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宮沉浮之蕭後野史 第67章 燒尸

作者 ︰ 陳雲深

那二人去了,蕭清婉仰靠在靠墊上,說腿上有些酸脹,讓青鶯拿了美人拳來捶腿,自己便一手托腮,闔目養神。明月收拾了茶碗茶盞,穆秋蘭低聲問道︰「娘娘听了貴妃同錢寶林的話,心里覺得怎樣?」蕭清婉慢慢說道︰「貴妃說的都是鬼話,自然听不得。那錢寶林是貴妃喊來的,想必已與貴妃有過沾染了,人雖不算干淨,說的倒是半真半假穆秋蘭不解道︰「娘娘既說錢寶林是貴妃使來的,為何又說她的話還有一半是真呢?」蕭清婉道︰「她說齊氏自怨自艾,又常辱罵本宮,依著齊氏往日的性子,本宮都是信的。只是她說,齊氏竟是為了這個去自盡,那就是胡說了。齊氏那樣輕狂浮躁的人,會是為了這點子事就去自盡麼?」說著,又坐了起來,揮了揮手,叫青鶯下去了。

穆秋蘭道︰「只是掖庭局的仵作報來的結果,娘娘也听到了,並沒什麼可疑之處蕭清婉冷笑道︰「還是本宮適才說的,貴妃既然下了這個手,還會留下破綻等人去尋麼?想是不知用了什麼法子,亦或者拿捏了齊氏什麼把柄,迫著她自盡的。那玉蟬是齊氏的貼身侍女,貴妃逼死了齊氏,自然也不能容她再活著。雖未必是她自個兒跳的井,那地界偏僻,少有人行,又是夜里,縱有些什麼動靜想來也沒人听見。便是听到了,那左近住著的是錢寶林,她與貴妃必是有了過往的,也只推沒听到了言至此處,她又問道︰「齊氏家里還有什麼人?」穆秋蘭道︰「齊氏曾是黎順容的陪嫁婢女,往日里听她說起,家里父母俱已亡故,只剩下一個寡嫂帶著個佷女兒熬日子。她進宮之後,就更听不到家里的信兒了

蕭清婉方才頷首道︰「原是這樣,怪道她敢自盡了。家中無人,也談不上禍及家人了。貴妃……想必是拿住了這個呢言至此處,她心內一動,看了穆秋蘭一眼,卻見她神色如常,並無異樣,待想說些家里的事兒,又忖道︰她未必就想到那上頭,我若此刻說與她听,倒惹人疑惑了。還是過上兩日,待這事冷上一冷。便說道︰「去內室里,把本宮的針線筐取來。上次那雙鞋,就差著收口了呢穆秋蘭依言去取了來,蕭清婉接了過去,就繡將起來。

明月在旁瞧著,見那梅紅的緞子上繡著一朵朵臘梅,針腳細密,艷麗非常,便笑道︰「娘娘緊著做這雙鞋,想是要等皇上回來,穿給皇上看麼?」蕭清婉頰上微紅,道︰「干你的去,不要亂說!」明月便嬉笑著不言語了。

才繡了兩針,門外的宮人報道︰「宸妃娘娘求見蕭清婉口里說著「快請」,手里的針倒沒停下。

宸妃入內,見著她盤膝坐在炕上,低頭做著針線,便說道︰「妹妹真是好心性,外頭出了那麼大的事,還耐得住性子做這些!」蕭清婉這才停了手里的針,叫青鶯上茶,便問道︰「姐姐這是怎麼了,風風火火的。出了什麼事,就急成這樣?」宸妃道︰「齊氏死了,妹妹不知道麼?」蕭清婉便笑道︰「原是為了這個,這事一早上掖庭局的人就來報過了,貴妃還來坐了好一會兒呢。齊氏死就死了罷,橫豎如今皇上也不將她放在心上了,一個沒甚要緊的人,能有什麼?」宸妃道︰「齊氏死了是不算什麼,只是貴妃如今正叫人燒化她的尸首,這事兒你也知道麼?」蕭清婉不听此言還罷,一听這話登時怒從心起,就推了面前的針線筐,道︰「我才對她說,放著等皇上回來再發落,她口上應的且是好,竟然轉身就去焚燒齊氏的尸首!」說畢,就一疊聲的叫了李明貴進來,道︰「去長,問著貴妃,為何陽奉陰違?!」

