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川和何大吉看不到的倉庫里,一場別樣的討論正在進行。
一個小煤爐放在座位間,幾個人正用筆快速地寫著什麼,然後拿給其他人看,當紙條寫滿時,他們就把它們放到煤爐里燒掉。
劉威這時走了進來。
人們站起來對他表示迎接,他點點頭,從側面拿起了一個小本和筆。
「那兩個人是什麼情況?」一個五十多歲的男寫到。
「那個叫何大吉的還好,但那個叫林川的不好對付。」劉威寫到。
「他們真的是那種怪物?」另外一個年輕些的男寫到。
「不知道,但海雅應該不會說謊。」劉威寫到。「等著李莉看她有沒有從她嘴里打听到什麼。」
「我們該怎麼辦?」先前的男寫到。「拉攏他們?」
劉威搖了搖頭。
「他們不會像海雅那麼好糊弄,而且我們供應一個怪物已經很吃力了,不可能供三個,最好是想辦法把他們送走。」他寫到。「越快越好。」
「不知道海雅能不能打過他們。」年輕的男寫到。
「我看懸。」劉威寫到。「她臉上的泥應該是和他們打斗時留下的。」
「那就不好辦了。」五十多的男寫到。「面對這樣的怪物我們能有什麼辦法?」
「大家都想想。」劉威寫到。
所有人都沉思著,直到剛才陪海雅去換衣服的女走了進來。
「打听到什麼嗎?」劉威寫到,然後把手里的筆和本遞了過去。
「沒什麼聲音啊?」何大吉困惑地問道。
「這就是奇怪的地方了。」林川對他說道。「從剛才劉威進去開始,里面的人就一直沒有說話,劉威是他們的負責人之一,就算所有人都睡了,也肯定會有人跟他打招呼。但從他進去之後就一點聲音都沒有,這說明他們知道我們能夠听到他們講話。為了不讓我們听到,他們在用其他辦法交流。」
「那個女的進去了。」何大吉提醒道。
依舊是沒有任何對話。至少他們沒有听到劉威或者是那個女的聲音。
「但他們會有什麼問題?」何大吉依舊想不通。「不管怎麼看,他們都沒有對付我們的能力啊!他們還要靠海雅保護,還要靠海雅給他們找補給,再怎麼也不可能和我們翻臉啊!」
「等著看吧。」林川說道。
「什麼!」劉威的聲音突然傳了出來,但隨後又安靜了。
「她一定帶了什麼讓他們驚慌的消息。」林川說道。「也許海雅把我們的邀請告訴他們了。」
「這對他們來說是算得上是噩耗了吧?」何大吉有些同情地說道。
「沒什麼好擔心的。」林川對他說道。「這樣也好,不管他們想做什麼,都不會拖太久。」
海雅這時從隔壁樓跳過來找他們聊天。她換了一身運動服,把頭發隨意地扎了起來,看上去很清爽,何大吉忍不住多看了她幾眼。
海雅沒好氣地瞪著他,終于把他趕到了自己的房間去。
「其實他不是壞人。」林川說道。
「我知道。」海雅答道。「可他……太變態了,誰會拿那種東西……」她皺著眉頭說道。
「你才是變態!」何大吉的聲音從隔壁傳來。
海雅像斗雞一樣跳了起來。林川連忙把她拉住。「說點別的吧。」他轉移話題道。「那個劉威,他是什麼人?」
「劉大叔?他是這里的負責人呀!」海雅答道。「我們在山腳下的鎮里月兌困以後,他告訴大家這里有遠離城市的安全的避難所,還有終年不干涸的泉水,于是我們就到這里來了。」
「但我覺得這里並不很適合防守。」
「怪物潮沒有往這邊來,渡口大部分怪物都往北去了。」海雅答道。「這麼冷僻的地方,沒有人常住。因為以前開礦開得太多,環境不好,也沒什麼野生動物,所以很安全。劉大叔還帶著我們挖通了通往後面礦洞的隧道,平時也有人在山頭上放哨,如果我離開的時候有怪物過來,大家都可以躲到礦洞里。」
「你很信任他們?」林川問道。
「他們是我的家人。」海雅答道。「你想說什麼?」她警惕地問道。
「沒什麼。」林川搖了搖頭。
不到五點就有人開始在下面的空地上布置木柴堆,擺放凳和桌。海雅坐不住跑下去幫他們的忙,林川看著她在他們間快樂地笑著,鬧著,相互開著玩笑,忽然有些于心不忍。
「今晚我們就走吧?」他對偷偷跑過來的何大吉低聲說道。「就我們倆。」
「什麼?」何大吉感到有些奇怪。「你不帶小了?你不是說他們有問題嗎?」
「那又怎麼樣呢?」林川低聲地問道。「即便他們都在作假,都在演戲,但對于海雅來說一切都是真實的。她能夠從得到快樂和滿足,這又有什麼不好呢?他們反正傷害不了她,把真相揭露出來,這對海雅來說太殘忍了。」
「你說這些都是演出來的?」何大吉驚訝地問道。
林川點了點頭。
「可她總會有知道的一天。」何大吉不解地問道。「那樣不是更殘忍?」
「海雅很單純。也許她永遠都發現不了。」林川低聲地說著。「這對他們來說都是好事。劉威他們得到了安全和補給,海雅得到了幸福和快樂。各取所需,很公平。」
他忍不住想起李明峰,想起曾羽,想起林笠,想起了梁瑾。
他們,有多少人會是在演戲?
