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有宮人通報,明德皇帝比平日里來得早了許多,自後殿出來,不等眾臣參拜便急忙朝殿門口走去,邊走邊氣呼呼地斥責身邊的張公公,道︰「昨晚我兒整夜未歸,為何不速速通報,還有他宮里伺候的人都是死的嗎,主子沒回來也不知道問一聲!要是我兒稍有閃失,我定要砍了你們的狗頭!」
張公公則貓著腰跟在後面,一臉的驚惶。
來到殿門口,看到追雲的淒慘模樣,明德皇帝一聲驚呼︰「我的兒!你這是怎麼啦?」
追雲像是被欺負的孩子忽然間見到了自己的家長,頓時眼里蓄滿了淚水,委委屈屈地哭道︰「父皇,哥哥們欺負我,還要殺了我!」
追雲一哭,把明德皇帝心疼得夠嗆,趕緊攙扶起來,給擦干了淚水,呵斥身邊的張公公趕快去把御醫給叫來,然後哄小孩般安慰了一會兒,問道︰「你說誰欺負你?還要殺你?!到底是誰?」
「是三哥!」追雲眼楮里又有淚光點點,卻忍住沒有讓它們掉出來,瞪著眼楮看向殿內的三皇子。
三皇子昨夜指揮救火,忙了大半夜,然後又連夜追查起火的原因,整整一晚都沒有合眼,此時眼下已是一片烏青,精神也有些不濟,乍聞此言心中一驚,趕忙跪倒在明德皇帝跟前,大呼道︰「兒臣冤枉,兒臣喜歡七弟還來不及,怎麼會欺負七弟,更加不會想殺了七弟,請父皇明察!」說罷一個頭磕到地上。
明德皇帝也有些疑惑。此時,刑部的幾位官員也站了出來。跪在三皇子的後面,稱三皇子平時最是正直,且極其愛護家人,自認得七皇子後每日掛在嘴上,十分喜歡,斷斷不會做出欺負幼弟的事情。更不用說殺害。說的基本和三皇子一致。
明德皇帝皺了眉頭,看著這些求情的大臣更加不喜三皇子,他掌管刑部,這刑部便成了他的!
鳳傾城和太子還未到,殿上站著的二皇子,四皇子和五皇子反倒都低了頭,一言不發。
追雲看看大臣們的神色。忽的站起身來,氣呼呼地道︰「你們都說三哥是冤枉的。難道說我就是信口雌黃,胡攪蠻纏了嗎?哼,我既然來到這里,自然是有證據的!」
「皇兒莫急,為父會替你做主的!」明德皇帝說罷拍拍追雲的肩膀,安慰道,然後轉身走回寶座,看著架勢。是要在金殿上把這個事情好好的審一審了。
跪在地上的三皇子面部輕輕一抽,從小的時候,他就不得皇帝的喜愛,因為母親的地位低微。背景也不好,備受其他兄弟的冷眼。
小的時候,明德皇帝考校各位皇子的學識,鳳傾城自不必說了,太子,二皇子還有四皇子若是做得不好的,明德皇帝必會嚴加責罰,但是到了他和五皇子這里,皇帝似乎並不在意,學得好也好,學得不好也罷,就只是輕輕一眼掃過。
而當時各個皇子都對明德皇帝十分敬仰,三皇子除了敬仰外還有些怨恨,怨恨他對自己的母妃不好,于是,為了自己的母親,也為了自己,他拼命地學,詩詞,經典,武功等等,在各個方面都較其他人付出了更多的努力,希望得到明德皇帝的注意,哪怕是小小的一句稱贊也好,但是,最終,他還是什麼都沒得到,于是那一點敬仰也都變成了怨恨。
追雲出現,才短短幾天的工夫,他就如此疼愛,完全不顧自己在他膝前這二十幾年的時光,頓時胸中像是被塞了無數的冰雪,那冰雪之多,似乎這個冬天整個鳳城所下的雪都集聚到了這里,把心寒得透透的。
而對于追雲,他的心里只剩下一個字——恨!
膝行來到大殿中,三皇子鳳濡雍臉色變得冰冷,道︰「兒臣行的端做得正,從未想過要謀害七皇子,若是七皇子有證據的話還請出示證據!」
此時,他已經不再稱「七弟」。
明德皇帝瞟了他一眼,然後關切地問追雲︰「我兒,你說的證據呢?」
「回父皇,我的證據有人證,有物證,就在這大殿之上!」一番話說得煞有介事,鏗鏘有聲。幾個皇子包括朝臣們眉毛都跳了跳︰能如此說話的人是那個有些傻乎乎的七皇子嗎?