李明貴是個低頭做事的,听了皇後吩咐,轉身便去了。他才出去,便有焚香閣的內監進來奏報,所言正是宸妃所說之事,又道︰「貴妃娘娘立迫著奴才們燒化尸體,奴才不敢擅專,還來討娘娘的示下蕭清婉冷笑道︰「本宮是知道貴妃那雷厲風行的做派的,你來的這會子功夫,怕是火也點上了,又來討什麼示下?」言畢,便喝了那人出去。

宸妃便道︰「貴妃急于焚化齊氏的尸體,怕是齊氏死因有異?」蕭清婉道︰「仵作已查驗過了,倒是吊死的,被人逼得還是自家尋死的,沒找出個證據也不敢說。只是貴妃這般,怕是在給我威風看了。我待齊氏略好,她便逼死齊氏。我欲留齊氏全尸,她便焚燒齊氏尸首。她要燒就燒去好了,皇上回來咱們自有分曉。且讓她得意這一時半刻,咱們走著瞧!」宸妃瞧著蕭清婉的臉色,道︰「只是貴妃如今手里還有處置後宮事務之權,她這般料理也不能說錯。妹妹要如何行事?」蕭清婉冷冷道︰「就搏上一搏罷,若皇上還是偏幫著她,那我這皇後也做得沒什麼滋味兒了。自此往後,我也再不爭什麼了

宸妃听了這話,倒不好說什麼,心里想了一陣子,道︰「妹妹可要拿好主意,別莽撞了才是,左右日子還長。我尚有一事要對妹妹說,昨兒下午有人告我說,皇長子秋圍時不知犯了什麼事,被皇上下旨連夜送回京城,圈禁在府邸里不得外出。為著這個,皇上只怕心里不會自在,妹妹應對時可要留神蕭清婉便問道︰「姐姐如何得知此事?」宸妃便笑道︰「我入宮也有幾年了,豈是沒個人手的?昨兒本就要過來同你說的,為著點瑣事絆住了,就沒過來。此事長上下瞞得密不透風,我也只打听出這麼點子蕭清婉便長吁了口氣,道︰「皇上才離宮三日,就生出這麼些事來!我腦子里如今亂如麻一般,還沒個調理,總要一一理順了才好

二人坐著說了一會兒話,宸妃吃了一盞茶,又瞧了瞧蕭清婉做針線。蕭清婉心里忖度著事情,便隨口問道︰「那錢寶林是同姐姐一道選入宮里的?」宸妃微怔,隨即道︰「不錯,我與她還有柳靜秋都是同一批的秀女蕭清婉便停了手里的活計,說道︰「今日她過來說話,我瞧著她那模樣,雖算不上頂好,卻也是嬌花軟玉的,不說受寵,怎麼入宮三年了連侍寢都沒有過?」宸妃笑道︰「這是有緣故的,那時才入宮,按著宮制,新晉宮嬪依著品位高低等候皇上召喚。就要輪到她的時候,她母家偏就出了事,她父親收受賄賂被人告發,革職查辦了。這宮里的女人,哪一個是省事的?立時便有人將此事告到了御前,說她就是罪臣之女。她母家的事雖不與她相干,但皇上卻厭了她。連面也沒見,就下旨令她遷到了永巷,將她的牌子也撤了,不讓她侍寢,就到了如今。說起來,也算可憐了

