個大漢看了看房間里面的幾個人,說︰「我給你們拿點兒饅頭吧,剛剛蒸好的。」說完也出去了。

李飛爸爸已經見怪不怪了,王健和王勇心里卻是一頓猛咋舌,不愧是教父級別的人物,到哪里都有人伺候!

喬小峰卻是異常靈活,見狀也起身走了出去。

薛偉也沒管喬小峰出去干嘛去了,招呼三人動筷子吃飯,李飛爸爸也不客氣,拿起筷子就夾了起來,王健王勇跟著吃了起來。

幾分鐘後,出去的三人都回來了,喬小峰手里還端著一碗面,輕輕的放到薛偉面前說︰「偉叔,您嘗嘗我的手藝!」

另兩人拿著幾個饅頭放到了桌子上。

薛偉抬頭看著喬小峰說︰「你做的?」

喬小峰笑著說︰「是啊,我經常自己做飯,煮面條對我來說相當簡單。」

薛偉笑笑,也不客氣言語,低頭就吃起面條來,吃了一口,邊點頭邊說︰「咦!味道還真不錯,可以可以。」當下大嚼起來,卻沒有招呼三人也坐下吃飯,王健和王勇看自己坐著別人站著,感覺挺不好意思的,同時起身讓座,喬小峰倒是不客氣,直接就座了下來,那兩人卻是推讓著不坐,薛偉吞了一口面條說道︰「叫你們坐你們就坐好了,還整那麼生疏干嘛?」

兩人這才入座,薛偉又低頭吃起面條來。

沒多少時間就吃完了飯,那兩人趕忙起身收拾起桌上的碗碟,照例還是喬小峰和王健王勇起身幫忙,薛偉滿意的打個飽嗝,跟李飛爸爸坐床上聊天去了。

這時時間也已經不早了,听到外面亂哄哄的腳步,王健和王勇問道︰「這外面怎麼這麼多人啊?」

李飛爸爸轉頭看著兩人說道︰「這是工人吃完飯準備下坑道了,坑道里面還有一班人,這班人下去後,那班人就上來了,十二個小時倒一次班。」

王健和王勇馬上就想看看礦山的倒班是怎麼回事,就留李飛爸爸和薛偉兩人在房間聊天,他倆推門出來。

看著外面的情景,兩人呆了!

二十幾個穿著破破爛爛的民工戴著安全帽,抽著廉價香煙,三五成群的從門前經過,在他們的想象中,礦工起碼也要和城里某些工廠的工人一樣,有統一的工作服,穿戴整齊,風貌端正的樣子。他們卻沒想到現實是這個樣子的!

看著這些人一個個的從自己眼前經過,聞著從他們身上散發出來的煙味和汗味,王勇突然感覺這個世界是這麼的不真實,有些人什麼都不用做,就能獲得巨大的利益,而有些人像老鼠一樣的努力,卻只能獲得最起碼的溫飽,他們是這個社會最底層的人,用自己有限的體力和耐力去掙取微薄的生活費用。

王健卻沒有這樣的感悟,只是覺得有些新鮮和意外,一直目送這些人走向不遠處的坑道,一個個消失在如怪獸之口的坑道里,才回過頭來對王勇說︰「這些人真不容易啊!」

卻沒有听見王勇的回應,他看向王勇的眼楮,發現王勇的眼楮里面有些迷離的東西,王健問道︰「你在想什麼呢?」

王勇回過神來,說道︰「你說這些人一個月能掙多少錢?」

王健一愣,這個問題他根本就沒有想過,于是說道︰「我也不知道,不過看他們這麼辛苦,怎麼著也該有四千以上吧?」王健也是猜測,因為他網吧的幾個人的收入他是清楚的,那麼輕松的工作一月也有兩千左右,那這麼辛苦就應該翻倍吧?

王勇卻是搖搖頭黯然說︰「我看未必!」

王健笑了笑說︰「這個問題不歸我們考慮,你想那麼多干嘛?」

王勇盯著王健看了一會兒,說道︰「現在是不歸我們考慮,那以後呢?」

王健又是一愣,心想這小子今天是怎麼了?怎麼老是想這樣的問題?轉念一想,王勇說的確實也有他的道理,先不說他們兩人在這里能不能坐大,如果他們也發展成像李飛爸爸這樣級別的老板,那手下人的收入就是自己必須要考慮的事情了,也許王勇只是以一個農民家的小孩的觀點看待這個事情,但是他問的這幾句話,卻是每個老板或者將要當老板的人都要考慮的。

