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宮沉浮之蕭後野史 第二百七第十章

作者 ︰ 陳雲深

贏一聲落地,贏烈頓時一怔。蕭清婉瞧了贏紀一眼,連忙斥道︰「你父皇問你哥哥功課,你亂插什麼話,還不快過來。」

贏烈卻將贏抱起放在膝上,摩挲著他的頭頂,莞爾道︰「你可知這話是什麼意思?」

贏回道︰「這句話是說,看守的人不能推卸他的責任。往大里說,一個國家若是施政不當,致使民生不穩,上至君王,下至輔政的臣子都有責任。」他這一番話說的不甚順溜,倒也將意思講了個明白。

贏烈听的滿心歡喜,又問道︰「都是誰教給你的?」贏答道︰「是母後教的。」贏烈便抬眼望向蕭清婉,問道︰「兒才這麼點兒大,你就教他念這個了?」

蕭清婉只得說道︰「這孩子雖是頑皮任性,所幸悟性還好,《百家姓》《三字經》這些書,已念過了。閑著無事,臣妾就再教他些,省得他只是淘氣。」

贏烈點了點頭,又問了贏些《論語》上的句子。贏雖然年小,記性卻是極佳,十句里也能答出個五六句來。

贏烈更加歡喜,大笑道︰「此子類我!」又摟著他說說笑笑,倒把贏紀冷丟一旁。

蕭清婉見贏紀立在一邊,垂首不言,冷冷落落,頗有些可憐,便將他拉到一邊,吩咐宮女拿了些新做的點心果子與他,就笑道︰「你弟弟年紀小不懂事,你父皇難免偏疼些,你卻不要往心里去。」

贏紀接了果子,笑了笑,低頭說道︰「五弟聰慧伶俐,又是母後親生的,父皇喜歡他也是情理之內。兒臣蠢笨,母妃又是罪人,父皇不待見兒臣,兒臣也沒什麼好不平。母後不必理會兒臣。」

蕭清婉听他這話說的甚是頹喪,小小年紀就這般自怨自艾,心中也是不喜,只是憐憫他身世可憐,強打了精神安撫照料,又留他在坤寧宮用膳。

一時到了晌午,坤寧宮明間內擺上飯來。贏烈與蕭清婉攜了三個孩子一道入席,那贏已能自己吃飯,只是撒嬌要蕭清婉喂他。然而蕭清婉懷里正抱著贏琳瑯,無暇顧及,便不理會。

贏眼見母親不理,又去贏烈身邊蹭。贏烈便拿了勺子要喂他喝湯,蕭清婉在旁說道︰「不要管他,他現下已經會自己吃飯了,只是由著性子胡鬧呢。」贏烈卻道︰「那有什麼,朕也想喂他。」說著,還是照料了一番。

蕭清婉正忙著看顧東陽公主,也就沒有理論,一家子幾口人圍桌而食,說說笑笑也很是和美。席間,贏烈也不時同贏紀說些話,那贏紀卻只是葳蕤畏縮,言談之間全無半點慷慨灑月兌之態,贏烈十分不喜,說了兩句便不再理會。

片刻,用膳已畢。贏紀告辭離去,太子與公主皆要午休,蕭清婉走去安頓兩個孩兒睡下,才又回來陪贏烈坐著。

底下宮人送了香片上來,蕭清婉親手端了一盞與贏烈,自家也拿了一碗在手里。只听贏烈說道︰「這個老三,小時看他倒還伶俐,怎麼大了竟成這個模樣?真如蠢牛木馬一般!倒跟他那母親一個性格,真枉費了朕平日里一番教導!」

蕭清婉卻道︰「皇上也不必遇怨怪旁人,自打這孩子的生母過世,皇上便不大喜歡他了,又趕上兒降世,皇上更是連見面的次數也少了。孩子雖小,卻也察覺得到。後宮里的情形,皇上是最清楚不過的,雖是母憑子貴,也有子以母榮之說。皇上這兩年來總遠著他,他在宮里能好過麼?幸而是在姐姐那里,人還不敢欺負他。若是換在別處,更不知怎樣了。他如今這幅模樣,雖說也是他自個兒不長進,卻也有皇上的過犯。」

