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著她，等著她獅子大開口，這個女人永遠是貪得無厭的，這是他一直都沒有改變的意識。
「我要你的命！」
她輕聲說著，眼里卻是平淡如水。
韓亦辰的嘴角輕扯，看著她笑了起來。
只是，那笑容卻是帶著嗜血的光芒來。
「只怕你……」
話未說完，韓亦辰便感覺自己的身體猛然的向後退著，胸口有著汩汩的液體奔涌而出。
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的一幕。
她的手不知道從哪里變出來一把刀，直直的插入了他的胸口。
那鮮血卻是一瞬間的就濕透了他整個白襯衣。
「你……」
剛張嘴說話，一口鮮血就噴涌而出。
趙可琳是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場面，看著那麼多的鮮血，腦袋突然昏昏的。
手離開，連帶著身體也離開。
七魂已經跑了六魂半，身子木木的直接倒在身後的地上。
連疼都忘記了，眼楮呆呆的看著韓亦辰。
「血，好多的血。」
趙可琳唇瓣哆嗦的吐出幾個字來，身體已經開始劇烈的顫抖著。
胸口的鮮血按也按不住，韓亦辰完全沒有想到趙可琳會來這一出，所以正中心髒的位置。
而且，她似乎是抱著很大的決心來的，她力氣一向很小，可是這把刀去扎的很深。
「為……什麼？」
艱難的問著，聲音也跟著不穩。
「我恨你，恨你們所有的人，你們將我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沒有地位，沒有光彩，宛如一個死人一般，我恨你，恨死你了。」
他的話卻又讓她突然的清醒過來了，手指著他開始破口大罵起來。
「你利用我，你比顧盛霆還要可惡，他只是不愛我，不和我結婚，可是你呢，你居然利用我，利用我的一切來幫助你對付顧盛霆，然後得到姜長清，只是你忘記了，姜長清是永遠不會是你的了，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在看看我現在的樣子，五年前，這一切都是我給你的。」
越說越激動，她已經忘記了害怕，直接從地上坐了起來。
「呵呵——」
韓亦辰卻是笑了起來，腦海里出現四個字來‘因果報應’。
原來不是不報，而真的是時候未到。
疼…
胸口越來越疼…
是的，趙可琳說的沒有錯，她變成這個樣子，他甚至比顧盛霆的責任還要大。
玩弄她，利用她。
現在終于一次性的報復回來了。
意識越來越昏迷，身體越來越虛弱。
韓亦辰知道自己撐不下去了，或許失去了姜長清他本就沒有了動力，只是現在生命的一角似乎也開始決堤了。
看著眼前這個女人，那鎮定自若的臉龐。
「對……」
很想說出來，他終是欠了她一句對不起。
只是，上帝卻不如人願，這一點點的時間都不會多給你。
眼楮一閉，兩眼發黑。
在昏迷前，似乎又看到了姜長清微笑的臉。
身子重重的倒了下去，發出‘踫’的一聲。
趙可琳眼睜睜的看著韓亦辰最後的掙扎，腦海里想起他最後的那個字來，——對。
對什麼，是對不起嗎？
她想笑，卻是怎麼也笑不出來。
他終于得到了報應，終于為他曾經的錯去付出了血的代價。
雙手已經被鮮血染紅，像是天邊黃昏的夕陽，刺眼極了。
她的手緩緩的伸出，向著那唯一的呼吸源伸出。
沒有呼吸。
安靜的跟沒有風的海面一般。
手懦懦的縮回來，開始發抖。
然後，大笑。
他死了。
他死了。
韓亦辰死了。
腦海里像是有復讀機一般，一遍又一遍，將眼前的事實闡述著。
「哈哈——韓亦辰這是你應得的。」
帶血的手指著他，那漸漸蒼白無色的臉龐再也沒有一絲的波瀾，那里一片死灰般的沉寂。
「哈哈——韓亦辰。」
笑著笑著，眼淚又開始流出來。
嗆了滿臉，遮住了視線，已經看不清此刻躺在地上的他了。
然後，開始沒有聲音。
就這樣呆呆的坐在地上，沒有任何的表情，只是那眼淚無聲的流著。
韓亦辰，那一年的夏天，你如果沒有在酒吧里牽起我的手；
韓亦辰，如果五年前，我們是真心相愛；
韓亦辰，如果我們之間沒有姜長清，沒有顧盛霆；
只是這一切的如果都不會發生了，因為他死了。
只因那年的夏天，在那個相遇後，我們都錯了太多太多。
趙可琳動都沒有動，就這樣的坐著。
時間已經過去了兩個小時，整個辦公椅的附近都是鮮血。
