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帝走入塵鳴洞中看見智者正垂首端坐在洞內他渾濁的老眼定定望著蜷縮在石窟內寂然不動的受者和護者內里全是無奈和擔憂
天帝走近石窟細細察看一番轉身安撫智者道︰「老先生不必憂心守護兩老自身修為深厚在此原生之地汲取先天靈氣相信很快就會復原」
智者轉身向天帝施了一禮勉強笑道︰「老奴知道帝君老奴並不是為這件事而煩惱」
天帝銳利的眸光掃過憂心忡忡的老人淡淡道︰「你有何事盡可明言」
智者舉袖掩著鼻子低低咳嗽著遲疑良久才吶吶言道︰「昨晚天上祥雲顯現可片刻後便既晦暗帝君你和主母多日未見為何這又是為何」
他只得不停咳嗽著掩飾著內心的不安︰「老奴不該多嘴可這樣拖下去不妥當啊鳳冠早該回歸神廟這道理帝君你也明白的」
天帝臉色微微一變怫然不悅︰「我自己的事我自會安排你不必老是惦著」
智者垂頭喪氣昨晚他看到天際雲霞染彩正感欣慰無限想不到這份絢爛只維持了不過盞茶的功夫便轉沉寂彩鳳盤旋的天象終是不至
帝君和主母到底在玩什麼玄虛
智者心中憂慮但礙于主子的威嚴又不敢過于置評
天帝分別在守護兩老的額頭上滲入一滴血後轉身出洞智者忽然想起一事走上數步道︰「帝君三天後是一年一度的聖祖祭祀大典帝君這兩年外出這大典儀式是由主母和老奴主持的現在帝君回來了那三天後的祭祀大典還請帝君和主母一道主持」
天帝頓住腳步沉默片刻緩緩道︰「理應如此你去知會她一聲吧」
智者動了動嘴巴剛想說道︰「帝君親自相邀或許」
抬眸一看帝君的紫袍已是拐過了彎道他揪了揪白發回頭看著兩個沉睡中的同僚悶聲抱怨道︰「說什麼三五天就回來偏要耽擱兩年多你們現在睡大覺去了一了百了就我在瞎操心」
智者站在琴瑟宮外他敲了半晌門才听見主母懨懨的聲音傳出來︰「何事」
智者陪著笑道︰「主母三天後是聖祖誕辰老奴生怕主母忘了特來提醒」
頃刻主母清婉的聲音淡淡傳出︰「帝君既已歸來這儀式由帝君主持便可我這幾日身子不適不便外出請老先生告之帝君請他包涵則個」
智者心一沉還待再說听得宮內傳來低低的咳嗽聲只得低聲道︰「是老奴轉告帝君主母請安心靜養」
埋頭觀看史冊的天帝听著智者的回復只是低低嗯了一聲道︰「她身子不適就隨她吧」
三日後的聖祖祭祀大典天帝一身冕服神情肅穆禮拜赤莽聖祖他被困結界兩年得以平安歸來自是要好好拜謝先人庇護
智者心神不安地望著廟外期盼主母能趕來與帝君一道完成這次大祭可他這次白盼望了昔日溫順的主母今日竟然自鎖深宮直到神廟響起祭奠完結的清脆鐘聲主母仍是芳蹤渺渺
天帝一臉漠然走出神廟他望了內宮一眼眉心微擰身影一晃便淹沒在梧桐樹林中
琴瑟宮外的水榭回廊上媚兒斜斜倚在欄桿上望著池中游曳的彩魚
自那晚天帝走後她和衣靠在床上發呆後來沉沉睡去次日醒來只覺頭痛欲裂平日準時的月信竟然提早而至
她知道拒絕參加聖祖年度祭祀大典實屬大不敬但心身實在疲憊不堪加之對帝君心存畏懼只想遠遠避開他
昨晚他待她不熱也不冷沒有強迫她也沒有柔情撫慰她
「你說的也是兩心若非如一強樂也無味」
這就是你的心里話了
如果僅僅是為了遵循這所謂鳳冠賜婚的上古習俗你我勉強相就何來良緣天成呢
鐘聲透過飄渺的雲霧傳入琴瑟宮內祭祀大典結束了吧
媚兒將手中的魚糧盡數灑落在池中看著在水中撲騰的彩魚她心內黯然他回來了日後我將如何自處
背後的氣流起了異樣的波瀾她背脊一僵手撫上了欄桿
這樣的氣勢這樣的肆無忌憚在天宮中只有一人能夠
帝君
她不敢回過頭只能佯作不知繼續看著水中歡跳爭食的魚兒
天帝站在花徑旁他看著一身紫衣的媚兒她背後的發絲並沒有挽起只是隨意披散著柔柔的風吹拂過他繼而吹拂過她
墨染般的發絲隨著輕風飛揚著她伸手將凌亂的發絲繞成一束有一抹悅目的青光閃過優雅的令人驚嘆
這女子在故意避開我
天帝眸光淡淡轉身離去
天宮神廟中的琳瑯書洞內天帝正在翻閱著一本泛黃的絹冊
琳瑯書洞是天宮堆放史冊的地方自天宮第二世起所有的史實記載皆刻錄于此
寂靜的書洞內洋溢著淡淡的墨香偶有天帝輕輕的翻頁之聲響過
這大半年的時間他多是耽擱在此這麼多年的典籍要一本本的翻閱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就算只挑一些比較重要的來查閱也是一件極為耗時耗力的瑣碎事
智者端著一杯香茗悄悄走了進來今天一早他已跑到塵鳴洞中探視了守護二人
他把茶杯放在幾案上垂眸望了正在凝神翻閱史冊的主人一眼嘴唇微微顫動了一下欲言又止
天帝並沒有抬起頭只是淡淡問了一句︰「他們可好」
智者笑道︰「他倆今天有了很大的起色已能靠著洞壁坐起來了」
天帝嗯了一聲不再言語繼續低頭查閱手中的絹冊智者不敢多作打擾默默走到他身後
過了良久天帝抬起頭望著書架上那疊得整整齊齊的冊子發呆昔才他看的是第十七世時的史載上面有一段寫道︰「歲二十三帝出巡遇金陵妖族戰之殲九人帝傷及手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