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閃爍處,如飛鳳舞于花間,飛揚的長發,寬大的衣袖,似帝王坐前最妙曼的歌舞,頭上三尺血珠飛濺,迎著升騰而起的朝陽,閃爍出艷麗的紅光,是帝王的打賞撒向舞台中剛剛采下的紅梅,跪地求饒的士兵歪七豎八地伏在塵埃之中,或身首異處,或肢殘臂斷,果然是天理輪回,報應不爽,最終殺人者亦被人所殺!
岳盈現在雖然清醒地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但是對于自身的變化並不完全理解,為何體內的血液會沖破一道無形的枷鎖如烈焰般翻涌?為何腕上長出鋒利的金刀?為何自己忽然得到了這般厲害的殺人的本事?而現在並不是思考這些的時候,任憑你怎樣好了,現在唯一要做的就是——報仇!
晨風寂寂吹過,如今,整個山坳中,除了岳盈,只剩下一個活人。
小頭領早已如喪家之犬,伏在地上體如篩糠,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為什麼?」肅殺之氣盤恆在臉上,一字一句如冰刀霜劍,岳盈一步步踱到小頭領的身前,如天神俯視地上骯髒的螻蟻。
「我……啊不……小人是……是……」舌頭一個勁打結,小頭領已經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了。
「說!」一聲厲喝,如一道鞭子狠狠地抽在小頭領的身上。
「啊——」小頭領被嚇了個跟頭,滾到地上,涕淚橫流,哆嗦了幾下,又趕緊跪好,顫巍巍地說︰「我們……本來打算近期發兵鳳玄的,听到他們說自己是鳳玄的遺民,就想……」看著岳盈的臉色,他不敢再說下去。
「你們為什麼在深山中?」岳盈也不想再听下去,想到昨天听到的奇怪的叮當聲,想著把事情查個明白,便冷著臉繼續問。
「我們,在冢山中制造,儲備武器,待大將軍下令就通過暗河運到邊境,然後……」
岳盈聞之吃了一驚,沒有想到鳳傾城他們查訪的竟然是如此驚人的事情。兩國交戰非同小可,不管誰勝誰負,到頭來苦的都是老百姓,山坳中的村民的先祖不就是為了避禍才來到這里的嗎?她急道︰「在哪里?!」
小頭領低著頭,眼珠子陰險地轉轉,回道︰「在冢山主峰的山月復中,你要是想看的話,我可以帶你去!」
「快走!」岳盈一腳踢到小頭領的身上,讓他帶路。此時她並沒有考慮自身的安危,只想到可能鳳傾城他們也在那里,自己如果去的話是不是可以幫些忙,還有,這些豺狼般的人不能留。
小頭領在前方快步地走著,臉上露出一絲欣喜︰「臭娘們,我就帶你去,到時候任憑你是大羅金仙,也插翅難飛!」
很快,二人來到了前往冢山的暗河邊,正是當時追趕岳盈和鳳傾城的士兵的藏身之處,此處的暗河,不同于之前的,因為山洞極寬大,所以暗河旁河岸寬闊,里面的石壁上插著火把,把洞內照得一清二楚,原來此洞中洞口眾多,道路縱橫,深幽幽不知通往何處。
洞內每隔幾步便有一個士兵看守,小頭領走在前面,守衛的士兵看到他趕忙上前施禮,他一邊雙手扶起施禮的士兵一邊他偷偷使了個眼色,自以為天衣無縫,卻被岳盈看了個清楚。待二人走過,剛剛的守衛便溜到身後的小山洞,消失了身影。
一路暢通無阻,山月復內漸漸出現些比較大的山洞,這些都是儲存兵器的倉庫,山洞中高高的架子直達洞頂,分出許多層,每一層都密密地擺著或刀,或劍,足足有幾十萬件之多,洞洞相連,叮當聲在洞中此起彼伏,岳盈順著聲音找去,見另一處山洞中鐵匠汗流浹背正在錘煉新的刀劍,走到寬闊處,暗河靜靜流淌,其上甚至停靠著船只,儼然是一個碼頭的樣子,誰能想象,偌大一座冢山中竟然會有如此乾坤!
站在河邊,岳盈望著滿眼的兵器,那火光下寒光閃爍的刀劍,眼前不由地浮現出山中村民被殺的瞬間,戰火中百姓四散奔逃的樣子,孩童的的啼哭和母親無奈的呼喊,山民的先祖為了避禍甚至走入絕崖的情景,漸漸想得入神。
領路的小頭領此時早已經退到一旁,士兵們個個手握尖刀,無聲地聚攏來,把岳盈圍在中心。
回過神時,發現周圍密密麻麻的刀劍森然而立,足有兩三百人的陣勢,出動了山洞中所有的守衛,一人只需一刀,岳盈也能被砍成肉醬!剛才的小頭領也緊握著大刀,回到初時猙獰的臉。
似乎是出自一種本能,岳盈毫無懼意,悠悠問道︰「你們可是抓了和我一起的人?」
「哼!等你死了就能看到他們了!」說話的仍然是五官扭曲的小頭領。
「什麼!!」猛然間,岳盈的心似乎被利劍所刺,幾乎痛得無法呼吸,長眉倒豎間九天之外的長風挾著飛沙走石陡然而至,眾人頓時被刮得東倒西歪,血玉般的鳳眼迸出幽冥暗火,金光再閃時血雨隨風翻卷,鼓蕩的長袖剎那間殷紅一片。眾人還沒有看清楚她是怎麼攻過來的,就已經身首異處。本想以多取勝的小頭領看到尸體瞬間遍地時也不禁絕望,在轉身準備逃跑時,岳盈追至他身後,揚手下劈,三把金刀刺啦一聲劃破皮肉,割斷骨骼,鮮血噴濺時尸體倒地。也因為這一瞬的專注,一把尖刀斜刺里鑽出,在岳盈右臂上留下長長的劃痕,頓時血流如注。不顧疼痛,又是一陣廝殺,攻勢更甚之前,眾人看著滿地的尸體,再不敢上前,都顫抖著退出幾丈遠,圍成一圈,準備伺機而動或者伺機而逃。
岳盈手臂上的血越發流得凶了,忽然腦海中閃現出鳳冢書中的字句︰己血為引,氣行百骸,匯于丹田,提之上行……閉上眼楮,岳盈感覺到之前吞下的紅丹漸漸在體內凝聚成形,如一顆火種隱隱跳動,包含著毀滅一切的力量。猛然睜開眼楮,岳盈把滴血的手臂湊到嘴邊,猛吸一口,提起體內真氣,催動那火種轟然迸發「噗——」真氣隨著血液如一片花雨噴出,那滴滴血珠瞬間化作熊熊火焰,那是地獄的業火,團團火焰匯集,在山洞中變成一條凶猛的火龍,山崩海嘯般淹沒了所有的人,驚呼聲中,眾人身上的衣服,頭發都已經燒起來了,皮肉燒焦的刺鼻氣味瞬間充斥在火焰中,眾人嚎叫著,紛紛跳進暗河中,但是身上的火非但沒有滅,身邊的河水卻被煮沸了,不一會兒,暗河上飄起一具具不堪入目的尸體。
兵器架上的刀劍在烈火中如同重新回到熔爐中,被燒得通紅,然後漸漸融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