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宮沉浮之蕭後野史 第一百三十二章

作者 ︰ 陳雲深

掖庭局自收押了坤寧宮與咸福宮兩宮宮人,不敢怠慢,連夜刑訊,淒厲呼號之聲響徹左近。這般審訊了一日夜,咸福宮有幾名宮人終熬不住酷刑,出首招認了。為首的便是黎順容的貼身侍婢小環,她供稱黎順容因三皇子被皇後帶去坤寧宮,懷恨在心,故使人在宮外尋得了白蟻巢穴,又仿著三皇子所玩的楠木香球另造了一樣,將白蟻豢養其內,送入坤寧宮與三皇子玩耍。又于元宵節,皇後在坤寧宮擺宴賞燈,宴請六宮,黎順容借看燈之際,將三皇子手中的木球丟在秋千架子旁,安心要令皇後摔個骨斷筋折,以報其仇。然不曾料想,皇後竟然身懷有孕,自秋千上跌下致使小產。黎順容听聞此訊,自料躲不過去,見御前來人拿她,恐皇帝要施加重刑于她,畏禍投井身亡。掖庭局又依她所指,在咸福宮後園子里掘出了夾帶白蟻入宮的白瓷罐,並搜出了往來書信。旁的宮人供述也與小環一般,並無二話。鐘韶英看人證物證俱全,供述也都落和關節,遂將此事奏與皇帝。

贏烈听了鐘韶英的奏報,本意拿住幕後主使,必要狠狠的懲治一番,不想那黎順容竟自個兒投井自盡了,滿肚子的怒氣無處發泄,只得命鐘韶英將連同小環在內的、與此事相干聯的五名宮人盡數杖斃,又令將黎順容的尸身拉進亂葬崗,胡亂掩埋了,不許其歸葬妃陵,亦不準還家。又下了一道旨意︰將黎順容其父革職抄家,永不錄用,滿門發配邊關。此事才算作罷。

該案了結,為皇後失這一胎,折進去了幾條人命,宮中聞風無不變色。只可憐坤寧宮的一眾宮人,白陪著受了許多折磨,雖審出幾樁不合規矩的事來,也不過芝麻粒兒大的小事,無關輕重。獨那個文燕,自進了掖庭局,自知不能僥幸,不待刑罰加身,便即招認了與皇長子私通一事。此事關系皇子顏面,文燕又是皇後的貼身陪嫁,鐘韶英不敢擅專,亦轉奏與皇帝。贏烈命將文燕帶到御前,親自審問。文燕遂將如何在養心殿外撞見贏緯、贏緯如何使人來勾搭于她、又如何在下元節酒宴為明月驚散幽會等盡數供出。贏烈听了她的供述,又看那搜出來的斗方、折扇上的字跡均是贏緯親筆,也不由不信,暗自氣惱不已。又命奚官局令帶老嬤為其驗身,所幸文燕尚不曾,倒還沒坐實穢亂宮闈的罪名。

贏烈慮到她是皇後的陪嫁,皇後又正臥床不起,怕她知道了這事又生氣傷身,便命鐘韶英先將她關了起來,只待皇後好了再行處置。又把贏緯召進宮來,叫到書房關了門好一頓訓斥,諸如「沉溺」「不思正業」「游手好閑」「逼|j□j婢」等語,足足過了一個時辰才放出來,又讓他到奉先殿跪在先祖寶座前念聖祖遺訓,到了天黑才準其歸府,閉門思過。

因皇帝下了嚴旨,此事並未傳揚出去,故而趙貴儀與蕭清婉皆未知其情。

此事風波平定,旁的宮人又發還宮室,穆秋蘭等人照舊回坤寧宮服侍皇後不提。蕭清婉不見文燕回來,忙問緣故,然眾人只道她被關了,皆不知所為何事,一時半刻又打听不出,只得暫且作罷。因眾人白受了一場罪,宸妃便替皇後做主,拿了銀子打賞,又叫人傳了話下去,以示撫慰。眾人只認倒霉,都無二話,穆秋蘭並那三個宮女,略休養了兩日就又上來伺候了。

