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人!」「衛兵!」
會議室里混亂了起來。
這里或許不是陽山港防衛最森嚴的地方,但絕對是守衛最密集的地方。方建國自己的警衛部隊就有一個加強營,而身為陽山港第二大勢力代表海軍的江劍城也帶來了整整一個連的警衛。
假借開會干掉手下有自立苗頭的小軍頭,這樣的事情在周山並不是沒有生過,正因為如此,帶自己最中心的護衛參加會議也成了大家默認的規則。
正因為如此,會議室中的軍官們甚至連一把手槍都沒有帶,在會前都已經交給了各自的警衛員。
「你們是說他們?」一個年輕女性的聲音說道。
會議室的門被徹底推開,這時人們才看到外面的院子里到處是睡倒的士兵。
身著破舊平民衣服的一男一女走了進來,在他們身後是一個畏畏縮縮的士兵,方建國記得他的臉,他應該是警衛營的士兵,但他不記得他的名字。
「都安靜!」他故作鎮靜地說道,等人們稍微安靜一些,他才轉過頭來問道。「你們是什麼人?誰派你們來的?」
「你是方建國?」何大吉反問道。
方建國有些不快地點點頭。過去的大半年時間里,他已經習慣了一言九鼎的生活,這種主動權被別人掌握的情況讓他很不自在。但對方能夠在絲毫不驚動他們的前提下把院子里的衛兵全部解決掉,這樣的現實讓他不得不另眼相待。
「那他一定就是方浦生了?」何大吉再次問道。
「你們到底想干什麼?」方浦生大聲地說道。
「想讓其他衛兵趕過來?」何大吉笑了起來。「別費勁了,就算他們來了也幫不了你們。」
他轉過頭對著已經各自從座位上站起來的人們,大聲地問道︰「誰是江劍城?誰是張思平?」
沒有人回答,但幾個稍微年輕一些的軍官卻走上來把方建國他們都擋在了背後。
孫靜低聲向王泰格詢問,事到如今。他也再沒有回旋的余地了,于是狠狠心把孫靜問的人都指了出來,順便還把自己認識的高級官員都指了出來。
「那麼,剛才點到名的人請留下。其他人都出去吧。」何大吉于是點點頭說道。
這時人們的不安已經平息了一些。所有衛兵都倒地不起的詭異所帶來的沖擊也開始減弱,他們或許是用了什麼麻醉劑。要麼就是外面還有接應的人。
這種猜測讓人們冷靜下來以後,勇氣也重新回到了他們身上。
何大吉和孫靜明顯沒有攜帶任何武器,站在最前面的那幾個年輕軍官干脆就拿起了凳子,準備上去先把他們干趴下再說。
「這是你們自找的。」何大吉有些無奈的說道。
以殘忍的手段殺掉一兩個人當然是讓他們老實下來最簡單直接的辦法。但他並不準備這麼做,他只是慢慢地向他們走過去。
一名身著陸軍校官服的軍官大吼一聲舉起凳子猛砸過來,何大吉甚至沒有做出躲閃的動作,他只是舉起左臂,把急速下墜的凳子一把抓住,用右手掐住軍官的脖子,把他往側後方摔出去。
孫靜接住了飛過來的軍官。隨手在他後腦輕輕一敲,然後把他扔了出去。
配合得天衣無縫,輕松無比。
人們的動作硬生生地停住了。
即使他一拳把凳子打個稀爛,把剛才那個軍官一腳踢得飛回來撞破了無數的桌子椅子。人們也不會感到驚奇。有勇氣面對這麼多人卻如此囂張的殺手,本來就應該擁有過人的武力。
但何大吉的動作卻過于輕描淡寫,就好像一個嬰兒舉著自己的布絨玩具向成年人砸去,對方無奈地把玩具沒收,然後單手把他扔回嬰兒床。
甚至比那還要簡單。
何大吉把凳子放到一邊,對著他們搖了搖頭。
「還要我再說一遍?」他問道。
「都出去!」方建國突然臉色大變,他大聲地叫道。「沒有被點到的人都出去!」
「爸!」方浦生驚訝地叫道。「你……」
方建國卻干脆利落地給了他一個耳光。「給我閉上嘴!到那邊呆著去!」他指了指會議室的角落。「從現在開始,一句話也不準你再說!」
這個響亮的耳光讓人們都懵了,方建國猛地推了一下擋在自己前面的部下,憤怒地咆哮了起來︰「沒听到嗎?都給我滾出去!」
張思平疑惑地看著他,但他微微地搖了搖頭,無聲地說了一個名字,于是張思平也變了臉色,開始配合他把無關的人往外趕。
「我會馬上想辦法。」白博煥走過張思平身邊時輕聲地說道。
張思平卻一把地抓住了他。
「老老實實呆在外面!別給我搞什麼ど蛾子!」他低聲地吼道。「把人都控制在院子里,不要有任何行動!明白嗎!」最後一句他幾乎是吼了出來,站在他身邊的人都听到了,他們面面相覷,感到萬分不解。
「執行命令!」張思平大聲吼道。
陸軍的人一下子走了個精光,海軍的人猶豫不決地看著江劍城,他陰沉著臉看著方建國和張思平,想要知道這是不是一個陰謀,但他最終還是點了點頭,于是海軍的人也撤了出去。