蕭清婉便笑道︰「原是這樣,我說呢,說是宮里的嬪妃,我連個影兒也不知道?」宸妃淺淺一笑,道︰「妹妹可知,告了她的人是誰麼?」蕭清婉問道︰「是誰?」宸妃道︰「正是前婕妤邱氏呢,她是踩了旁人的肩頭上去的。只是她踩了錢寶林下去,自己也沒好上幾日,就敗在貴妃手里了蕭清婉听著,因覺著口渴,早飯時又只吃了一半,就有些餓了,便對青鶯道︰「早間吩咐的茶,可炖下了?若得了,就拿一盞子上來她自家便自炕幾上擺著的八寶攢盒里拿了些松子海j□j吃了,又讓宸妃。宸妃推早飯吃的遲了,並不餓,就罷了。

過了片刻,青鶯拿了茶上來,姐妹二人正坐著吃茶,李明貴打外頭進來,就回了話,道︰「貴妃娘娘回皇後娘娘的話,說皇宮乃祥和之地,不能容卑賤之人的尸身久停。貴妃娘娘還說,她奉命料理六宮事宜,自然有權處置蕭清婉聞言,反倒笑了,道︰「有她這句話倒好言畢,便令李明貴下去了。

這日,宸妃在坤寧宮里直坐至掌燈時分方才離去,蕭清婉便在燈下將那雙睡鞋做完了,看看時辰不早,叫了宮人進來服侍,打鋪睡下不提,一夜無話。

翌日清晨,蕭清婉才起身便收到奏報,說皇帝午後回宮,便急忙起來收拾。又傳來穆秋蘭問道︰「往昔皇上打圍回來,是去什麼地方?」穆秋蘭回道︰「往年皇上打圍歸來,必要往養心殿去歇息一日。但如今依著皇上待娘娘的情意,就不好說了蕭清婉听了,便道︰「還是都預備下的好,免得到時手忙腳亂就吩咐了宮人打掃宮室,又將沐房也收拾了出來。

至午後,禁衛軍護衛著皇帝的鑾駕進宮。蕭清婉已是穿戴齊整,打理妝容精致,正在庭前看花兒,忽聞坤寧門上宮人奏道︰「皇上駕到——!」連忙整衣下階,就見贏烈大步走進院內。

蕭清婉上前盈盈拜倒,口里道︰「臣妾拜見皇上,皇上萬福金安!」贏烈俯身親自扶了她起來,遍身打量了一遭,見她頭上烏雲高堆,梳了個扇髻,並沒多做裝飾,只正面插著一柄嵌金絲福壽珊瑚釵梳,鬢邊簪了兩朵茶梅,耳上兩只白玉塞子。身上穿著一件玫瑰紫刻團花絲綿衣,外頭系著一件軟紗閃金暗花披帛,下頭一條湖藍連珠紋的綢緞裙子,越發映襯的她膚若凝脂,眸如含水,朱唇皓齒,嬌俏可人。

蕭清婉亦是雙眼眨也不眨的瞧著贏烈,看他身著甲冑,英武非凡,便笑道︰「皇上沒換衣裳,就進來了贏烈亦笑道︰「心里記掛著你,只想早點過來,進了宮就直奔這兒來了。你瞧著,朕這樣穿著如何?」蕭清婉歪著頭又看了一回,方才笑道︰「沒見過皇上這樣穿呢,倒比平日里顯得威武了贏烈听了這話,甚是高興,就同她一道攜手入內。

進了內室,蕭清婉親手捧了茶盞,贏烈接過去飲了半盞,隨手擱在了炕幾上,長臂一攬就將她摟在懷里。蕭清婉羞得滿面通紅,四處張望了一番,見跟隨的宮人早已退了出去,方才罷了,就坐在贏烈懷里,同他說話。

贏烈道︰「朕出去了三日,人雖在圍場里,心卻一直在你這兒,恨不能早些回來。所謂三日不見如隔三秋,朕至今方才明白其中滋味。你呢?」蕭清婉低頭含笑道︰「臣妾在家時,讀到過一首詞,中有一句倒很合這幾日臣妾的心境呢贏烈問道︰「什麼詞,你說來听听蕭清婉就低聲誦道︰「芳衾妒夢,玉漏驚魂,要睡何能睡好?漫說長宵似年,依是一年,比更猶少。過三更已是三年,更有何人不老?」念畢,偷瞧了贏烈一眼,又忙將眼楮轉開。贏烈細細咂模了一番詞中滋味,才莞爾道︰「你這光景,竟比朕還厲害些蕭清婉笑而不語,她心中雖有許多事待說,但眼瞧著皇帝情意深濃,也不好就提。加之她如今正是青春年紀,新婚燕爾逢別離,對著自家丈夫亦不是不思念。當下,便將那些事暫拋在了腦後。