且表蕭清婉自小產之後,只在坤寧宮中靜養。宸妃奏請了皇帝,便帶著抱月、懷星在坤寧宮住下了,早晚照料于床前,一應湯藥飲食,她必要親口嘗過,方才端與蕭清婉。夜間也常和衣而臥,就宿在皇後臥室旁的耳房里,一听有動靜便起來查看,不敢有絲毫懈怠。便是贏烈日常過來探視,眼見如此,也稱贊有加。

因皇後流產,皇帝心疼之故,每日只下了朝便來坤寧宮探望,又嚴命太醫院為皇後調養醫治,各樣珍貴補品,稀缺藥材流水價一樣的送入宮中,但凡有的,莫不堆山填海。反觀泠美人那里,自她有了身孕,皇帝竟一次也沒踏足她的承乾宮,除卻份例內固有的物品,再無旁的賞賜過來。且宮中老例,妃嬪懷孕必要晉位,今出了皇後一事,皇帝竟似忘了一般,提也不提,她也不好去開這個口求封,只在宮里生氣,動輒便打罵宮人出火。

這日,天氣溫和,蕭清婉斜倚著靠枕歪在床上,後頭小廚房送了一碗粥上來,宸妃親手端了,試了試冷熱,便向她笑道︰「你卻才午飯就沒大好生吃,這粥是用烏骨雞、當歸、黨參一道吊了湯,用上好的御供粳米熬的粥,最是滋補養人的。我喂你吃了,一會兒好吃藥蕭清婉皺著眉頭,說道︰「日日都在床上窩著,哪里有胃口吃得下去!我想下地走走,姐姐只是不讓宸妃說道︰「你可罷了,才躺了幾日就坐不住了。小產可不是鬧著玩的,你這次又是摔沒了孩子,不好好將養著,弄壞了身子可怎好?」說畢,就千哄萬哄的,到底打發她吃了。

吃畢了粥,又端上湯藥來吃了,蕭清婉苦的連連咋舌,忙漱了口才問道︰「我躺了幾日,外頭的事兒都不知道。姐姐又天天都在這兒陪著我,宮里的事兒如今是誰料理著?三皇子呢?」宸妃見她問,便說道︰「你養好自己的身子是正經,待大好了,有多少管不得的,偏這會子上心。外頭管是誰料理著呢,橫豎弄出什麼事兒來都不與咱們相干。三皇子,我打發唐姑姑照看著呢,不妨事蕭清婉听她這話出有因,又見她不說,便也沒問,只是說道︰「三皇子可知道他母親的事兒了?」宸妃搖頭道︰「皇上不叫說,他還不知道。也只是早晚罷了,瞞不得的。好在他年歲尚小,凡事都能教導,還不妨礙。可憐這麼個乖覺孩子,怎麼娘竟干出這樣的大錯事來,拖累著他也不招皇上待見了蕭清婉默默不語,出了好一會兒的神,才開口道︰「黎順容那人,我也算知道些,她哪里會有這樣的心計?只怕是給誰當了替死鬼了宸妃亦頷首道︰「誰說不是呢。只是這事有憑有據,人贓俱在,又環節相扣,她為了孩子大鬧御前,又是滿宮里都看著的,也算事出有因。若硬去扯旁人,連個影兒都沒有呢,倒叫皇上怎麼追查呢?總不好去捕風捉影不是?她謀害中宮的罪名既坐實了,不重處也是不成話的