王泰格為難地看著孫靜,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留在房間里,但出去的話,他不知道自己會不會被憤怒的軍官們撕成碎片。
「把門關上,給幾位將軍倒茶。」何大吉拯救了他,他急忙殷勤而又快速地行動了起來。
方浦生還愣愣地站在原地,他徹底被打懵了,張思平拉了他一下,沒有拉動,第二下才讓他清醒過來。
「你爸是為了你好。」他低聲地說道。「這些人不能以常理來對待,等會兒不管生了什麼事你都不要說話。」
「他們是什麼人?」方浦生問道。張思平一直看著他長大。某種程度上來說和他的關系比方建國更密切,他從張思平的表情上看到了與以前任何一次都決然不同的凝重。
張思平搖了搖頭,把倒在地上的凳子扶了起來。
「王……皇帝陛下還好吧?」方建國終于又開了口,他緊緊地盯著何大吉臉上的表情。生怕漏過了其中的任何一個細節。「我看過他老人家向全球出的視頻了。但我們……我們不是……他老人家並沒有給出直接的指示,所以……所以我們沒有……」他小心翼翼地說著。「但是……但是不管貴使帶來的是什麼命令。我們一定絕無折扣的執行!請您放心!」
何大吉短暫地迷惑了一會兒,王直出視頻時,他正帶著孫靜在伊萬諾夫的追擊下倉惶逃竄,這讓他不理解方建國說的是什麼。但他很快就反應了過來。普天之下姓王而又讓方建國有如此反應的人,應該不會是別人。
「我不是王直的人。」他直接了當的說道。「但我和他是同類,擁有相同的血脈和力量。」
方建國的表情在他看來十分有趣,這段短短的話透露出來的信息讓他如同過山車。
「那麼……那麼……」他想要從何大吉口中獲取更多的信息,但卻不知道該如何著手。
江海的高層官員都知道末日的真相,方建國也不例外。王直飛往江海時,他甚至是被選出來到機場迎接的人之一。當病毒爆時。他也是最初的知情人之一。
與陳榮遠結盟讓他得以知道更多關于王直的事情,兩人逃離江海後,陳榮遠曾經在閑暇時告訴他很多關于王直的故事。
「絕對不要試圖消滅或者利用他。」他記得陳榮遠那是是這麼說的。「凡是試圖這麼做的人都死了,到了最後。他還是毀滅了這個世界。」
「如果那時候我們不要試圖利用他,而是完全以他的意識來行動,或許華夏將是地球下留下的唯一一個擁有明的國家。」那時候,陳榮遠無限感概地這樣說道。
任何在末日中想要生存,並且想要展壯大的勢力都不可能繞過王直這個坎,除非你小到根本沒有價值。
這是陳榮遠的結論,而方建國看過王直一拳分開中美地峽的視頻後,把這條結論上升到了金科玉律的地步。
周山在末日中應當已經算得上是非常有規模的勢力了,在設法了解了周邊的情況後,方建國對此毫不懷疑,它不可能從王直的眼界中遺漏。
只要他出命令,周山沒有討價還價的余地。
幾個小島,不過是他幾拳而已。
何大吉的出現甚至讓他有了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終于來了。
但何大吉對于王直的態度顯然說不上恭敬,這讓方建國又開始擔憂起來。
如果他們是敵對的兩方……這樣的情況他甚至不願意去設想。
「顯然我不用再費力向你解釋我是什麼人了。」何大吉說道。「那事情就簡單了。我剛才在外面听到了這位張參謀長的建議,對此很感興趣。」
「你要我們用所有導彈攻擊代山島上的怪物?」張思平問道。
「不錯。」
「但江司令員的顧慮也不是沒有道理……」張思平小心地說道。
「這已經是華東地區最後一個怪物潮了。」何大吉打斷了他的話。「我之前走過了大半個華夏,長江以南都沒有大規模的怪物潮了。北方的情況我不知道,但即使還有怪物,短期內也不會威脅到周山。消滅掉眼前這一群,你們至少可以堅持到重新獲得足夠的糧食和軍火。」
「憑什麼相信你?」江劍城站了起來。
何大吉一拳砸在他面前的桌子上,它碎成了無數細小的木渣,卻沒有一塊飛濺到周圍的人身上。
「看來你還不清楚情況。」他撇了撇嘴說道,這樣裝嗶的感覺很好,多少讓他有些樂不思蜀。「對我來說,殺光你們要比救你們簡單得多。你應該感到幸運,至少今天我是來救你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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