「哼!」三皇子冷哼一聲,就算他說得像真的一樣,但終究不可能拿出任何證據的,因為昨日他和五皇子想謀害的只是六皇子鳳傾城,且事情並沒有成功,那些痕跡也都處理干淨了;人證,就只有這幾個兄弟,他們的話反而能夠證明自己的清白。
「誰?」明德皇帝問道
「二哥和四哥!」追雲回道。
二皇子和四皇子同時一驚,出班上前,二皇子胖臉上肥肉抽了抽,一臉迷惑地道︰「七弟,你在說些什麼啊?我可是沒看到小三對你不好啊!」
四皇子也附和道︰「是啊,昨日我和二哥喝得最多,早早地就喝醉了,所以提前走了,哪里看到什麼欺負啊,謀害啊?小七,你是不是昨晚喝多了迷路在路上被瘋狗咬了?哎呦,要是這樣的話賴在三哥身上可不好啊!」
三皇子跪在地上不出所料地彎了彎嘴角,心里清楚雖然自己和二皇子四皇子沒有什麼情誼,但現在還不至于站到敵對的一面。抬起眼楮,看向追雲,目中含著挑釁︰看你如何再自圓其說!
追雲也不著急,不緊不慢地說道︰「昨日你們是喝多了早早走了,可是在你們沒有喝多之前,在三哥和五哥去了淨房以後,是不是曾看到有個宮人自稱是三哥派來的來請六哥過去?」
「額…」二皇子和四皇子對視一眼,這個他們當然記得,而且就是因為這個他們二人才開始換大杯喝酒的,此事確實大有貓膩,但自己若是不承認的話,隨便叫個宮人過來一問就清楚了,于是都回答道︰「卻是如此
「那當時六哥不在亭子里,我說去看看可有此事?」追雲面無表情,繼續問。
「不錯!」二皇子回答。
「這就是了!」追雲一笑,然後道︰「我隨那宮人去後,走到一處崖邊,三哥便出現了,和那宮人一起突然出手,要一掌殺了我,我一時情急,便落入了懸崖,後來他一掌劈空,打在了圍欄上,我听到 嚓一聲,想是那圍欄已經被他打壞了。好在我墜崖前狠狠拉了三哥一把,扯下他衣服上了一絲布料說著把自己用來吊著胳膊的布條亮了出來,上面繡著清雅的竹葉,正是三皇子日常喜歡的圖案。
三皇子听他胡言亂語,冷笑道︰「你隨便找個布條,就說是我的,隨便亂找個宮人,就說是我派的殺手,蒼天可鑒,我是從未對你出手,那你說的那個宮人現在何處呢?」
「那人現在何處我並不知道,但是有一個人身在何處我倒是知道的!」追雲回以冷笑。
明德皇帝的態度從一開始便偏向追雲,听到三皇子居然伙同宮人把追雲打下懸崖,更是怒不可遏,狠狠瞪了三皇子一眼,再看向追雲時又變成了慈愛,道︰「我兒,真沒想到,就短短一天沒好好照看你,便遇到如此凶險的事情,真是委屈了你,你說的另一人在何處,快快叫他上前來儼然是快快找出人證要給三皇子定罪的架勢。
「父皇!」追雲施禮,胳膊一動,受傷的那只手臂便劇烈地痛了起來,她毫不隱忍,大呼好痛,已經前來的御醫們趕緊上前,要替他診治,又被追雲倔強地躲開了,直嚷嚷好把事情弄個水落石出才肯醫治,明德皇帝也無奈,道︰「好好好,那你就不要施禮了,不要再動著胳膊!」
追雲這才消停下來,繼續道「事情遠沒有這麼簡單,我墜入懸崖後,依仗自己還有些工夫,再加上崖壁上的樹木相托,便只是摔斷了胳膊,可誰知三哥還在谷底埋伏了殺手,見我一落地,便蜂擁上來砍我……」
朝臣們也開始騷動了,派別不同,對此事都有不同的傾向。但開始時,誰也不以為是真的,可是慢慢地听追雲的說辭,竟然有些像那麼回事。
此時,一直躲在後面的五皇子呆不住了,開始也認為這只是一場鬧劇,卻不想追雲越說越懸,一些子虛烏有的事情被他說得真的似的,最了解三皇子清白的自己怎麼能呆得住,如果明德皇帝信以為真,那自己也跑不了,于是馬上來到殿前,和三皇子跪在一處,朗聲道︰「父皇明察,七弟所言之事絕不是三哥做的,三哥一直我和在一起」
「我還沒說完!」追雲走到五皇子身邊,對著他的耳朵大喝了一聲。眾臣看得直搖頭,而皇帝卻毫不在意。
眾人無聲,追雲繼續道︰「那些殺手不光想要我的命,連我身上的財物都不放過!」說著指指自己的腰間,道︰「父皇賜給我的那顆瑪瑙墜子我十分喜歡,便一直掛在腰間,昨日就被那刺客給生搶了去!」
三皇子看著她,突然覺得非常好笑,冷笑一聲道︰「好,繼續編!」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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