勉強止住哭聲,岳盈垂首道︰「岳盈無才無德,當不得太子殿下如此厚愛
蕭越褪去眼中的神色,抬眸道︰「我說你當得,你就當得!」霸氣的字句,溫柔的聲音。
「可是……」岳盈轉過頭,被那話語中的溫柔刺得更痛,淚水流得更加洶涌。一路上的悉心照顧,驛館中那一封封書信中的細碎叮聆,熱切愛戀,再加上此刻溫柔,無一不讓岳盈覺得自己罪孽深重,幾乎忍不住向他坦白一切,最終還是忍住了,卻化成苦澀,隨著眼淚流出。
蕭越知道她指的是什麼,卻不可說破,微笑著靠近,薄唇蹭過臉頰,截住那苦澀的流泉。
岳盈一驚,臉頰似乎被燒紅的鐵塊燙著了,火辣辣的一片灼熱,忘記了哭泣,眼淚立馬止住了,大睜著滿是淚水的眼楮驚訝地看向蕭越。
蕭越薄唇一抿,把一滴珍珠般的淚水帶入口中,似在品嘗仙露甘醇,他微眯著眼楮,細細品味,而後,輕道︰「是咸的
騰地一聲,岳盈的臉像是燒著了一般,臉頰耳後,粉紅一片,驚惶地起身,立在桌邊左手捏著右手,然後右手又去捏左手,眼珠亂轉,不知所措。
「呵呵——」蕭越一陣輕笑,道︰「不哭了就好,再哭,我還用這個法子好了然後伸手再次拉過岳盈坐到身邊,輕道︰「我可是還沒有用膳呢
岳盈用袖子三兩下擦干淚水,窘迫道︰「那就快點吃吧,一會兒菜都涼了
二人象征性地吃了些,飯畢,蕭越一擊掌,守在外面的小太監便進來收走了飯菜。
蕭越拉著岳盈來到書桌旁,正色道︰「現在,我們來做些正事吧
把皇後要舉行茶會的事情說了,岳盈听後,也知道是皇後要考驗各人的才學。岳盈皺眉不語,要說才學,自己還真的沒有,沒怎麼看過書,唯一看的一本詞選,還是蕭越給她看的,刺繡倒是會,現學的,琴嘛,也學了兩天,彈不好,畫畫寫字在她的印象中就沒有過。完了,丟丑是肯定的了。
「平日里,詩書讀得可多?」蕭越問道,在他看來,一般的小姐們在閨中詩書肯定是讀過的,只是多少的問題。
岳盈一臉茫然,她在閨中,啥也沒讀過!不好意思地鼓鼓嘴,道︰「我只記得讀過你給的那本詞選……」
蕭越拍拍自己額頭,恍然道︰「看我這記性,怎麼忘了你失憶一事?」皺皺眉道︰「那詞選記得住多少?」
「還好,都還沒忘呢岳盈輕聲說。
「什麼?都記得住?」蕭越不敢相信。
岳盈不好意思地點頭,蕭越覺得匪夷所思,那日她看書他就在旁邊,開始時敷衍地翻了一遍,便盯著書開始發呆,怎麼可能記住了所有的字句呢?略一思索,抽了書中的幾個段子來考她,結果岳盈對答如流,讓蕭越又驚又喜。
轉身又從身後的書架上撿了幾本書,詩詞,茶選之類的,讓岳盈看,岳盈也不多言,拿過來便開始翻,翻的速度十分驚人,似乎每一頁上密密麻麻的滿篇文字就變成了一個字,一眼便能掃過。
一個時辰以後,幾本書全部被掃完了,蕭越拿過書來,翻看著考岳盈,隨著她清晰而毫不遲疑的回答,蕭越徹底被震住了,沒想到自己居然挖到這麼一塊寶!
難以掩飾心中巨大的喜悅,蕭越繼續問︰「可會撫琴?」
「學過兩天,會一點岳盈老實地回答。
取下掛在壁上的古琴,蕭越當先彈了一曲,也是有意在考她,彈完後,問道︰「可識得此曲?」
岳盈搖頭。
「那現在若讓你彈奏,可彈得出?」
岳盈思索一下,點頭道︰「可以試試
于是在蕭越震驚的神情中,岳盈彈完了整首曲子,無一錯漏。
拿開古琴,蕭越鋪開紙張,一臉期待,道︰「字呢?書法可喜歡?」
岳盈搖頭,「沒記得寫過字
蕭越提起筆來,在紙上寫了「岳盈」二子,然後把筆遞到岳盈手中,道︰「你來試一試
拿起筆來,岳盈一陣迷茫,不知道這筆應該怎麼個拿法,試了幾次,那筆管在手中顛來倒去,總是覺得不對,和蕭越拿筆的樣子不同,蕭越在一旁看著,不禁莞爾,心里驚詫道,她竟然不會拿筆嗎?
微微一笑,蕭越轉到了岳盈身後,把她環在懷中,大手覆在岳盈的手上,幫他調整了拿筆的方式,然後輕握著她的手開始寫,結果兩個字寫得歪歪扭扭的,蕭越皺眉苦笑,松開了手,道︰「盈兒自己寫個
岳盈提筆顫巍巍地落到紙上,怎奈那毛筆太軟了,一筆下去,用力大了些,那筆頭便全部趴在了紙上,一個大大的墨點胖胖地像個黑色的毛毛蟲,岳盈一驚,趕緊提筆,氣惱地搖搖頭,繼續小心翼翼地落筆,比之前好些,但粗細不勻,一個字寫完,不要說筆法,甚至連幾歲女圭女圭的描紅都不如,完全是一個沒有寫過字的情況。
看著那歪歪扭扭的一個「岳」字,只能用一個字概括,那就是「丑!」
岳盈羞愧地閉眼,蕭越卻一臉興味,樂不可支,呵呵在背後輕笑。
感覺到背後的震動,岳盈驚覺,此時和蕭越的姿勢太過曖昧了,一陣臉紅,悄悄挪步,卻被蕭越發現,自身後更緊地攬住了她,猶帶著笑意的聲音輕道︰「不許跑!」
雖說岳盈暫時不動了,可是身子僵得厲害,蕭越已經非常滿足了,聞著空氣中那淡淡的馨香,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巨大幸福,緊緊地抱著懷中的美人,良久,直到岳盈有些認命地放松,他才松開一只手臂,拿開最上面的一張紙,輕聲對岳盈道︰「盈兒,你試著寫寫我的名字
今夜,岳盈只覺得自己的腦子都被蕭越燒得糊涂了,忘記了自己該怎樣反應,听到蕭越說要寫他的名字,便機械地拿筆沾了墨汁,顫顫地往紙上寫,寫了一個「蕭」字,便不知該寫什麼了,因為原來他親口告訴過她,他叫蕭贏越,可是大家都知道太子名為蕭越。
看出她的疑惑,蕭越笑著說︰「贏越是我的乳名,就寫它吧,這個名字是給我最親近的人叫的
那聲音猶如醇酒,醉人無聲,岳盈便在這聲音中暈乎乎地寫下了一個奇丑無比的幾個大字「蕭贏越」。卻不知,這幾個字日後被蕭越仔細地裱了,珍藏于匣中,稱為「相思引」。
時值午夜,窗外,晴朗的夜空中一彎新月掛在當空,月邊,一朵浮雲若隱若現,似乎被風兒追著一般,緩緩移動著。岳盈已經認命地不再練字,又看了一些書,算是惡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