贏烈听她責怪,便不接口,只笑道︰「兒這孩子倒是聰明得緊,很有些朕當年的樣子,他如今也有四歲了,差不離是該上書房開課了。」蕭清婉說道︰「臣妾年前便這麼說來著,皇上只說他年紀小再等等,如今又催起來了。」因就說道︰「送他上書房自然是好的,只是要請哪位做老師呢?這太傅的人選是極要緊的,等閑人士不可充當。若是弄來個三不靠的人,倒怕他把太子給調唆的壞了。」贏烈頷首道︰「你說的很是,朕也是這般想來。自打過了年,朕便一直琢磨這人選,也定了幾個人,只是還要同你商議商議。」

蕭清婉睨了他一眼,含笑道︰「皇上如今這般听話了。」贏烈聞聲,放了茶碗,將她勾在懷里,笑道︰「你定下的約法三章,朕怎敢不依從?何況兒是你親生孩兒,與他請先生,自然要與你這親娘商量了。」兩人說笑了一回,蕭清婉便問道︰「皇上心里既有人選,不如說來听听?」贏烈微笑道︰「你父親就很好,既是老臣,也是科舉出身,一肚子的學識自是不消說的,那治國的道理也通達得很,得他來教導兒,自然不會有錯。」蕭清婉听了,只是垂首不語。贏烈見她面色淡淡,並無半分喜色,不禁問道︰「怎麼,你竟不喜歡麼?朕原是打算,封他做太子太傅的。」蕭清婉這才慢慢說道︰「皇上的主意是不錯,父親的才學見識教導兒卻是足夠的。然而臣妾父親已是位極人臣,如今再加封了太子太傅,位列三公之上,恐朝里就要有人說他權勢燻天了。況且,他是兒的外祖,這也未免過于親近,要避避嫌呢。」

贏烈听聞,不甚贊同道︰「這卻是什麼話,朕要封誰,還用得著看底下人的臉色麼?何況你父親是兩朝老臣,又于社稷有功,就是位子高些也是該的。他是兒的外祖,這外祖父教外孫子念書,又有什麼和可避嫌的!」蕭清婉央告道︰「皇上就听臣妾一語罷,臣妾委實不願听外頭傳那些閑話。」贏烈見她央求于己,不好推拒,只得點頭道︰「既然你不肯,那也好再商量的。還有一人,朕也覺得好,只是未免資歷淺些。」蕭清婉听說,心里已然明了,遂頷首笑道︰「他是不錯,狀元出身,才華滿月復,就才干也是極好的。更難得的是,他是平民出身,兒跟著他習學,更能知道些民間的疾苦。」說畢,便嘆道︰「兒這孩子打小生在這富貴窩里,人人又都捧著慣著,人雖聰明卻染上了許多紈褲習氣。若只當個尋常人家的公子哥兒倒也罷了,可將他是要繼承大統的,這樣子的人一朝掌權,恐不是黎民之福。」

贏烈說道︰「你這話朕便不愛听了,兒是朕的太子,自然是好的。」說畢,又道︰「既是你也說好,那明朝朕便封了李十洲做文華殿大學士,教導太子讀書。」蕭清婉笑了笑,說道︰「皇上看自己的孩兒,是千般都好了。」

兩人說了回話,贏烈因想起一件事,又道︰「老三老四如今都在百孫院里,且他們同太子身份有別,也不能在一道念書。兒獨個兒上書房,未免孤單些。朕的意思,還要與他尋個伴讀。」蕭清婉心里會意,嘴上還是含笑問道︰「那皇上看中了誰家的孩子?出身倒罷了,這性情卻是頂要緊的。兒為人任性執拗,又最頑皮不過,須得一個穩重之人時時勸導。若是和他一起淘氣,那卻不好了。」贏烈說道︰「你家里那個最小的兄弟,名字叫做蕭澴的,朕沒記錯罷?他比兒大約長了一歲,兩人雖有舅甥之名,年紀卻十分相仿,在一處讀書相伴想必是能夠融洽的了。」蕭清婉心里盤算,這小兄弟自來少見面,人在家里也不知品性如何,雖則蕭家的家教甚嚴,又有組訓管束,然而畢竟這是蕭家的獨苗,且又是蕭鼎仁的老來得子,難保蕭鼎仁年老溺愛,倒將他縱的壞了。如今送到宮里來與贏做伴讀,倒正好一並管教著。何況,蕭澴是蕭家未來的繼承人,贏又是將來的皇帝,這二人多多相處自是有益無害的。

