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等溫清淺拉著去婉容居玩耍,溫清玉便瞧見袁氏的身影靠近了邵月閣,想來是尋溫清淺來的。♀
見到溫清玉時袁氏並未有意外之色,想來回府之事已經傳遍。古氏禁足這樣的事情府里如何不傳得快?
只袁氏瞧過溫清玉一笑,見到她身側楚桓也不過是面上一頓,旋即不知想到了什麼,面上一笑,似是了然之色。
連古氏禁閉之事都在府中傳得如此之快,府中嫡小姐失蹤數月忽然回府竟還帶了一個神秘的俊朗男子這樣大的消息如何不被傳得更快了。
此番表情盡數落到眼中,溫清玉當先上前︰「許久不見袁姨娘,姨娘一切可好?」
「一切都好,老爺同主母心心念念的便是大小姐回來,如今府里可算是團圓了。」袁氏輕輕牽過溫清淺,慈愛地撫了撫溫清淺被冬日凍得有些紅的小臉。
因了溫餃代嫁的緣故,本是大小姐的溫清玉一時間成了溫餃的妹妹,府中多人都改了稱呼,只袁氏還是習慣著喚她大小姐。
袁氏的心思,簡單許多。
「府中這些日子,清玉要代爹謝過袁姨娘……」以珠兒的說法,自打府中動亂之後古氏抓著掌家大權謀取私利,反倒是從前半分不語、不爭不搶的袁氏忍著古氏的脾性照料著邵氏,再有楊管家的牽制,才不致讓古氏對府中眾人太過分。
然而,一直沉默著眯著狹目的楚桓卻幽幽出聲,深幽的嗓音穿過空氣︰「這間閣樓兩間屋子,卻只住了三夫人一個?」
楚桓話音剛落,屋中除卻了溫清淺的眾人都是面色一變。
「三夫人!」珠兒驚呼一聲。
只見珠兒炖好的冰糖蓮子忽然被打翻,邵氏手背一片通紅。不過片刻之間,邵氏便滿面痛色︰「燙燙……」
珠兒連忙為邵氏清理。
袁氏先行將溫清淺帶走,溫清淺本鬧著要同溫清玉玩耍,勸了許久方妥協。
「珠兒,方才進門瞧見了外頭曬了許多紗衣,這天也穿不得,怎就曬了這樣多?」待袁氏離開,整個邵月閣里僅剩了四人,溫清玉不覺眼神落到了閣樓之外的院落。方才進來之事便注意到了,只這會兒再看,那些曬在外頭的衣服被洗得甚是干淨,款式也該是夏天時候穿的。怎又現時洗淨晾曬呢?
珠兒停下了手上動作,終是抬頭看了溫清玉。
珠兒的眼神有一絲憐憫看向了邵氏被打翻的冰糖蓮子燙傷的手背,終是道︰「這些衣服不是三夫人的,是五小姐的。」
溫清玉眼底波瀾一動,清姿的……
溫清姿靠在馬車車壁背後插著一根簪子的情景霎時涌到了溫清玉的思緒之中。良久,溫清玉終是深呼吸沉下了心情。
雖是從小與這個五妹不和,可便是那日放蛇之事她也不曾想過要害清姿姓名,不過是要警戒她一番。當日見到溫清姿的尸體,她的心情也實在堵住一塊。而那個凶手,她多多少少可以猜到是誰。
見溫清玉情緒波動,珠兒有道︰「珠兒雖也不曾伺候過五小姐,可現在能做的自然也想多做些。可憐三夫人,為了五小姐的事情犯了癲狂。今日有些太陽,將這些衣物清理一番,興許三夫人還有病愈的時候……」
「若然我不曾記錯,你是從來都不曾伺候過三夫人的。」溫清玉道。
珠兒在她的印象之中,是伺候袁氏的。
到底,從來不起眼的袁氏,如今卻成了撐起這個家默默抵著古氏的人。從前邵氏欺壓下人,而袁氏的下人也有著這樣的包容。
「五小姐的旁的東西呢?可隨了葬?」正在此時,楚桓眉眼一揚,音色之中沉斂冷靜,儼然已經十分自覺地將自己當作了這個府中的姑爺了,問起話來直接了當
珠兒遲疑看了眼楚桓,面色下意識紅了些。
待得到溫清玉點頭,珠兒方道︰「原本是要張羅著隨葬的,可五小姐下葬那日她生前的許多東西都尋不到了,所以就不了了之。」
「不翼而飛了?」楚桓揚眉,唇角一勾,更是確切了心中想法。
「府里都說興許是五小姐含著冤情不想下葬,二夫人偏生直趕著楊管家將五小姐葬了,只給簡單陪了些首飾便了了。當時二夫人一個人說了算,就連楊管家的話都听不進去。」珠兒嘆了口氣。
說到此處,溫清玉的眉頭也早已皺緊。鬼神之說向來難以相信,與其說是溫清姿含冤死不瞑目,她更相信是有人有意為之。
溫清姿在府中的人緣實在薄弱。
「珠兒,三夫人散了蓮子羹,你再去廚房熬些來,莫讓三夫人餓了肚子。」溫清玉輕道。
珠兒應聲退下。
溫清玉環顧著邵月閣,坐在一側仿若幼童的邵氏此時睜著無辜的眼楮看著自己被燙傷的手背,無比委屈。終于,溫清玉走到邵氏身側,輕道︰「邵姨娘,可疼得緊?」
而她身後,楚桓卻是如入無人之境,直直便打量著邵月閣中的擺設,繼而一步步地往內室里走去。
邵氏如花的臉頰因如孩童的痴癲染上了幾分欲泣的神態,抬起被燙紅的地方,一徑道著「燙燙。」
溫清玉不動聲色,只是安慰著,掏了手絹為邵氏擦拭。
片刻之後,桌案之上,擲了一個白色布裹。陳舊的布裹甚是不起眼,布裹的表面落了些積灰,顯然已經無人問津有些日子。
楚桓淡定地解開布裹,一枚染了些黑色的金簪落入眼前。
這枚金簪的花紋落入眼底,溫清玉霎時一怔,這個紋路,正是當日中秋之夜溫清姿死後插在她身後的那一枚金簪的紋路。
那些黑色,若然她沒有推測錯,該是溫清姿已經凝固了的血跡,至此還沾染在金簪之上。
「沒有所謂的冤魂不散,而是有人藏起了這些東西,留作證據。這個帶著血跡的簪子,就是證據。」楚桓言語冷靜,看著邵氏的眸色無比寒冷。
溫清玉終是起身,將手絹放入腰間。二人看著邵氏,此時的邵月閣,三個人,無比安靜,仿若一根針落在地上的聲音都可以听到。
下一刻,外界傳言已然患了癲狂癥的溫府三夫人,美貌如花最得襄侯溫千山寵愛的邵音夫人,散了癲狂,眸中霎時清明。
……
是夜,溫家失蹤多時的嫡小姐無聲無息回京的消息傳遍了京城,多月前的謎案似乎有了些眉目。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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