直到，外面的人開始下班，看見他辦公室的燈。
秘書推門而入，撲鼻一股濃烈的血腥味。
「總裁——」
一邊叫著，一邊向里面走去。
「啊——」
被自己眼前看到的一切給嚇住了。
總裁倒在血泊里，而身邊坐著一個女人。
血已經濕透了總裁的衣服，連帶著女人的衣服也都是鮮血。
「這是怎麼回事？」
秘書顫抖著手，喃喃自語。
只是，卻沒有人回應他。
快速的沖出總裁的辦公室，向著外面跑去。
很快的，保安來了。
很快的，救護車也來了。
很快的，警察也來了。
于是，兩個血泊中的人被送上了兩輛車。
分道揚鑣。
天涯兩端。
再無瓜葛。
一個通往了醫院，一個通往了警察局。
顧盛霆在接到電話的時候，在第一時間趕到了警署。
看著坐在鐵欄里面的趙可琳，他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他真的很難想象此刻面對的趙可琳會是個殺人凶手。
叫她，沒有反應。
甚至是連余光都沒有投向顧盛霆。
顧盛霆眼看著在她的身上問不出個所以然，只好轉身問著當時的警察，想把事情了解一下。
「怎麼回事？」
m市的關系還是知道的，對于眼前突然出現的霆集團的總裁，警署還是有著敬畏的。
「顧少，當時我們接到報警電話的時候，趕到那里看見的就是韓總裁躺在血泊里，而他的身邊則坐著趙小姐，她身上同樣是滿是鮮血，因為韓總裁的已經昏迷，現場沒有找到第三個人，而只有趙小姐一位，所以我們暫時將她扣押，一切要等到韓總裁蘇醒之後再做定奪。」
警察看著他，將知道的情況說一遍。
「也就是說不確定人是不是她殺的了，那麼我要保釋。」
顧盛霆雖然心里對趙可琳毫無感覺，只是在這個時候，她的母親剛剛去世，就連趙市長都受不了趙母出家修度，只好一人前往國外，說是逃避也好，說是離開也好。
她的一家只剩下她一個人在m市，她從小過著的是什麼樣的生活，他非常清楚，所以此刻做出的第一反應就是保釋她。
「對不起，顧少，這恐怕不行，雖然韓總裁沒有醒過來說趙小姐就是殺害他的凶手，而且現場也沒有第三個目擊人，但是在那把讓韓總裁喪命的尖刀上卻只有趙小姐一個人的指紋，所以在韓總裁未醒來之時，任何人都無法保釋趙小姐。」
一番話，警察說的是真真切切，其實顧盛霆也是個見過了江湖的人，此時的情景，無論任何人看見，都不會相信趙可琳不是殺人凶手這件事。
「我知道了，好好照顧下。」
現在唯一做的只有這些了。
警察離去後，顧盛霆看著里面的趙可琳，她變得很安靜，從始至終沒有說過一句話，也沒有反抗掙扎過。
只是，這樣的安靜，顧盛霆理所應當的理解為了害怕，卻並未深思。
這里安排好後，顧盛霆又前往了醫院，他要過去看看韓亦辰的情況。
手術室門前，只有一個秘書在等待著。
自從五年前姜長清離開後，韓亦辰的身邊便沒有女人的出現，可以看得出來，他真的在為五年前對于姜長清所作的事情在懺悔。
只是，這個世界上，有很多的事情不是一句對不起就可以抹掉的。
又是手術室，又是急救，又是不可預知的結果。
顧盛霆眉頭深鎖著坐在那里，目光卻是深邃無比。
他站在這里好幾次了，一次次的看著自己的親人被推進去，在被推出來。
腦海里忽然想到了姜長清。
那個如水一樣驕傲的女子。
想到了她當初生軒軒的時候，是被怎樣的推入手術室。
又是誰站在門外焦急的等待她的歸來。
都說女人生孩子像是從鬼門關走了一道，生死就在那一瞬間。
手指曲緊，還是無法想象那一幕。
他沒有看見過女人生孩子，便無法想象那種痛。
只是，他卻是知道，那時候的姜長清是多麼的勇敢。
她竟然敢。
竟然敢一個人就那樣的生下了孩子。
沒有爸爸，沒有地位，沒有金錢，甚至是沒有親人。
她怎麼就敢。
心又開始發痛起來，為那個堅強的女人。
手指滑動著，電話已經撥通。
那是她的照片在跳躍。
她的微笑，她的呼吸。
那麼的觸手可及。
電話接通，那道軟軟的聲音傳來、
「喂——」
她像是在睡覺，意識和聲音都很迷糊。
「喂，在干嘛？」
听見她的聲音，他狂跳的心終于得到了一絲安慰。
她很好，那就好。
這就是此時的他最小的期待，只要她好。
「跟軒軒睡午覺。」
她懶懶的聲音傳來，已經比剛才清醒了多。
他的視線看著那一直亮著紅燈的手術室，難以啟齒。
「長清，我恐怕不能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