當下,打定了主意,她便笑道︰「皇上的主意極佳,只是澴兒長了兒一輩,這兩個孩兒坐在一處,還不知要怎麼相處呢。」贏烈說道︰「也算一樁佳話了。」

二人說了許多話,講的口干舌燥。蕭清婉將一碗茶吃盡,看皇帝手中的茶碗也空了,便起身去提了茶壺來倒茶。贏烈看著那窈窕身段在眼前晃動,不覺心神一漾,伸臂將她攬在懷里,低低笑道︰「朕答應了你,你倒怎麼來謝朕?」蕭清婉猝不及防,倒吃了一驚,手里一晃,壺中的水險不撒了出來,幸而早早穩住了。她便開口斥道︰「皇上恁大年紀的人了,還同個小子一般,這樣毛手毛腳,看灑了水在身上!」贏烈笑道︰「在你跟前,朕自來不會規矩。」蕭清婉說道︰「休要發訕,讓臣妾先把壺放下。」

贏烈卻不肯放手,只是攬著她的腰。蕭清婉沒奈何,只好叫了宮人上來。春雨過來,接了壺,見了這等情形,抿嘴一笑就下去了。

蕭清婉在贏烈懷里坐了,嗔道︰「看叫宮人笑話了!」贏烈皮臉笑道︰「幾年的夫妻了,還怕那些個?叫她們看去就是了。」蕭清婉無奈道︰「皇上耍起無賴來,真真是沒轍的。一把年紀的人,都將有孫兒了,還是這麼樣的!」贏烈听聞,便問道︰「怎麼老二府里的誰有了麼?」蕭清婉點頭道︰「不錯,昨兒襄親王側妃進宮請安提起來的,說是那個姓周的姨娘有了。」贏烈想起此女容顏酷似皇後,便覺心中悶然不快,只是梗在胸中說不出來,當下便道︰「這女子出身極低,老二怎麼偏寵這樣的人。」蕭清婉微笑道︰「想必也是他二人的緣法,皇上當年在那茶鋪子里一眼選中臣妾,不也是緣分麼?」贏烈講不出話來,只得笑笑道︰「這也罷了,朕的長孫卻是一個低賤的姬妾所養,朕心里十分不快。」

蕭清婉說道︰「話雖如此,那孩子也是皇家的血脈。皇上若不喜歡他母親,待襄親王娶了親,孩子就歸在正房里養罷。」贏烈點頭道︰「原該如此。」

這夫妻二人坐了一回,密密的說了許多話。外頭便有人來請皇帝去前朝議事,贏烈便起身去了。

待打發了皇帝出門,蕭清婉便在炕上歪了,直嚷身上酸疼,說道︰「這父子三個,真鬧的人沒法子!小的撒嬌,大的也跟著磨蹭,把本宮這身子骨也累垮了。」春雨上來,就跪在腳踏與她捶腿,嘴里笑道︰「這便是皇上與娘娘恩愛了,換成旁人還沒有這等福氣呢。」蕭清婉只笑了笑,沒有做聲。

絳紫上來收拾茶碗,穆秋蘭走來立在一邊,先說道︰「娘娘的藥得了,是現下吃,還是略等等?」蕭清婉想了想,說道︰「就拿來吃罷,那糖水蓮子也好了?」穆秋蘭回道︰「得了。」便忙忙走去將藥端了過來。

蕭清婉將一碗黑逡的藥汁喝盡,又連忙端過盛蓮子的霽青瓷碗來,吃了兩顆蓮子,壓了滿嘴的苦味。

穆秋蘭服侍了皇後吃藥,便將月復內疑惑講出道︰「適才皇上說要封相爺做太傅,那是頂好的事情,娘娘倒怎麼推了呢?如今改封李大人做文華殿大學士,官職雖也不低,卻到底不及那個光輝。」蕭清婉淺淺一笑,說道︰「你哪里明白,父親已是身居高位,再得這麼個虛餃也沒多大益處,就是錦上添花也是有限了。何況我蕭家人丁不旺,這榮寵全加在一人頭上也沒多大意思。不如分將出去,多多提攜人手,廣植勢力為好。李十洲是本宮妹夫,論起關系,是再親近沒有的,前番看他在江南行事,那一段才干無需多言。又是科舉出身的新貴,皇帝也看得上他,只消助推一把,將來的前程自然不可限量。何況,他的人品才學本宮心里皆是有數的,得他來教導兒,本宮放心。」

