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不羈壞小子
第64節第十七節斷根再植（3）
老舅也伸過手去，「我的呢？」
如果不是遭遇這種絕境，程世鐸是斷然不敢將兒子的命根子交給他處理的，即便急病亂投醫，也得先診病後給錢，好結果才是硬道理，接上了就給錢，沒接上就是江湖騙子，一個子兒都沒有。「看貨給錢，天經地義，是騾子是馬你總得拉出來溜溜程爸一口生意調子。
這話挺傷老舅自尊，狂狷之氣頓起，他鼻孔朝天說︰「沒有金剛鑽不攬瓷器活。今天我把話撂這了，成與不成，你都得給錢！給你一個二選一︰給錢，干活；不給，走人
程世鐸何等精明的大商人，一見對方調子比自己還高，估模此君應該有兩下子，自己一線希望可不能輕易放過，唯有放低身段禮賢下士，救活命根子才是王道。甩手也是一個大紅包，接著遞過一張支票，空白的，「您暫時拿著，等做完手術，不管結果好歹，您自己填個數，值多少算多少，行嗎？」
老舅嘎聲一笑，「成！這才是做大事的人。您放心，我會估量自己幾斤幾兩的
早年古代有「醫勿三世，勿服其藥」之說，老舅年輕時尚有鴻鵠之志，他家學渲染，稟承祖業，深入研究，使臻完美。且醫學世家，代有名醫，老舅籍前輩積累，醫療水平的確較高，加之病人對世家醫技的信賴，使得他的醫名鼎盛于鄉閭。那時民間甚至傳聞他的醫術之精湛達到了能通鬼神的地步。傳說一天夜里,老舅听見天空中傳來一陣聲，聲音非常痛苦。他問道︰你是鬼嗎?要干什麼？鬼回答︰我因患腰痛病而死。現在雖然做了鬼，但是病痛折磨,就同活在世上一樣難受。听說你醫術高明，所以希望你給我治一治。老舅說︰你是鬼，沒有身體形狀，我怎麼給你治療呢?鬼說︰這個不難,你只要用茅草扎一個草人,按照穴位用針就可以了。他就按照鬼說的話,扎了一個茅草人，在背部四個穴位用了針，又在肩部的三個穴位用了針，又對茅草人祭祀了一番，再把草人埋掉。晚上,老舅夢見鬼對他說︰我的腰痛病已經被你治好了，又享用了你饋贈的食物，感謝你的深情厚意！
對這個奇談當事人一笑置之，但從側面可佐證他醫術精湛之一斑。表舅並不裹足于中醫世家的傳承，而將他的醫術追求涉足到西醫領域，他苦于望聞問切加上幾味藥劑僅能解除五髒六腑的內疾，卻對骨折、神經損傷、斷肢等外部傷疾無能為力，他決心融合中西，真正使自己的醫術臻于化境，于是他自費前往著名的南京醫科大學進修，專攻骨科和顯微外科。
後來老舅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皆源于一個重大變故。
他曾經有個鐘愛的女人。認識小芬，源于一次異國邂逅，當時他隨省海外交流協會中醫專家義診交流團訪問莫斯科。那天是周末，正好國內也有一支旅游團到莫斯科參觀。帶隊的恰是他因治愈其頑疾而深交的一個朋友。老友讓他跟著一塊兒去玩玩。小芬就是旅游團的導游，很健談。知道她經常往返這條旅游線，就向她打听當地有什麼好玩好看的東西。她向他介紹了許多俄羅斯的民族藝術品，並送了一枚慶祝復活節的彩蛋給他。臨走時留了一個電話號碼給他，希望以後能夠保持聯系。他很喜歡小敏這種豪爽開朗的性格，回國之後便和她通了電話。她是重慶人，只身一人來這個地方打拼，很不容易。所以工作之余，他總會約她出來吃飯、喝茶。一來二去他們便熟識了，她每次從國外回來都會帶一些當地土特產送給他，慢慢地在他的心里便出現了一個屬于小芬的位置。後來，他終于向小芬表白了。于是在他們正式戀愛了7個月後的十一國慶節，他和她攜手步入了婚姻的殿堂。每次想到那一天，他的心里就充滿了甜蜜的幸福感。雖然比自己原計劃的結婚時間提前了兩年，但他一點都不覺得遺憾。因為小芬的善解人意，是他發奮圖強的唯一動力。她說他很忙，所以不急著要孩子。等他將來事業更穩定了之後，再生也不遲。