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配》
蛋撻君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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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好了,既然東城的事情已經大概塵埃落定了。」傅歐林頓了頓,「繼續方才的那個話題吧,你和莊靜的事情,也該定下來了。」
「父親。」
「展白,德義已經走上了正軌。你和阿靜訂婚後,感情也向來很穩定,阿靜更是萬里挑一的好女孩。你從美國回來後,我們兩家就一起坐下來商量一個時間。」傅歐林有些感慨地說道︰「老爺子雖然不催你,但總歸是惦記了好久。你怎麼看?」
傅展白知道與莊靜結婚是遲早的事情,他雖然對莊靜的感情不深,但是作為傅家人來說已經足夠了。再加上傅老爺子處于關鍵時期,莊家更是不可或缺的盟友。況且……自從霍東城回來後,因他而引起的不安卻沒有片刻的減退。
也許,早點定下來也好。
傅展白握著手機思索了好一會兒,微微嘆了口氣,心里卻暗自做了個決定。
「我和莊靜商量一下,先讓她回去北京等我。」
傅歐林聞言大大地松了口氣,眼角竟有些濡濕,忍不住一連說了數個‘好’字。
從沒有見過父親這個模樣的傅展白也有些驚訝,隨後也釋然了。
試問這個世界上,有哪個父母不希望看著自己兒女早點成家立業的呢?
「父親,您還有事嗎?」
「沒有了,最近天氣反復無常,你多注意身體。」傅歐林听他這口吻,便知道事情可以算敲定下來了,近來因為沈珂和霍東城而略顯陰郁的情緒頓時一掃而空。
「嗯,您也是。」
「展白,怎麼了?」莊靜見他一直沒過來,便跑了回來。
傅展白收了手機,「阿靜,你回趟北京吧。」
「啊?」莊靜呆了呆,隨後緊張地問道︰「是發生什麼了嗎?」
傅展白難得露出了一點笑意,讓莊靜更是不安,她連忙拖著他的手問道︰「到底怎麼了啊?」
傅展白忽然擁住她,莊靜頓時整個人僵在他的懷抱里。半晌之後,才猶豫著伸手摟住了他,她靠在他的懷里,臉頰竟不可制止地開始發燙,整個大腦幾乎一片空白,本想說話,卻怕一出聲,便發覺這是一場虛幻的夢境。
眼角濕軟得可怕,莊靜忍不住緊緊拽住了他的衣服。
太不真實了,就好像做夢一樣。
傅展白看著她,唇邊的笑越發柔軟,他輕輕伸手拭去她眼角的淚,溫聲道︰「怎麼哭了?」
莊靜哽咽著︰「我……我從來沒有……」
從來都沒有想過,有一天你能這樣溫柔的擁我入懷。
「阿靜。」傅展白失笑,「你這樣我都不敢和你說話了。」
莊靜抓住他的袖子,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好了,我幫你訂晚點的飛機回去北京吧。」傅展白在她的額間輕輕落下一個吻。
莊靜的眼楮瞬間睜大,整個人傻得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等我回來,我們結婚吧。」傅展白輕輕揉了揉她的長發,輕聲說道,「好嗎?」
突如其來的消息就像天上掉下來的巨大餡餅,把莊靜砸了個蒙頭。
她愣愣地點頭。
「好了,其實這是父親他們的意思……」傅展白解釋道︰「你還要參觀學校嗎?還是我們先回去準備一下。」
「回去。」莊靜條件反射般木著一張臉回答道,她需要好好安靜下來消化這個消息。
雖然一直知道他們會結婚,可是,沒有想過竟然那麼突然。
坐進車里的時候,莊靜突然看著傅展白的俊挺的側臉問道︰「展白,家里發生什麼事情了嗎?」
不然,這件事怎麼會那麼突然。
那一瞬,傅展白腦海里分明閃過有關沈珂的影像,他不可察見地皺眉。
「展白?」
「嗯?」傅展白忽略心底復雜的情愫,偏頭看向莊靜。
「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沒什麼大事,只是覺得拖了太久了。」傅展白淡淡地說道,發動車子,後頭的語調帶了點調侃︰「還是說,你不願意。」
「我怎麼可能不願意!」莊靜立刻反駁道,隨後察覺自己的失態,懊惱地扭頭看向窗外,臉色越發通紅。
傅展白輕笑了一聲。
莊靜更窘迫了,恨不得把自己埋到地里面。
國境以南的深圳,蔚藍的海岸線以內是一片浪漫的金色沙灘,而一望無際鮮活的綠色映入眼簾,配上燦爛的陽光,讓人心情也變得很好。
傅展白看著旁邊的莊靜,稍稍彎了彎唇角,利落地打了方向盤。
溫暖的日光透過玻璃落了進來,打在身上暖洋洋的。
或許,這樣就很好。沒有驚心動魄的愛,也不失是一種幸福。
就像別人常說的,愛其實是一瞬間得到的饋贈,有就有,沒有就沒有。愛和婚姻實際並不是一回事情,並不是所有的愛情都要結婚,也不是所有的婚姻都有愛情。