穆秋蘭听聞,也不再多言,又報了幾件瑣碎事宜,便退了下去。

一日無事,到晚間贏烈還過來用了晚膳,同贏並琳瑯玩笑了一回,便在此處就寢不提。

翌日朝上,贏烈將此事當眾講來,如今的朝堂再沒個成氣候的勢力,兼且李十洲的學問才干又極是服眾,故而便也沒人多議論什麼。贏烈便下了旨意,又責令禮部擇日與太子行拜師禮,此事就此揭過。

待得朝散,皇帝將蕭鼎仁傳入養心殿,把選了蕭澴做太子伴讀一事說了,又道︰「此事細微,不好在朝上講來。你回家去,與夫人講了,這兩日先把孩子送到宮里來見見皇後,也認一認門徑,不要認生才好。待到了日子,就送到文華殿,與太子一並開課罷。」

蕭鼎仁聞听這樣的好事,哪肯不依,連忙跪下領旨謝恩。君臣二人倒說了些家常閑話,一時便散了。當日下午,禮部選定了四月初八為黃道吉日,上報皇帝。贏烈便叫人傳話與蕭清婉,叫她預備。

隔了兩日,蕭夫人果然攜了蕭澴入宮覲見。

蕭清婉在坤寧宮後殿上見了兩人,母女二人見面一番寒暄自不在話下。單講那蕭澴如今也滿五歲了,人事漸知,穿著寶藍綢緞繡寶象金紐子對襟夾襖,下頭一條同色的綢褲,足上蹬著一雙湖色緞子的小鞋,生得唇紅齒白,膚白眼明,眉眼口鼻同蕭鼎仁年輕時頗為相似,一臉的神態與尋常人家孩子大不相同。蕭夫人同皇後見過,便拉了他過來與皇後見禮。這孩子也不怯生,依著在家時嫡母教導過的言辭,穩步上前,下拜行禮,又女乃聲女乃氣的道︰「見過皇後娘娘。」

蕭清婉听了這一聲,心里好不喜歡,連忙叫他起來,抱他在懷里,仔細打量了一番,便向蕭夫人道︰「這孩子生得真好,和父親像得很。」蕭夫人含笑道︰「只是調皮了些,望他進宮後不要與娘娘惹禍才好。娘娘還是放他下來,仔細他腳蹭泥了娘娘的衣裳。」蕭清婉嘴里說著︰「那怕什麼。」倒還是將他放了下來,又拉著他挨著自己坐。

宮人送了果盤茶水上來,母女兩個坐定了說話。

蕭夫人微笑道︰「妾身在家里听見消息,也高興得很。只是怕孩子年紀小,進來認生,又恐一時弄出什麼事來,累及娘娘。」蕭清婉笑道︰「便是為此,才要多多歷練,方才算作世家出身的孩子。年小的孩子是淘氣些,所以更要琢磨,母親只交給我就是了。橫豎我這里已有那麼個小魔王在,也不多他一個。」蕭夫人含笑道︰「娘娘養兒育女,是辛苦了。」兩人略坐了些時候,那蕭澴只是在旁靜坐,一絲兒也不敢亂動。蕭清婉看他規矩伶俐,心里喜歡,便打發人帶了贏過來,讓這兩個孩子見過,又向蕭夫人笑道︰「這舅舅外甥年歲差的也太少了些,舅舅竟只比外甥大了一歲,小時也罷了,大起來不知叫不叫的出口呢。」蕭夫人說道︰「這有什麼,就是外甥比舅舅大個幾十歲的,也是世間常有的事兒。」