王健也不知道該怎麼跟王勇說,拍拍王勇的肩膀說道︰「我們剛上山,什麼都不動,還有很多東西要學呢,你的這些問題等晚上問問李叔不就都知道了嗎?」

王勇默然,正想轉身離去,卻見那兩個給薛偉送飯的大漢坐在不遠處的崖邊上抽煙聊天,于是拉了一把王健,便向那兩人走了過去。

走到跟前,王勇掏出自己身上的煙,給兩人每人又遞了一根,張口說道︰「兩位大哥是在這里做什麼的?」

邊上大眼楮的大漢接過煙,說道︰「我們是給偉叔打下手的。」說畢轉過身去,另一個問道︰「你們是做什麼的?」

王勇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這個問題,王健上前一步說︰「我們跟李叔上來玩玩,順便看看礦山上是什麼樣子的。」

大漢露出個原來如此的表情,說道︰「你們跟二虎哥上來的啊,你們是他什麼人?」

王健說道︰「我們跟他兒子是同學。」

大漢伸出手說道︰「我叫席應,他叫馬風,我們都叫他瘋子!」

王健伸出手去,跟席應握了握,感覺入手很硬很有力道。

幾人也沒什麼話可說,王健和王勇回到了薛偉的房間,卻沒看到喬小峰,李飛爸爸看兩人回來,指了指凳子叫兩人坐下。

坐下後,李飛爸爸說道︰「這是你們偉叔,跟王健爸爸是十幾年的老交情了,你們沒事的時候可要跟他好好學學。」

自從知道薛偉的身份,王健和王勇兩人對他都是心存敬畏的,當下馬上說道︰「謝謝偉叔提攜指點!」

薛偉笑笑說︰「搞的文縐縐的,跟武俠片一樣!」

幾人都啞然失笑。

薛偉接著說道︰「你們的情況剛剛二虎跟我都說了,謝榮堂的場子就在對面的山上,你們今晚休息一下,明天我跟二虎帶你們過去。」

王健問道︰「那我們今晚睡哪兒啊?」

李飛爸爸說道︰「你倆今晚跟我睡,喬小峰跟那個席應和馬風擠一晚上。」

沒多久,喬小峰回來了,王健問道︰「你去哪兒了?」

喬小峰說︰「我隨便轉了轉,好長時間沒來過了,到處看看。」

薛偉看了看喬小峰,沒說話。

這時洞子里面的人都出來了,在外面吃飯,薛偉對喬小峰說︰「你去把那兩個人叫進來。」

喬小峰馬上出去,沒多久,三人進門,薛偉簡單的交代了幾句說︰「時候也不早了,你們也累了,今天就早點休息吧。」

幾人答應一聲,李飛爸爸領著王健和王勇出來向對面的一間板房走去,喬小峰笑著跟席應和馬風聊著天,邊聊邊向另一間板房過去。

王健和王勇跟著李飛爸爸進了板房,板房里面的布置也很簡單,最顯眼的就是一張大床鋪和一張很新的辦公桌,兩人齊刷刷往大床上一坐,王健出口長氣說︰「這一天,累死我了。」

李飛爸爸白了王健一眼說︰「這就累了,你們這些小孩呀。」說畢搖了搖頭。

王健看了看李飛爸爸,說︰「你不累嗎?」

李飛爸爸笑了笑說︰「這算什麼?我剛進山那陣子,每天都要在山上爬個十幾次,那時候哪里有這條件啊,都是靠兩條腿走的!」

王健听的直咂舌,今天還是坐車上來的,要是走,他非得累趴了不可!

李飛爸爸卻沒就這個話題再說下去,而是話鋒一轉說道︰「你們今天有沒有學到什麼?」

王健一愣神,心想剛上山能學到什麼呀?

王勇卻是眼珠一轉說︰「您說的是喬小峰?」

李飛爸爸對王勇投去一個贊賞的眼神,說道︰「對,就是他,如果這都不能讓你們學到點東西,那就說明你們真的笨的可以。」

王健臉一紅,看向王勇。

王勇看著王健說︰「以我們對喬小峰的了解,他這個人可以說是目空一切的,但是他今天對薛偉的態度你看都順從成什麼樣子了?」

王健這時回想了一下見到薛偉之後的情景,確實,喬小峰在薛偉跟前顯得很是勤快,不等吩咐就把薛偉要做的事情都做好了,這確實是很好的一堂課!

看來跟著這些人確實能學到不少東西,今天發生的這些,就當做是他們的第一堂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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