贏烈便將圍獵的情形說與她听,說至獵熊時,他講的繪聲繪色,直將蕭清婉嚇得面色慘白,才笑著在她唇上輕啄了一下,道︰「怎麼,嚇壞了?」蕭清婉頓了頓,才開口道︰「臣妾不怕,臣妾是恐皇上傷著!皇上是萬金之體,國不可一日無君。那山里的野獸又不識得人,萬一損及皇上龍體,可怎好?皇上不愛惜自個兒,也該為國家想想,往後斷不可如此孟浪!」贏烈瞧著她,見她神色略帶惱意,忽的就笑了,道︰「同你玩笑,你倒教訓起朕來!那跟去的人還沒一個敢這樣同朕說話呢蕭清婉就低了頭,低語道︰「不是臣妾膽敢教訓皇上。一則,皇上是臣妾的夫君,臣妾為夫君著想,故而情急;二者,婉兒亦是有私心的贏烈奇道︰「私心?」蕭清婉頷首道︰「夫君是婉兒終身的倚靠,婉兒……婉兒實不願夫君有半分閃失贏烈听了,心中一動,就握著她的手道︰「你這話很是,為著你朕也會愛惜自個兒

兩人說了些體己話,贏烈想起一事,道︰「老二今年倒是長進了些,也打了不少獵物。中有些狐狸,說要給你做件斗篷雪天穿。朕瞧著,那毛色還看得過眼,已送到織造處了,待好了,就給你拿過來蕭清婉心中微有所觸,笑著道︰「二皇子亦是皇上的皇子,自然不會墮了皇家的顏面。只是……臣妾同二皇子交集無多,無端收他禮物,倒是有愧了贏烈道︰「他也獻給了朕一匹狼皮褥子,你是他母後,他孝敬你是該當的蕭清婉听了這話,才心內稍定,慢應了。

贏烈又道︰「那頭熊,朕叫人卸了它兩只前掌,帶了回來。天涼了,該滋養身體了,晚膳時候讓御膳所的燒來咱們吃蕭清婉忙笑道︰「皇上記掛臣妾,臣妾感念在心。只是臣妾想,姐姐素來身子弱,不若存下一分,送到姐姐那兒去。我們姐妹二人同沐皇上恩德,豈不甚好?」贏烈道︰「你不說,朕倒沒想起。便依你說的辦罷說著,便傳了張鷺生進來,依著蕭清婉方才所說,令他將所帶回的熊掌勻出一半,送到了鐘粹宮去。

下午並無別事,因著贏烈狩獵歸來,就要洗浴,幸得早已預備了。待櫛沐已畢,贏烈散著頭發,仍在內室里同蕭清婉說話,其間有妃嬪來求見,也都推了出去。倒是宸妃乖覺,知曉皇帝才回皇宮,就進了坤寧宮,這會兒怕是誰也不願見,便只打發了兩個貼身的宮女去謝了恩,並言翌日定親身前去面君謝賞。

至晚膳時,宴席間果然有贏烈說的那道燒熊掌,並另有許多熊肉做成的菜肴。皇帝興致極佳,胃口也甚好,蕭清婉相陪著,吃了許多酒。飯畢,二人坐著吃了兩盞茶,又下了幾局棋,便就到了人定時分。蕭清婉自去梳洗過,回來侍奉贏烈寬衣,兩人便攜手入帳。俗語雲「小別勝新婚」,這兩人正是新婚燕爾又逢上小別,又都正值盛年,這一夜如膠似漆、魚水情歡自不在話下,足足顛倒了半夜才各自睡下,一夜無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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