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清姿背後的血跡沾染上了馬車的內壁,披風之上瞬間便被血跡沾染,滿目淋灕,粘稠一片。
葉兒看著自己沾滿血跡的手掌驚叫出聲,滿是哭腔︰「啊~」
「呼——」是破雲驚風的一聲,葉兒的聲音止于這月圓之夜。
破雲驚風之間,一根利箭如疾風勁草擦馳而來,穿過馬車的車壁自葉兒身後生生穿過月復部,淋灕的血「噠噠」滴在馬車面。
此時呼呼的風聲擦過馬車的珠簾,馬車忽然停住。
外頭頓時一陣嘈雜,刀劍與風的摩擦聲穿透馬車,一股危險的氣息,仿佛死神來臨一般。
不覺警覺,此時的氣氛只覺戰栗,似如冰窖一般的寒意。
耳中一陣悉悉索索的腳步聲,緩緩靠近馬車。
有人要來殺她們?
葉兒瞪大眼楮,未及反應,身子定在原地,便倒了下去。
「葉……」玲瓏看著身子徐徐落倒的葉兒,意圖想要救她,急忙便要拉葉兒。
馬車外的人看不清馬車內的情景,只能通過聲音。
溫清玉當先反應過來,急忙伸手捂住玲瓏的嘴,將玲瓏拉扯著蹲了下來幾乎伏靠在地面。
玲瓏壓低了身子。
「回老爺,方才有人來同小姐說了幾句話,小姐便出去了,還不讓奴婢跟著
「方才宮里頭來人將五小姐送過來的,說是醉了酒,一直睡得安詳著
「溫姑娘,溫將軍托奴婢前來向姑娘支會一聲,溫將軍應了趙大人的邀,要去趙大人府里多飲幾杯,請姑娘莫等了
……
如今想來從方才的宴席到現在,怕都是一場被人精心設計好的局。而這個局的目的,便是溫清玉。
葉兒倒下的身子單薄,想要說什麼,嘴巴微微動了動,卻只說著嘴角溢出一抹鮮紅的血色,由嘴角延伸至耳邊,便緩緩閉上了眼。
溫清玉拉著玲瓏,溫清姿依舊安詳背靠在馬車的內壁,闔著雙眼,仿若睡著。
從前溫清姿鮮活著生命,整日里驕縱在府里,半分不討喜。可此時看著溫清姿側伏在馬車上,冥然而闔,一時心中不知滋味。
那是她的妹妹,她同父異母的妹妹。
她的妹妹,就這樣沒了半分溫度,再也醒不了了。
只一夜的功夫,一切竟然變得這樣不同。
此時一陣刀劍的交手聲音打亂了馬車中人的思緒,嘈亂的刀劍來去的聲音映入二人耳中。
交鋒密集的刀劍聲……
第二批人馬?
溫清玉伏著身子,月光皎潔,溫清玉背著光影,靠著車壁將馬車的車簾揭開一個小角。
車夫握著馬韁馬鞭,胸口前插著一支利箭,已經沒了氣息。
馬車周圍一片打斗聲,一路人馬夜間皆為玄色衣服,滿面殺機。另一路人馬皆為黑衣,護在馬車四周——是來保護她們的人馬。
從開始到現在,這個局都十分順利,除了第二路不知名的人馬。
突然出現的兩路人馬……到底各自什麼底細?
一個身著玄衣的人忽然從一眾黑衣間尋到了突破口,提著劍便沖到了馬車旁。
溫清玉心中大驚,顫著手下意識從頭上拔下簪子,意圖在那個玄衣人靠近時刺向他。
此時的她,必須保護自己。
一身玄衣之人揭開車簾,一道陰影覆住溫清玉的頭頂。
溫清玉還未抬手有下一步動作,一股溫熱便濺到了馬車之上,溫清玉的衣襟瞬間被噴射出的血跡暈染開來。
簪子怔怔從手中落下,不由自主看著正舉著劍胸口詭異殷紅的人,因著一身玄色只仿若胸口處現出的是被茶水打濕的濕潤。
眼前這個玄衣之人胸口被一道劍刺穿,劍尖直指溫清玉。
玲瓏拉扯開溫清玉,溫清玉望著衣襟上的血跡,不過片刻的功夫,她的身邊竟就死了這樣多的人。滿目的紅,是她從來不曾見過的現實,淋灕的血,她眼底只剩了紅色。
身前的玄衣人倒下。
揭了面上黑布,抬了手中已經不見了劍的空劍鞘,冷酷的話語自口中溢出︰「奉少主口諭,活口不留
黑衣人的面貌在月色下逐漸清晰,溫清玉一眼認出,此人是聚賢雅閣的主人。
他口中的少主,祁慕簫喚楚桓時的稱呼亦是——少主。
隨著黑衣人揭開面貌的那一刻,許多疑惑自溫清玉腦中揭開。那日籌資集會,為何楚桓可以出現在聚賢雅閣後院,正大光明出席集會;那日太子大婚,為何祁慕簫可以出入自如,用宴客的馬車將她帶出襄侯府;楚桓在雲國的處境玄妙,為何可以如若無人之境在雲國有一處大院……
那個細作……她想破腦袋想不出的人……
竟是聚賢雅閣的主人。
誰會想到,一個生活在雲國數十年、在雲都有威望有名氣的人竟然會是通敵賣國的細作?