當下,蕭清婉便吩咐宮人帶了兩個孩子到院里玩耍,又多叫人跟隨。

這兩個孩子走到院內,初時還生分,你看我我瞧你,說不上話。奈何這麼大點的孩子是極容易搭上話的,不多時便玩到了一塊。

少頃,又正趕上宸貴妃攜了三皇子贏紀並兩個公主、德妃帶了四皇子嬴紉過來與皇後請安。眾人敘話已畢,便把孩子們都放在院里一道玩耍。贏見人多熱鬧,也來了精神,叫人把自己的皮球拿來,與眾人一齊踢球耍子。

一時院內斑衣舞動,皮球飛竄,孩童嬉笑之聲不絕于耳。

眾人擁著皇後皆在廊下瞧熱鬧,都指指點點說說笑笑。蕭清婉便笑道︰「倒是好一副百子圖,真該叫畫師畫下來才好。」眾人應和著笑了幾句,宸貴妃說道︰「娘娘雅擅丹青,近年來卻是難見大作了,何不趁此機會就畫了下來?」蕭清婉笑道︰「這可是為難了,本宮只會幾筆沒骨的荷花,這人物上卻是不行。」德妃笑道︰「與其畫下來,不如繡下來,做個繡屏,放在屋里擺著,既好看又吉祥。待將來太子長大,大婚時算作賀禮,那寓意更是再好沒有的。」蕭清婉听了,連說這主意甚好,當即宣了針工局的畫匠過來伺候,吩咐把這幅孩童嬉戲圖畫下來,描成花樣子晚間送來。

這畫匠辦過許多棘手的差事,此項自然不算難為,當即領命,鋪紙拿筆,登時便將一幅畫畫就。就磕頭下去,描樣不提。

這般待了片時,蕭夫人怕誤了時辰,領了蕭澴來與皇後拜辭。蕭清婉早吩咐宮人將金錁子、如意團花緞並各色花樣點心吃食裝了許多,算作與蕭澴的見面禮,叫蕭夫人帶了去。待蕭夫人母子二人去後,旁人都上來一一辭去。

到了晚間,那畫匠果然將花樣描成送來。蕭清婉卻犯起懶來,只吩咐宮人將樣子暫且收起,日後再說。

閑話休提,轉瞬便是四月初八。

這日,蕭清婉起了個黑早,親自走到贏睡覺的屋子,喊他起床。贏小小孩子,正是貪睡的時候,听到母親呼喚,仗著平日里寵愛,賴在床上不肯起來。蕭清婉不縱他,只叫宮人擰了手巾來,先與他擦了把臉。贏被冷水一激,登時清醒,只好起來。

蕭清婉便親自與他穿衣、洗臉、梳頭,那一身行頭是早前預備下的,為她親手縫制,熨燙的格格整整。贏穿在身上分外精神,蕭清婉又親手替他掛了繡著文曲星的香囊葫蘆,拉著他的手到殿上去用早膳。

席間,蕭清婉一口沒動,只是看著贏吃飯,不時與他布菜。

好容易吃過了飯,蕭清婉先把跟隨贏的小太監安童叫上來仔仔細細的吩咐叮嚀了一番,又將贏教誨了一通︰「到了那里,好生听先生的話。那教書的老師是你姨父,又是你父皇的忠臣,你要敬重他才是。好好念書,不要淘氣,惹出事來,讓母後听見,定然不饒的。」贏一一答應,心里卻不大在意。

片時,蕭澴也進得宮來,拜見了皇後。蕭清婉自然也教導了一番,看看時辰將到,便親送了兩孩子出門上了車,又立在門上看著車去遠了,方才回去。

因著心里惦記這樁事,蕭清婉昨夜走了困,今日又起的早,難免疲倦些,便在明間內歇息。明月上來笑道︰「小殿下去讀書,娘娘倒比殿下還累呢。」蕭清婉也微笑道︰「雖然去的不遠,這心里卻好像他出了遠門一樣,又好似他一夜間就長大了,不知是個什麼滋味。」明月又道︰「娘娘早上沒吃什麼,這時候可要用些點心?」蕭清婉搖了搖頭,說道︰「倒是不餓,只是身上乏些,歇歇就罷了。」明月听了,就不再言語。

蕭清婉在明間內小憩,大約過了半個時辰,正在半夢半醒之間,外頭宮人急急進來。進門便跪下道︰「娘娘,太子殿下在文華殿鬧起來,把李大學士給氣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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