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離在夜幽明身後站了片刻,臉上硬擠出一絲悲傷,用手搭住他的肩膀,假惺惺地道︰「老大,人死不能復生,你要節哀!」
「賤人!」夜幽明聞言一聲暴喝,放下小七,看著已經跳到床下的岳盈目赤欲裂,「是你害死小七的,我要你給他陪葬!」一聲獅吼,狂風般地撲了過來。
焦離一閃身站到一旁,籠著袖子,面無表情的看戲。
岳盈也一閃身躲到一根粗大的柱子後,對著焦離怒目而視,憤然大聲喊道︰「焦離,救我!」聲音淒切,飽含著怨懟和憤怒,細听之似乎還是對袖手旁觀的盟友的斥責。
夜幽明一頓,疑惑地看向焦離,濃黑的眉頭一擰,沖著他一聲冷哼︰他需要一個解釋。
焦離的僵尸臉上難得地露出驚訝,但是很快的,驚訝之情一閃而逝,只是微皺的眉頭泄露了他的心思︰此女子是何人?!如何知道我的姓名?!是小七告訴她的嗎?更重要的,她剛才的言語是要臨死找個墊背的嗎?!
心里思緒紛繁,但焦離表面卻應對迅速,一皺眉,沖著岳盈冷然道︰「我不認識你,你害死小七,理當受死!」
夜幽明見焦離態度堅決冷漠,復又瞪向岳盈。
「焦離!!你好狠的心!」岳盈的表情是被盟友背叛後的悔恨交加,長眉倒豎,眼中淚光盈盈,不等焦離最後的一個字說完,已經哽咽道︰「你設計讓我助你害死小七,然後保我性命,給我千金,如今小七一死,你就要過河拆橋嗎!?」
岳盈聲淚俱下,完全是一副被人利用後拋棄的可憐女子的樣子,比起焦離的表情,夜幽明覺得她更加可信,猛地轉頭,怒目瞪向焦離,大吼一聲︰「焦老二,怎麼回事!?」
對于夜幽明,焦離最是了解,脾氣雖然暴躁,對身邊的人動輒喊打喊殺,但每次幾乎都是雷聲大雨點小,如果身邊的人受人欺負,那可不得了了,護犢之情比一般的女人都厲害,而小七又是他最疼愛的一個。但此人毫無心機,耳根極軟,看著他的神情,焦離暗叫不妙︰此女怎麼如此狡猾!再讓她說上幾句,這個莽夫必被她騙了去!
袖口一抖,一條一尺長的袖劍如毒蛇吐信般地自他掌中伸出,冷喝一聲︰「賤人!少在這里含血噴人,你害死小七,看我不殺了你替他報仇!」腳尖一點,他旋風般朝岳盈卷去。
岳盈見夜幽明的反應知道自己的話已經起了作用,至少,他現在沒有馬上殺了自己意思,焦離的劍過來,他反而是個擋箭牌!
敏捷地竄到夜幽明背後,險險地躲過焦離的袖劍,岳盈大呼︰「焦離你是做賊心虛,這麼快就想殺我滅口嗎?!」岳盈語速飛快,字字清晰,語氣中悲憤交加。
焦離不想讓她口中再蹦出一個字,眼見著夜幽明的神情快速地變化著,他知道再不殺了岳盈,被拖下水的就是自己!薄唇抿成一條線,他第一劍刺空,在柱子後一轉,袖劍再一次如同自己長了眼楮般朝夜幽明身後的岳盈攻去。
岳盈把夜幽明當成柱子,圍著他飛轉,口中不忘快速地說道︰「你這麼急著殺我,是怕我把你想要殺了你們老大,取而代之的事情說出去嗎?!」
聞言,夜幽明的臉上迅速又冷了幾分,站在當地冷臉看二人追逐躲閃,因為他確實听說過焦離在外自大跋扈的傳言,但覺得他對自己一向很恭敬,便從未認真,而此時听到一個陌生女子如此說來感覺上更有幾分不同;況且,此時的焦離一改平日的淡漠,對著一個只會閃躲的女子招招狠辣,難道真的是做賊心虛,想要早點殺人滅口。
岳盈一閃一躲,動作迅捷,全仗最近一個多月的苦練,雖然內功無進境,外功已然了得,為了把自己表現得更可憐,她便一直閃躲。
焦離的臉也越來越冷,卻听到岳盈繼續說︰「你說你們老大除了力氣大些,就是一介莽夫,長得像狗熊,白痴得像三歲孩童!」
夜幽明的臉現在不光是冷了,而且越來越黑,論心思才智,的確是焦離更勝自己一籌,而莽夫,狗熊……形容自己倒也貼切,但是,他居然敢如此公然侮辱!
一絲潮紅瞬間浮上夜幽明的臉頰,淹沒在無盡的羞憤之中。
焦離偷眼看著他的神情,心里暗叫︰「糟糕!」岳盈的話句句直指要害,戳著夜幽明心里最隱晦深埋的短處,平日里有誰敢提起半個字?!如今把這些罪責都扣到自己頭上,即使能夠洗清,那也會讓他築起心防。
忽的一個轉身,他撤回招式,站在一丈開外,死人臉上雙目圓睜,急切道︰「老大,你千萬不要被這個賤人所迷惑,她信口雌黃,沒有一句是真的!」
看到焦離再也按捺不下去,變臉為自己辯護,躲到夜幽明身後的岳盈一陣冷笑,一瞥眼,看到他戴的很嚴實的氈帽,和氈帽下露出的小塊發亮的頭皮,鳳眼一閃,朗聲道︰「我哪里有信口雌黃,我從未見過你們老大,若不是听你說起,又怎會知道這許多!」
對于這一點,是夜幽明對她的話開始相信的重要原因,首先小七從來不會說這些話,而一個陌生的人,光憑第一眼,哪里會知道這麼多。冷哼一聲,他瞪向焦離的眼楮凌厲如刀。
岳盈毫不停留,繼續道︰「你不會忘了吧,你常在我跟前說你們老大是個禿子,連思考都不會的人居然長不出頭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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