那樣容易想到的人,卻又是那麼輕易會排除掉的人。
無力,溫清玉的腦中好亂。
身邊的刀劍聲此起彼伏。
為首的黑衣人,也就是聚賢雅閣的主人躍起踩上馬車,對著此時已經被這突來的情景懾住的二人︰「溫姑娘,得罪
肩胛處突然襲來的痛意令溫清玉霎時愕然,身子一歪,便沒了感覺。
「小姐!」玲瓏驚叫出聲。
話音剛落,黑衣人便又將玲瓏打昏。
混亂間,刀劍聲漸漸消失,低入月色。血色浸了月光色,詭異的紅艷。
黑衣人揮手之間,溫清玉與錦繡二人被搬離馬車,繞出了這條街街尾。
這道長街,尸體滿地。
溫清姿與葉兒靜靜躺在馬車,溫清姿安詳仿若睡著,可背後卻是淋灕的紅。
溫千山宮門,便不見襄侯府的馬車。
「咦,這不是溫將軍?將軍不是去了趙奚大人家做客去了?」一旁,是龐司尉龐家的車夫,龐游書與龐司尉還在朝雲殿中听著一眾人對龐游書宴席間曼妙舞姿的贊揚。
龐司尉龐林人品不好,溫千山也不屑地與他家的車夫答話︰「散宴都這個時辰了,還做什麼客?」
車夫渾然不覺溫千山的不耐口氣,只道︰「可剛才有個宮女來跟將軍家的小姐說是您去了趙侍郎府里,讓將軍的兩位小姐她們先回去
兩位小姐?必是溫清玉與溫清姿了。
溫千山心中有些不快,既是尋到了清姿,怎不托人進去告知他一聲?
「溫將軍宮門處,走出了龐游書與其父龐林。說話的正是龐林。
听到了二人對話的龐林連忙道︰「溫將軍若不嫌棄,不若讓鄙府的馬車先送將軍回去?」
溫千山望了眼宮外這條路,宮門與襄侯府隔得實在不近,一條長長的路,走起來怕是要走上幾個時辰。
溫千山僵硬道︰「有勞
幾番推就,龐家的馬車先是將龐游書父女送回了司尉府,繼而繞路將溫千山送回了襄侯府。
一進門,正廳中,何氏跟邵氏二人都候著。
何氏還病著,面色蒼白著坐著等,朧月為何氏添了不少衣裳。
邵氏忙忙便迎了上來,喜滋滋問道︰「老爺,今日清姿可有給老爺您增面兒。為了這次中秋宴,清姿可算累著了。入宮的禮儀法度妾身可是從接了清姿可以赴宴的信兒就開始教她了,她練得可認真了
「嗯,挺好溫千山看著邵氏這滿是期待的眼神,道。
邵氏听了溫千山如此道,這才松了口氣︰「這便好,妾身還擔心她第一次入宮會失禮人前呢。听老爺這樣說,妾身就放心了,不枉清姿學了這麼久的規矩
溫千山有些倦意,卻還不忘看了一眼也在候著的何氏︰「清玉她們都先睡下了吧?」
何氏愣住,驚愕起身。面上更是蒼白得厲害。
邵氏亦是奇怪︰「她們不是隨老爺一同回來的?」
「她們跟著府里的馬車先我一步回府……」溫千山似是察覺出了不對。
府里的馬車先他回來,且還是乘的龐家的馬車,去了趟龐家繞了路。沒有理由他會比她們回來的早啊。
何氏本習慣早睡,可今夜偏偏咳得厲害,心里頭也總不舒坦,掛念著溫清玉。這便讓朧月伺候著起來,特意等三人回來。
府里的馬車根本沒有回來,溫千山卻先回來了。
何氏與邵氏難得默契地面面相覷,何氏腳下虛浮,又踉蹌坐回了原處。一絲不安之感在二人心中慢慢滋生。
又等了半夜,未等到家奴尋回二位小姐的消息。
直到翌日丑時,天邊還只有一束淡淡的光亮,坐在府中候著消息的三人卻收到了京城官府里送來的噩耗。邵氏當場便哭暈了過去,何氏咳得帕上染血,倒在溫千山懷中。
作者有話要說︰昨天炮灰了溫清姿,今天炮灰了一群。
如意真的好桑心~
都是如意的孩紙啊~
你們一定要比如意堅強哈~
(可憐的清姿,你還親媽呢,拍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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