結了婚的他，比以前更拼命工作了。因為他心里只有一個目標，那就是多掙錢，好讓小芬和將來的孩子能夠過上更加幸福的生活。轉眼間，他和小芬已經結婚一年多了。他的診所擴大了規模，事業漸漸步入了更加穩定的階段，他勸小芬辭職回來幫他打理診所，她不願意，說女人有**的工作才有**的人格，她不希望讓男人圈養。他欣賞她這種氣質，並不勉強，于是各忙各的，時聚時散，倒也小別勝新婚。有一次她從泰國回來，帶了幾個做工精美的柚木雕塑女圭女圭回家，晚上開心地抱著女圭女圭一起睡覺。看到這個樣子，他的心里挺幸福。他說不如我們也生個孩子吧。小芬听後沒有說話，只是甜甜地笑。後來，他去南京醫科大學進修，一天，他接到了小敏打來的電話，告訴她懷孕了。听到這個消息，他簡直喜出望外。但是電話那頭的她用很平靜的語氣對他說我們離婚吧。他以為小芬在開玩笑，便隨聲附和道︰好啊！不過，現在得由我們的寶寶說了算。等著哦，我馬上搭航班飛回你們身邊去。那天晚上，當他回到家里看到茶幾上的那份離婚協議書之後，他才明白小敏並不是在和他開玩笑。她真的決定要和他分手了。他不知道為什麼小芬會在自己懷孕的這一天向他提出離婚。這兩個對他來說都很致命的消息加在一起，讓他頓時感到幾欲窒息。後來，小芬終于向他道出了自己心中壓抑很久的委屈。小芬說，他帶給她的其實並不是她要的生活。當初她以為擁有一個愛自己的老公，就能夠獲得一份美滿的婚姻和一個幸福的家庭。但是結了婚以後才知道，愛情原來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簡單。深研醫學之人尊內心輕外物，研習醫術孜孜以求，到了渾然忘我的地步，于是夫妻生活中少了許多風花雪月的浪漫情調，偏偏他不解風情，視醫學事業如生命，而小芬作為導游長期出門在外，對外面世界的燈紅酒綠不可能不耳濡目染，小敏曾經以為她可以接受得了這樣一份「流離失所」的愛情，可是時間久了，再堅強再慈悲的心，也無法承受孤單清冷的拷打。她是一個女人，需要得到最起碼的疼惜和照顧。但是這些，他從來都沒有給過她。就算有過，也少的可憐。作為一個結了婚的人，怎麼可以忍受自己的老公長期罕行床事呢？在這兒，小芬只有他這唯一的一個親人。每天獨自穿梭在熙熙攘攘地大街小巷，看到的听到的都是自己可望而不可即的甜蜜和微笑。女人終究是脆弱的。當初，她把所有的樂觀與豪放都給了他，而他卻沒有懂得她內心深處真正的悲傷。他以為自己掙很多錢，就能夠帶給她很多的幸福。卻不知，幸福的真正含義並不是他口中的那句我愛你，而是他能和她繾綣在一起。小芬說，在去南京進修的那段日子里，她和另外一個男人在一起了。從他那里，她能夠感覺到一種溫暖的味道。他雖然並不富有，但是和他在一起卻能夠讓她真正體會到做女人的幸福。整整半年，有四分之三的時間是和那個男人一起度過的。剩余的四分之一，是她一個人或者和他偶爾在一起的盲目的日子。如今，小芬懷孕了。經過dna檢測，孩子不是他的。于是，離婚這個讓所有夫妻望而生畏的殘忍詞匯，最終出現在了他的生命里……
從此，他垮了，生命陡然失去了動力，連同坍塌的還有他生命的尊嚴。他反省自己都是錯，又都沒錯，就糾結了，鑽了牛角尖，整日苦思冥想感情的付出與回報為何成反比？既然總也參悟不透，就只有靠酗酒來麻醉和解月兌，靠打牌賭博來分散痛徹心扉的悲涼之殤。這個打擊之大，甚至徹底失去了對任何女人的自信，由此造成的精神萎頓延伸至生活萎頓，接著延至事業萎頓，最後傾注他所有心血的診所都作為賭資輸給了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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