他隨即用力地搖著頭,讓自己把這些可怕的念頭從腦海驅逐出去。
「有誰不是在演戲呢?」他自嘲地說道。
「什麼?」何大吉問道。
「沒什麼。」林川說道。「別揭穿他們,我們今晚就走。」
很容易就能看出來他們想搞一個篝火晚會,過了一會兒,有罐頭和米飯的香氣從那間倉庫飄出來。
「林川!何大吉!快下來!」海雅在樓下叫道。
何大吉拉開窗戶跳了下去。林川卻關了門,慢慢從樓梯走了下去。
「你發什麼瘋啊?磨磨蹭蹭的。」海雅問道。
「沒什麼。」林川笑道。「我又不是青蛙,干嘛跳來跳去的?」
「靠!」何大吉威脅地揚了揚手。
「開飯了!」幾個年婦女用木板抬著大盤大盤的菜蔬走了出來。
「太香了!」何大吉垂涎欲滴地說道。「好久沒吃頓正式的了。」
「兩位請入席。」劉威滿臉堆笑地說道。「條件艱苦,兩位多包涵。」
他給他們倆斟著酒,林川在酒杯上輕輕點了一下,表示感謝。
「暈了,怎麼還有新鮮蔬菜?」何大吉突然驚喜地叫了起來。「我看看。哇!白菜、土豆、豆苗……有那麼多種!」
「都是我們在那邊種的。」劉威有些自豪地說道。「只有十來畝,不過也夠我們偶爾改善生活了。有這些東西,再加上海雅每天到附近城鎮去冒險找些東西,足夠我們生活了。」他的眼楮突然有些濕潤,急忙用手抹了抹。「不說這些了,認識了就都是朋友。我們先干一杯如何?」他舉起一個酒杯對林川和何大吉說道。
「好啊。」何大吉和他踫了杯一仰脖就干了整杯酒,林川看著他,慢慢地把杯酒喝完了。
「來來來,我再敬你們一杯!」劉威提著酒杯幫他們把酒加滿。
「劉大叔,他們倆可灌不醉,你們別費力氣了。」海雅在旁邊突然說道。
劉威臉上有些尷尬。「表示個心意,心意。」他干笑著說道。
「我是怕你珍藏的這些酒都浪費了。」海雅說道。
「不會不會。酒就是拿來喝的嘛。」劉威笑道。
「大家也都吃吧。」何大吉看到其他人還沒有入席,心里有些過意不去。
「都入席,都入席!」劉威急忙大聲說道。
氣氛漸漸融洽起來,雖然這些酒精對于林川他們來說毫無作用,但人們陸陸續續過來敬了酒,大家的關系似乎也就拉進了不少。劉威在酒桌上很能侃,引著話題變著花樣的活躍氣氛,讓主桌上一直笑聲不斷。尤其是海雅,被他們的笑話逗得笑個不停。
期間有人到前面的空地上表演節目,雖然都很業余,可也讓大家笑個不停。
林川冷眼看著他們的表現,雖然替海雅感到有些悲哀,但他也不得不承認,毫不知情地活在這樣的謊言或許也是一種幸福。
不管是真是假。至少他們生活在這樣的氛圍里,比江海的基地要好了太多太多。
酒喝了有兩個小時,一直有人不停地過來敬酒,讓林川和何大吉不厭其煩。他們絲毫不感到酒醉。對于血脈者來說,無論是食物,酒水還是鮮血,都會很快被腸胃吸收,化作能量或是物質儲存在身體里,但一直這麼喝下去,水分也有過剩的時候。何大吉愛充面,一開始的時候都是來者不拒,一杯見底,這時候滿肚都是酒,也有些受不了了,終于愁眉苦臉地站了起來。
「哪有衛生間?我得方便一下。」他怕其他人再來敬酒,假裝酒醉搖搖晃晃地說道。
「就在那邊。」劉威臉上劃過一抹喜色,他大聲說道。「不好找,李莉你陪何先生過去好了。」
「不用不用。」何大吉連忙揮手,但李莉已經扶著他,順手把他的手搭在了自己肩膀上。她應該特意打扮過,看上去明艷動人,誘人的香氣撲鼻而來,讓何大吉馬上軟了三分。
「那就麻煩你了。」他訕訕地說道。
原來是美人計。
林川搖了搖頭,這種招式對何大吉這樣的宅男來說真的很對癥。
他不禁有些好奇,他們會用什麼辦法來對付自己?
「林先生,我再敬你一杯。」一個鄰桌的青年恭恭敬敬地過來,林川只好又拿起了杯。
「啊~~~~~!」遠處突然傳來了李莉的尖叫聲,人們一下驚慌起來。
海雅跳起來往那邊飛跑過去,這時李莉已經跌跌撞撞地逃了過來。
何大吉茫然地跟在後面。
「李莉姐!這個變態欺負你了?」海雅憤怒地問道。
「不是……」她虛弱地倒在地上,右手捂著的脖頸上有血正流出來。「他……他咬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