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第三十九節孿生姐妹（8）
翌日上午，女人身體機能一切如常，只是體力孱弱，這屬正常，剛剛生完兩個孩子的超大運動量的付出，即刻恢復恐怕奧運冠軍都做不到。
診所畢竟不是醫院，不能留院治療。產婦既無大礙，男人決定打道回府，一家三口即行告辭。
原本接生診療費程蘭芝都不想收，因為痛惜夫婦痛失一女，雖說診所已傾盡全力，沒有任何責任，但總歸遺憾，她惻隱之余亦唏噓不已。夫婦哪肯，知其淳厚，醫藥費用一定是要支付的，結賬後倒是千恩萬謝而去。
再說程蘭英一見夫婦離去，便開始著手處理死嬰後事，她先打發慧琳去街上商店買套新嬰服，接著返身就往內室走，準備將死嬰清洗一番，然後套上新衣裳，再找個木盒子裝殮妥當，擇個偏僻地兒給掩埋掉。
剛走到門邊，她便隱隱听見細細的蚊吶聲，起始以為耳鳴，是幻听，可是那聲息一直纏耳，揮之不去，她不由得豎起了耳根子，凝神捕捉那細篾似的淅淅聲，往前又緊走兩步，那聲音清晰一點了，就判定絕不是幻听，是存在，聲源就在這個房間里，眼光就去搜尋那發聲的具體位置。
聲音漸可辨析，不是幼貓的吟哦，不是老鼠的噬咬，那聲音出自人類，而且是臨世不久的人類，對！就是嬰啼聲。
程蘭英心內驀然一緊，心髒開始狂跳，繼而一陣驚喜涌了上來，她終于明確了這驚喜的源頭就是那個保溫箱。
太好了，程蘭英按捺激動心緒，象捉迷藏的孩兒一樣躡手躡腳踮過去，嬰啼漸近漸晰。到近前听著，如沐春風。她心里樂開了花，在她的感受中那啼聲如歌，婉轉起伏別提多動听了。
輕輕地，輕輕地拉開箱門，那啼鳴陡地炸響開來，轟鳴著程蘭英的整個感官世界，只見箱內一個幼女敕的生命四肢抓撓著，蹬踏著，很有干勁，充滿了旺盛的生命力，與她脆生生的啼鬧相得益彰，形成一幅新生生命活潑跳躍的鮮活畫面。
程蘭英伸手探進嬰兒腋下，小心翼翼平托而起，緩緩移出箱外，然後提立，嬰兒的軀身便盡覽眼底。
真的好有趣，好可愛，瞧那慫樣呵，四肢彎曲，拳頭緊攥，連指甲都沒長出來呢。
膚色是粉紅的，略有皺褶，而且渾身都布滿一層乳白色的油狀胎脂。頭部因分娩時借助了產鉗的外力助產，稍有變形，看上去稍尖一些。頭發呈褐色，稀疏。面部扁平，鼻梁不挺，眼楮稍腫，眉毛、睫毛已清晰可見了。孩子眼腫是因為長時間浸泡在羊水中所致，並不影響健康。還有啊，這小妮子哇哇哭鬧時沒有眼淚的，那是因為剛出生的嬰兒淚腺還沒有發育完整。
都沒問題的，分明活月兌月兌一個健康怡人的小寶寶！
「大姐！大姐！你過來，快過來！」程蘭英顫抖著大聲嚷嚷。
連喊幾聲，直到把因昨晚勞累過度正在酣睡中的程蘭芝喚醒，她睡眼惺忪搖到門口，揉著眼皮嘟噥︰「你叫冤呀，一驚一乍的，有病人叫慧琳嘛
緊接著她也听見了嬰啼，倏地睜大眼楮，左盼右顧。
程蘭英抱著嬰兒快步走過來，「你看啊，你看看這是誰？」
程蘭芝驚訝，「誰、誰家新生兒？」其實她一下子便揣測出妹妹呼她的原因，只是她有點不敢置信眼前事實。
程蘭英語無倫次道︰「昨晚那個嬰兒，命大，沒死，活了
程蘭芝徹底清醒了，直搖頭，「不可能吧，明明我探了鼻息，不放心，還擇了脈象，根本沒有生命特征了。不可能，不可能
程蘭英急了，分辨道︰「就是她，就是她。昨晚我親自把她放進保溫箱里的，想等今天再處理掩埋的，可今天我打開箱子，她居然活生生的，難不成有神仙掉了包麼？」
程蘭芝不得不信了，「真有這樣的奇跡？啊呀，這孩子居然有這麼頑強的生命力！」
這時慧琳回來了，了解原委之後，也是嘆為奇觀。
三人歡天喜地替嬰兒收拾起來，沐浴淨身後，慧琳準備給她換上剛買的新衣服，卻被程蘭英一把奪走，扔到地上，她瞪眼不高興說︰「你這孩子真不懂事，我叫你買這套衣服是給死嬰穿的，現在這個活蹦亂跳的，去穿入殮的壽衣，不吉利的
慧琳一听有道理，連連點頭，「對呀，這套衣服是為了永訣，必須另買一套，才是為寶貝迎生呀。我真成傻大姐啦
于是重新買來一套新裝給寶貝換上。
吮完女乃粉汁後，嬰兒很乖，在程蘭英的懷抱中熟睡過去，臉頰上還殘留著剛剛吮吸女乃汁的印跡和淚痕，泛著水蜜桃般光澤的唇瓣還在無意識的上下翕動著，偶爾發出幾聲囈語。
靜摟著嬰兒的程蘭英輕輕拍打著，縴細的手指溫柔的撫模著，愛不釋手使她寸步不離，芊芊柔柔地唱著搖籃曲，心中是化不開的慈愛。
她有一種預感，自己的喜怒哀樂將永遠會跟這孩子掛在一起。
命運使然。
緣分使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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