二人正說著話,穆秋蘭打從外頭進來,蕭清婉見她走路仍有些不便當,便問道︰「身上的傷可好些了?若有哪里不好,叫王太醫給你們看看,別落下什麼病來。為著本宮,委屈你們了穆秋蘭趕忙道︰「娘娘說哪里話,都是奴婢不老成,沒能護持好娘娘,憑白讓娘娘丟了這一胎孩兒,都是奴婢的罪過。娘娘再要這樣說,奴婢就愧難存身了說著,眼圈子就先紅了。宸妃便開口勸道︰「你們娘娘才好些,你就別說這些惹她傷心了。快些住了,說點兒旁的穆秋蘭听宸妃如此說,連忙收住,走上前來,低聲道︰「倒真有一樁事,報與二位娘娘就將听來的事說了。

原來,那程尚儀見眾人返回坤寧宮,御前的宮人都撤了,忙趁空打發了梅英過來報了信兒。穆秋蘭平白無故遭此磨難,本就暗恨在心,一聞此事連忙走來報與皇後知曉。

蕭清婉不听還罷了,一聞此言,登時怒火難禁一丈高,狠命捶床咬牙切齒道︰「好啊,本就疑是她們,原來真是她們!今既知道了,我必殺此賤|人為我月復內孩兒報仇!」宸妃一听穆秋蘭所言,便知不好,果然見蕭清婉動怒,忙勸道︰「仔細你的手疼,別了這點子氣弄壞了身子!此事難辦,你還是先養好了再說罷。先不論此案已結,那邊是鐵證如山,你這里只有程尚儀的一面之詞,如何做信?再者說了,錢氏現下月復內正懷著龍胎,你怎好殺她?就連朝廷,都不斬殺懷孕的女犯,何況她懷的是龍裔!你這會子要皇上去殺她,豈不反令你與皇上生出齟齬?倒正好趁了她們的意。此事,還當從長計議蕭清婉冷聲道︰「姐姐說的是不錯,可惜我等不得。我今番若饒了這賤|人,我也再不活著了!」語畢,她便閉口不言,默忖了半日,忽又冷笑道︰「姐姐不必多慮,我豈會讓皇上為難!」便湊在她耳邊,低語了幾句。宸妃听著,頷首道︰「也可試試,就是凶險些蕭清婉笑道︰「難道只許她們借刀殺人,就不讓咱們使個連環計麼?姐姐放心,她必跳進我這圈子的說著,又對穆秋蘭吩咐道︰「你讓李公公拿了坤寧宮的腰牌,出宮到本宮母家去,說本宮小產,特請夫人進宮看視穆秋蘭連忙應了。

這日至晚間,王旭昌過來請脈,待得事畢,蕭清婉留他說話,讓宮人與他放了凳子,就說道︰「本宮有樁事兒,要王太醫替本宮處處。你見守著個太醫院,該當是很便宜的王旭昌忙起來躬身道︰「但听娘娘吩咐蕭清婉今日生了一場氣,沒有精神,懶得繞來繞去,便將想好的事三言兩語說明白了,又問道︰「可為難麼?」王旭昌听得皇後言語,先自變了臉色,一時不敢回話。蕭清婉觀摩著他面上神色,又淺笑道︰「本宮听聞,李大人為同僚排擠,仕途頗為不順。李大人滿月復的才學,若任憑那起嫉賢妒能之輩在朝中挑唆是非,豈不埋沒人才?俗語說,朝里有人好做官。李大人若得上頭有人提攜,那路自然就好走多了。本宮的意思,是想讓本宮父親,收李大人做個門生,王太醫可覺得怎樣呢?」王旭昌仍舊不敢言語,蕭清婉又說道︰「王太醫雖居著這個官,說起來也不過一介醫者罷了,從七品下的官職。若是李大人仕途不順,王太醫只怕也落不著什麼好罷?都是一門的親戚王旭昌思前想後,且是不敢兜攬。蕭清婉見他這般,便笑道︰「也罷,本宮暫不催你,你回去想個明白。想好了,再來回本宮的話。只一件,本宮可沒耐性等上許久言畢,便使人送了他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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