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各大媒體幾乎是傾巢而出,早早對帝景灣酒店展開重重包圍。
而當天主角之一傅展白從車里出來的時候,更是掀起了一陣不小的轟動。和設想的不一樣,今天本該盛裝出席婚禮的傅展白竟然只是一襲常服。
傅展白身邊的保鏢擋開媒體記者們的長槍短跑,盡職盡責地護送傅展白走進會場。推開大門,里面早已經是高朋滿座,大家見到傅展白,相識地都立刻起身與他招呼。更有幾個熟識的朝他走過來,笑著恭喜他和莊靜喜結連理。但傅展白只是淡淡地瞥了他們一眼,眸光似箭,面沉如水,隱隱有股低氣壓繚繞四周,根本沒有半分新郎的喜悅。這詭異的氣氛一直持續到新娘進場也沒有改變,大家面面相覷,都默契地閉口不談,決定靜觀事態發展。
「展白。」莊靜看見門口站著的傅展白後驚喜地走到他的身邊,親昵地挽著他的手︰「你來了。」
傅展白看著莊靜高興的樣子,臉色變了幾回,最後也只能輕嘆一聲,垂下眼,輕輕伸手準備拂開她挽著自己手臂的手。
莊靜見狀,咬著唇,緊緊摟著他的手臂,不願松開。那雙大大的眼楮死死地盯著他,似乎下一刻就會哭出來。就在傅展白和她求婚以後,不多久後她竟然收到了退婚的消息,然後很長的一段時間,她根本見不到他,打電話不接,發短信不回,傅展白身邊的人都把她當成瘟疫一樣,根本不想見到她,更別提讓她見到他。好在傅家的態度堅決,一直不承認這件事。她也只好自欺欺人地告訴自己,展白是遇見了什麼麻煩,事情才會突然大變,但他還是愛著她,最後他們還是會手挽著手一起走進婚姻的禮堂。
可是現在……她靜靜地看著他,心里的不安越來越濃重。
「展白……」莊靜的調子里隱約已經含了一點哀求和哭腔。
傅展白抿著唇,避開她泫然欲泣的目光,用力甩開她的手,然後壓低聲音對她說道︰「對不起,我沒辦法……」
「展白!」
傅老爺子帶著傅家眾人走了過來,打斷了傅展白還沒有說完的話。
「傅爺爺,傅叔叔,傅阿姨。」莊靜飛快地側過頭用手擦掉眼角的淚花,然後轉過身強作歡顏走過去笑著說道︰「你們都來了。」
「我們的靜丫頭今天真漂亮。」傅老爺子哪里看不出二人之間的暗流洶涌,但還是笑而不談,只是笑著模了模莊靜的頭,「能娶到你,展白真是三生有幸。」
「傅爺爺你別這樣說,我都不好意思了。」莊靜強迫自己無視一旁傅展白的反應,笑著挽上傅老爺子的手。在眾人的簇擁下,才慢慢抬頭勇敢地直視著傅展白,那目光里隱含了太多情緒,沉重地宛若千斤擔子壓在傅展白的心頭,讓他萬分痛苦︰「其實能嫁給展白,是我這一輩子最幸福的事情。從認識他開始,我就無數次幻想,今天將會是怎麼樣,這都快成我的日常強迫癥了。幸好……我等到了。」
「莊靜……」傅展白再也忍不住,緩慢而艱難地開口。
「展白,你說對不對?」莊靜迅速截住他還未說出口的話,情深無限地凝視著他︰「我真的等到嫁給你的這一天了……我的終于美夢成真了,你說……是不是?」
這次根本不給傅展白說話的機會,一旁的傅氏夫婦早已連聲道是。傅父緊繃的臉今天也異常柔和,笑盈盈地看著莊靜︰「不過靜丫頭啊,你是不是要改口了。你剛剛叫我什麼?」
莊靜在眾人的打趣下,滿臉緋紅,窘迫地看著傅展白,似乎在求救。
「丫頭啊,你跟展白求救也沒有用唷。」傅母高興地拉著她的手,看著自家定下已久的媳婦,真是越看越滿意。
莊靜聞言,笑了笑,大方地看著傅氏夫婦甜甜地喊道︰「爸,媽……」
「乖媳婦。」傅氏夫婦笑得合不攏嘴。
「這就對了。」傅老爺子見狀也異常欣慰。
傅展白一直站在那里,一動不動,緘默地看著一大家子其樂融融的樣子。
家庭和事業一直是他最為看重的兩件事情,而現在兩家人在一起和諧溫暖的場景,曾是他為數不多夢想中,最為重要的一個。
可是……在他夢想中,那個挽著自己家人笑顏如花的女子,本該是另外一個人。
那個人……
「好了,我們別在門口嘮叨了,耽誤婚禮的時間就不好了。」莊靜的父親笑著對傅父說道,「以後時間還長著呢。」
「對對對,親家說的是。你看我們都高興得忘記時間了。」
可正當眾人準備上前的時候,最里頭那個碩大的屏幕上忽然出現了影像,隨著那個熟悉的聲音透過音響傳遍禮堂的每一個角落,所有人都無比震驚地看著中央的他們。
傅展白呆呆地看著屏幕上的沈珂,他在那葉載滿一船鮮花的萬花叢中緩緩下跪,在他首肯後,欣喜若狂地把戒指套在了他修長的中指上,並輕輕落下一吻。
他盯著那個畫面,眼楮一眨也不眨,後面還有許許多多他們在一起的畫面,高興的、發脾氣的、吵架的、幸福的……有很多他幾乎都已經忘記,但是此刻竟因為那些飛速放映的照片,遺忘已久的記憶終于被慢慢喚醒。他從來不知道,沈珂竟偷偷記錄著他們之間那麼多那麼多的一點一滴。
沈珂……
沈珂啊……
你這又是何苦呢?
傅展白苦笑著垂眸,你明明知道,就算不這樣……
我也不會……不會和莊靜結婚。也……不會再傷害你了。
「快把它關掉!」傅老爺子一聲怒吼,聲音里的暴怒袒露無遺,工作人員早已被嚇住了,手忙腳亂。
傅父見狀一個箭步上前,跑到播放設備那里,拔掉了插頭,可是所有畫面和聲音消失之前,沈珂的聲音早已響徹整個會場。
那應該是多年以前錄制的,因為那個聲音還很稚女敕,稚女敕的聲音卻埋藏著不符合年齡的、刻骨的傷痛。
他看著屏幕,漂亮的桃花眼里竟有淚光滲出,似乎在質問那個注定再也見不到的愛人,他說︰傅展白,我這樣愛你,你怎麼舍得離開我,怎麼舍得這樣傷害我?
作者有話要說︰唔,終于快要完結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