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子嘉第一次對一個女孩有些好奇,偶爾紅燈的時候,他會從後視鏡中觀察她,那個坐在後座上著急得不斷向外面張望的女孩。睍蓴璩曉不像他平時接觸的女生,對于喜歡的人,她好像有一種想要靠前卻不敢靠前的糾結感。
從第一眼見到她,他便覺得這個女孩跟純淨水一樣,叫人看得透徹,誰都知道她對流年有情,那樣的明顯,卻偏是要在其他人面前,表現得若無其事的樣子。
閱人無數的他一開始並不意外,慕流年本身就出色,第一次見面就被他吸引的女孩大有人在,最讓他意外的是,流年居然也對這個女孩有一種想靠近卻膽怯的心情。雖然隱藏得很好,但依舊被他看了出來。
他開始有些期待,像流年這種傳說中的冰塊少年,動心之後的樣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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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子嘉中途接到了醫院那邊的電話,所以只能把初末送到大劇院的門口,想著這丫頭能不能成功進去就看她的造化了。
Leonardo-Mu鋼琴演奏會的海報上沒有放他本人的照片,他一向低調,舉辦的音樂會都是國際高端的,所以並不是所有人都有進門的資格。
毫無意外,初末走到大門口就被保安給攔住了,要她出示邀請卡客。
她哪里有什麼邀請卡,她懇求他們放她進去,她說自己要找一個叫慕流年的嘉賓。
國家大劇院的保安系統都是非常嚴格的,保安非常有禮貌地讓她離開。別說是嘉賓了,即使是里面任何一個觀眾都是極有身份地位的,不是想見就能見到的。
初末沒有辦法,站在原地看著絡繹不絕的賓客,他們都是開著名車穿著名牌的,只有她一個人顯得那樣的寒酸,吸引了人來人往的異樣眼神。
她忽然有種自己是怪物的感覺,被這麼多人用那種眼神看著,竟然讓她很無地自容。
「你在這里做什麼?」忽而頭頂一抹熟悉的聲音,她驚喜地看過去,就見蹙眉的慕流年。他穿著一身白色的燕尾服,襯托著修長挺拔的身形,無形中散發著深沉高貴的氣質。如果說她剛才吸引的都是一些怪異的眼神,而此時凝視在他身上的全是驚嘆以及仰慕。
初末一向知道他有這樣的魅力,不然,為什麼每次她面對他時,都會有種喘不過氣的感覺?想看卻不敢看,想說話卻膽怯,想上前卻徘徊……
「流……流年哥哥,對不起,我找你是為了上次的事情,很抱歉那時候我神經抽了才拒絕你。能不能給再給我一次機會,關于鋼琴比賽的事?」
她緊張得連說話都有些顛倒了,但好在還能讓人听清她想要表達的是什麼。
听完她說的,流年臉上並沒有半分動容,只是輕描淡寫地說︰「已經有人替補了。」
「我——」初末正要說什麼,就听見身後有人在叫︰「慕師兄,好了沒有?該進去啦!」
初末真想將那張嘴巴給捂住。
果真,只听流年對著她道︰「沒事就回去吧。」
然後沒有再給她說一個字的機會,修長的背影冷漠而絕情。
流年進去了之後,初末臉上換成一副更加失落的表情。就在她站在原地發怔的時候,一抹戲謔的聲音落在耳邊︰「嘿,你可真執著,居然從B大追到慕師兄這里來了!」
初末怔了怔,就听見那男生繼續說︰「以前也不是沒見過纏著慕師兄不放的女生,不過很多都被慕師兄冷漠的態度給嚇跑啦,難道你都不怕嗎?」
初末才知道,原來對方是把自己當成是流年盲目的追求者了。
想了想,她道︰「有什麼好怕的啊,慕師兄又不是老虎。而且他答應我待會兒完事之後去找我……但是,我真的有很著急的事,才剛剛想說呢,你就把他給喊進去了,哎……」
那男生還當真被她幽怨的眼神給弄懵了,疑惑地問︰「難道你不是來追求慕學長的?」
「不是啊。」初末眨眨眼楮,顯得特別的無辜又單純︰「我是你慕學長的表妹你不知道嗎?我來找他是因為家里有些急事呢……」
說著好像怕他不相信一般,從背包里拿出錢包,將里面夾著的小照片送到他面前︰「你看,這是我跟流年哥哥小時候的照片……」
那男生看了一眼,瞳孔瞬間變大︰「你真的是慕學長的表妹啊?我以前怎麼都沒听說過?」
初末上下打量了小男生一眼問︰「那你跟流年哥哥又是什麼關系?我以前也沒見過你啊?」
初末見過單純的孩子,卻沒見過這麼單純的孩子,只見小男生模模腦袋道︰「我是慕學長新收的學生啦,我的名字叫羅小亦,以前我就特別崇拜木學長,一直想要跟他學鋼琴,好不容易這次有機會,這麼幸運能跟在他身邊……」
羅小亦巴拉巴拉的說,初末卻是听了前面幾句就蹙眉問︰「你說的是肖邦國際鋼琴比賽?」
「你也知道?那看來你真的是慕學長的表妹,是啦,學校很重視這場比賽,選了好幾個鋼琴精英呢,我跟小言最幸運,被慕學長選中。」
初末听著听著,只覺心更沉了下去,剛才流年說的「已經有人替補了」是指的這個嗎?