※ ※ ※ ※ ※ ※ ※ ※ ※ ※ ※ ※ ※ ※ ※
直到傅展白的車子從視線里面消失,霍東城的助手才推著他從不遠處的樹叢中出來。
「老板。」助手垂頭看著輪椅上的霍東城,表情隱隱有些擔憂。
霍東城的手死死地握住輪椅的扶手,似乎要硬生生地把手指按進去一般。
春意盎然卻掩不住此時此刻滿心的冰冷絕望。
散落的黑發隨著清風搖擺,摩挲著冷玉般的臉頰。
霍東城失神地伸手勾住那縷揚起遮住眼楮的發,然後突然發力,狠狠地、硬生生地拔了下來。
「啊!」助手不由驚呼,看著霍東城手中那束被連根拔起的發,面容錯愕。
可是,霍東城竟好似失去了痛感一般,面無表情地盯著那扎頭發,然後,他忽然松開手。長長的發頓時被風凌亂地吹起,片刻之後,消失在虛空之中。
唇角扯出一抹諷刺的弧度,他竟忽然笑出聲來,笑聲極冷之中透著一股子的蕭索。
助手擔心地瞅著他︰「老板,您別這樣……」
「我沒事,你先回去吧。」霍東城抬手一揮,讓助手先回車上等他,而他自己則驅著輪椅朝學校走去。
他何時變得如此愚蠢,相似的錯誤竟然一而再再而三,一犯再犯。
本來在公司徹夜對賬,重新梳理賬目已是疲憊至極。他用指尖壓了壓太陽穴,四周安靜得如同置身異世。
正巧是周末,校園里一個學生都沒有。靜謐非常。
霍東城自嘲地笑了笑,一次不管不顧為你而來可以說是沖動,那麼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呢?
明知傅展白必定是無動于衷,可還是……控制不住。
太可笑了。
霍東城驅著輪椅,竟不知不覺中來到那一片櫻花林,春末夏初,繁花似錦一如當年。
滿目都是寒緋櫻,密布的枝椏上開滿了吊鐘狀的小小的花朵。而三月中旬的寒緋櫻正是開得爛漫的時候,深紅紫色的單層花瓣簇擁在一起,形成了壯觀的花海。
微風拂過,花瓣如雨,簌簌地飄落。
霍東城靜靜地仰頭看著這如畫美景,然後朝樹林深處駛去。
很快便看見一棵明顯粗許多的寒緋櫻,他靠近了那棵樹,伸手輕撫著粗糙的樹皮,似乎在尋找著些什麼。
終于,他修長的手指停在了兩道刻痕上,刻痕旁有字跡不同的日期。
耳邊似乎有少年的笑聲響起,時光交錯,竟分辨不出是真還是假。
「展白,以後每一年我們都一起來這里吧。」
少年傅展白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沒有說話,像是默認了。
他笑著從草叢里找了一塊石頭,在樹上刻了一道橫線。
「你說,等我們都老了,這棵樹上我們刻下的橫線會有多少條呢?」
傅展白伸手從他手中拿走那顆石頭,靠著他認認真真地在他刻的橫線旁寫下了日期。他的表情雖然依舊淡淡的,但在沈珂的眼里卻顯得異常的可愛。
正當沈珂以為傅展白不會回應他的時候,傅展白放下石頭忽然低聲說道︰「不知道,但是我會陪著你,直到你離開的那一天。」
沈珂聞言大笑著伸手摟住傅展白,在他臉頰上落下一個響亮的吻︰「那你可以死心了,絕對不會有那麼一天的。」
……
「呵呵……」
回憶戛然而止,霍東城的表情忽然變得復雜無比。
當初的自己,怎麼就那麼天真呢?
輕輕易易就許下的永遠,殊不知是那麼的短暫。
他輕撫著那兩道刻痕,簡直就像一幕諷刺的劇目,嘲笑著當年的他。
想起剛剛傅展白溫柔地擁莊靜入懷,他的心就如同刀割一般難受。
當年的自己有沒有想過,或許多年後的某一天,他傅展白會對著別人笑,擁別人入懷,甚至和別人結婚,而自己則和他形同陌路?
霍東城仰頭,陽光星星點點地落在他的臉上,搖曳著。
他曾經以為離開傅展白已經是最痛苦的事情,結果現實總會殘酷地讓他一次次明白,痛苦遠不止如此。
還記得當年一個女同學看完一本小說後放聲大哭,然後決定臨時把當天presentation的內容改成那本書。
霍東城清楚的記得那個幻燈片第一頁上的那句話,因為傅展白看著那段話失神了很久。
「對待愛人最殘忍的方式,不是愛恨交織,不是欺騙背叛,而是在極致的疼愛之後,逐漸淡漠的愛。」
他看著那兩道刻痕,低聲念到。
傅展白,你看,我永遠都狠不過你。
失神片刻後,他的喉頭微動,霍東城拿出手機撥通一個電話︰「美國那邊安排妥當了嗎?」
「老板,一切按照你的要求都布置好了。」那頭的男人輕笑了一聲︰「他絕對發現不了端倪。」
「那就好。」霍東城的笑意極其淡漠,掛了電話後,忍不住仰天大笑,血腥之氣卻從喉頭涌出,他拿出絲巾漫不經心地擦掉嘴角褐色的血跡,目光冷凝,狠狠地擠出三個字︰「傅展白!」
陪我一同下地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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