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在屋梁上的風簾目光一凜,開口答到︰「是。」然後從屋梁上一躍而下,拿起小瓷瓶,塞進懷里。
沈郗陌看著他,目光淡淡。
「風簾?她的貼身隱衛?」
「是。」風簾有些意外,他跟在芊兒身邊這麼多年,並沒有誰知道。除了當事人之外,只有洛夫人和他爹知道了。
「風簾冒昧問一句,沈公子是什麼時候知道小姐的身邊還有風簾的?」
沈郗陌淡淡的扯了扯嘴角,幽潭般的眼眸中閃現淡淡的光彩︰「她第一次上山,我就知道了。那時候她才十歲,如果沒有你的幫忙,她怎麼可能那麼快就把事情做完?」
砍柴,洗衣,做飯,還要打掃衛生……那麼多事,他都不一定能全部做完,那麼小的她又怎麼可能**完成呢?
風簾白皙的臉頰浮現淡淡的粉色。
原來他早就知道了,虧了他和小姐還高興了好久呢。
「所以,風簾……好好保護她,你能做到很多……我和他都不能做的事……」
風簾沒有說話,只是眼里的堅定,又濃烈了幾分。
蒼市瑾來看芊兒的時候,芊兒睡的正熟。
他走過去幫她蓋好被子,然後在她的唇邊印上一個輕輕的吻,就走了。
最近朝堂上動靜很大,他還有很多奏折沒有看完。
他還要回去看折子。
走出梅玥閣,看了眼深藍的天空。他轉頭對著身邊的玉勁滄吩咐到,「去把沈郗陌找來。」
這樣夜黑風高的夜晚,怎麼能讓他一個人待在御書房孤零零的批奏折呢?再怎麼說,也得找個人來陪他才行!
沈郗陌最合適不過了!
玉勁滄敲響沈郗陌房門的時候,沈郗陌正一個人坐著窗邊賞月喝酒。
「沈公子?」
「進來。」
玉勁滄推門走了進去。
屋里沒有點蠟燭,皎白的月光透過窗子投射在地上,照亮的整間屋子亮了許多。
一種無名的寂寞在空氣中緩緩的流動。
他坐在月光下,手中乳白色的羊脂白玉杯襯的他握杯的手指修長而蒼白,一眼看過去,竟有種縹緲感。
玉勁滄上前一步,開口說到,「沈公子,皇上請你到御書房去一趟。」
玉勁滄的聲音不大,如一絹白鍛,輕輕打了進來,卻還是破壞了一屋子的靜謐。
他的心中突然生出一種異樣的感覺。
此時如月下仙人般清冷寂寞的男子,于之前的認識的沈郗陌,似乎有很多的不同。
沈郗陌默默的推門走了進去,沒有行禮,直接坐在蒼市瑾右邊的桌子前,翻開面前的折子,拿起毛筆,沾上朱砂,在折子上寫寫畫畫。不消一會兒,便看完了所有的折子。
從他進來就沒看他一眼的蒼市瑾突然淡笑著開口,「看來這幾年,能力鍛煉的很不錯。」
沈郗陌不可置否的笑了,
「你後悔了?」
「後悔?」蒼市瑾放下筆,皺著眉細細咀嚼著這兩個字。
「是,也不是。」
兩個男人以一種奇怪的感覺對立著,說是敵人,不如說是朋友。
一堆奏折在沈郗陌的幫助下,很快便看完了。玉勁滄適時的端了一些酒菜進來,給兩人當宵夜。
沈郗陌看了眼玉勁滄,微微笑到︰「玉侍衛幸苦了。」
玉勁滄面上沒有回答,而心底已是風起雲涌。
是啊!殿下不睡,他怎麼能睡呢?
蒼市瑾也看著他︰「勁滄你去休息罷,外面有張公公呢。」
玉勁滄放下手中的盤子,也不再堅持了︰「是,殿下。」
「殿下?」沈郗陌蹙眉看著蒼市瑾。
蒼市瑾眉眼一挑︰「你還沒听熟悉?」
「不,其實很早就想知道了。」
「從朕被立為太子時,他就一直跟著我,听他喚‘殿下’听慣了,所以特許他私下喚朕‘殿下’。」
沈郗陌笑道︰「讓芊兒給逼的吧,堂堂太師之子,淪為太子的書童……不對,是叫陪讀才對吧。」
蒼市瑾不語,拿著酒杯睨了他一眼︰「回去?」
「不困。」他簡單回答到。
一本本的折子早已看的他困意全無,剛剛又聊了一會兒天,與其一個人在月下獨飲,倒不如就在這兒,兩個人秉燭對飲。
蒼市瑾笑著將就酒遞給他,然後坐在一邊的椅子上,沈郗陌也坐在他對面的椅子上。從身後的櫃子里取出一盤棋,擺好。
「玩不玩?」
「有其他可以玩的嗎?」
「黑?還是白?」沈郗陌十分可氣。
「黑。」蒼市瑾一把搶過裝著黑子的棋盒,用指尖拈了枚黑子落在邊緣位置。
沈郗陌突然笑了,緩緩的搖了搖頭,從棋盒里夾了枚白子放在黑子的旁邊。
「你笑什麼?」蒼市瑾不滿的瞪著他。
他總覺得這個男人不能笑,一笑就有問題。
「你和芊兒下過棋嗎?」
「她不愛下棋,說下棋是老人做的事,每次下棋她都會把棋子堆成奇怪的字玩。怎麼有問題?」
「是,不過在上山時,她還真的無聊過,陪我下過棋。她下棋的模樣——和你的很像。」
輕輕的,他抬起頭來看著他,幽潭般的眼楮里,蕩漾著一層柔柔的水波。
蒼市瑾一愣,渾身打了個顫。
他繼續說道︰「一樣的理所當然的搶過黑子,一樣的把第一枚棋子放在邊緣處。」
蒼市瑾自豪而得意的揚起嘴角,用理所當然的口氣說,
「那是自然的,朕的女人嘛!」
這女人!從沒跟他好好的下過一盤棋!
聞言,沈郗陌的眼里的柔波散去,染上幾縷憂傷,低下頭,繼續下棋。
「最近折子變多了。」
「是啊,忍了這麼久了,還是沒忍住。」
「有自己的法子了?」
「當然。」
「小心著蒼市玄,別讓他把注意打到芊兒身上。」
「……怕是攔不住了。」
沈郗陌夾著棋子的手一頓,目光變得強烈起來。
「你打算利用芊兒?讓他們上鉤?」
「她在這場紛爭中是月兌不了身的,只要兵符還在將軍府。她被卷進來,只是時間問題。朕只能說,朕會盡力護她周全。」
沈郗陌突然想起芊兒回門之前跟他說的話。
「現在對你來說,天下和她,那個更重要?」
蒼市瑾用一種怪異的眼神看著他。
「若是沒有天下,又怎能護得了她!」
洛芊兒,從她一出生,就注定了她將與這場權利的戰爭月兌不了關系。
有時候真的很希望她不是將軍府的千金,她若是普通的千金小姐該有多好。就不會有這麼多的利益紛爭纏繞著她……
「能瞞得了多久?」
「……應該要不了多久。洛夫人會告訴她的。」
沈郗陌沉吟了一會兒,「你有沒有考慮……她的想法?」
「……你想說什麼?」
「沒什麼。」沈郗陌底下眼簾,不再看他。
見沈郗陌不再說話,蒼市瑾也閉口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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