所以,她真的沒有機會了嗎?
羅小亦看著眼前的女生,好奇她眼神里流露出的那種悲傷情緒,他想,可能她是真的找慕師兄有要緊的事情吧,不然也不會這麼難過,于是他便自作主張地說︰「要是你真的想要去見慕師兄,我可以帶你進去的。」
初末用亮晶晶的眼楮興奮地望著羅小亦,道︰「真的嗎?」
初末本來就是個漂亮的姑娘,這樣驚喜了一下子,那靈動的雙眼看得羅小亦怪不好意思的。
他的臉微微地紅了紅,不好意思的撓撓頭︰「真的啊,我爸爸是主辦方的合伙人之一呢……」
所以最後,初末很幸運地被帶了進去。本來羅小亦安排她坐的位置是在賓客席里的。但她覺得自己這種裝扮在那麼精致的人群里會顯得很突兀,便拒絕了。說自己在門外等就好了,等流年出來,她見到他就可以了。
羅小亦還想說什麼,就被一個大約四十多歲衣冠楚楚的男士叫走了。
初末看見羅小亦的父親才知道,原來他父親是曾經幫B大捐過一棟樓的房地產大亨,難怪羅小亦看起來那麼單純不諳于世,這樣的人,被保護得太好,縴塵不染。
音樂會一共三個小時,初末在外面站了三個小時,隱隱的還能听見里面傳來的鋼琴曲,還有一曲完畢後,大家熱烈的掌聲。
初末的腦海里開始天馬行空地想象流年在彈鋼琴的樣子,一定是白衣清雋,高雅萬分,讓人移不開視線。
她是個傻瓜嗎,怎麼會拒絕任何可以靠近流年的機會呢?
她不是早已經下定了決心,做一個清淡的女子,不傾城,不傾國,只傾盡一生去愛那個叫慕流年的男子嗎?
不過沒有關系!她在心底告訴自己,只要還能見到流年,她就還有機會,如果連她自己都不相信自己能站在流年的身邊,又有誰能替她相信?
只是……光有信心是不夠的。
深秋的夜晚一點也不會因為她的信心滿滿而升高氣溫,初末身上只穿了單薄毛衣,別說在外面站了三個小時了,就是一小會兒都能將她凍得起雞皮疙瘩。
三個小時候,她完全是嘴唇都發紫了,人看起來仿佛下一秒就要倒下的樣子。
可沒有辦法,誰讓她剛才信誓旦旦地說自己在這里等著就行?音樂廳的守衛很嚴格,沒有人邀請卡,他們是沒有權利讓任何外人進去的。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凜冽的風吹得她渾身發抖,初末可憐兮兮地縮在門口抱著雙臂,只希望老天能夠同情同情她,讓她盡快見到流年。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從音樂廳大門涌出了一些人,人們陸陸續續地走了出來。口中都在談論這場鋼琴表演有多精彩。
等了許久,她才等到了拿到熟悉的身影,已經換了一件黑色風衣的慕流年,優雅淡定地跟別人交談,低沉的嗓音就像方才緩緩流過心間的鋼琴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