習雨林表示自己很無辜,他手一松,那些爛木頭稀里嘩啦地從他手里掉下來,看得眾人額頭上那黑線一陣一陣的。
左瀾直欲暈倒︰滾犢子!這到底啥玩意兒!
三百年沒修過!所以說無學院到底是多麼不受重視多麼窮啊!
難怪連導師都是這麼矬的樣子了……
那一個瞬間,整個世界都是安靜的,在荒草叢生的院落里,導師和學生們大眼對小眼。
最後終于還是臉皮厚的那個人先開口了︰「咳咳,那個……咱們院的確如你們所想的那樣,經費不足,畢竟在每次院內比試上,咱們院沒有一個人能夠進入下一輪或者是取得優勝,我們第九魂院的經費都是按照各院的畢業率和獲勝率分的,咱們無學院屬于——領救濟糧的那種。」
他真的有臉將這樣的事實說出來!
無學院幾乎沒有畢業率,也幾乎不存在獲勝率。
不過這一屆也許有什麼不一樣的情況,段昆侖的眼光從四個人的身上掃過,最後在習雨林、姜錯明、左瀾的身上停留了一下。
「不過你們要對自己有信心,今年,咱們學院一定是會有勝率的,畢竟——」他似乎本來想說姜錯明的,可是眼角余光掃到左瀾正在打呵欠,心中一動,想到這個小子不簡單,便改口道,「你們五個人中間,可是有一位是大陸史的導師的。」
左瀾,二類選修課大陸史的導師,年紀輕輕,雖然是個魂術魂力修煉方面的資格廢柴,可是在學識上,左瀾絕對不輸給別人。第九魂院的比試可不僅僅是暴力,還有智慧,所以無學院也不是沒可能取勝的。
「算了,我看你們今天受的刺激太大,都進來領了宿舍牌子,一些具體的事情咱們明天再說吧。」
段昆侖其實是考慮到後面的事情更具刺激性,所以覺得他們需要先回去養養,好明天再來被自己摧殘。
推開堆滿了灰塵的大門,里面是大大的廳堂,就像是練舞房,不過四壁刻畫著古拙的花紋,大多都是六芒星的圖案,還有各式各樣的魂圖,六根巨型石柱擺成了六芒星六角的方位,同樣刻畫著無數的魂圖。
六根巨型石柱的中間,是巨大的灰色魂陣的刻畫圖案,幾個看上去就快要腐朽的蒲團落在地上,整個無學院的院辦看上去淒涼極了。
只見段昆侖走到其中一根石柱前面,手指伸出來,食指很是緩慢地壓向了石柱上刻畫著的一個月牙狀的圖案,他的腳下浮現出了一座灰色的光陣,腳下的魂圖是一個小小的酒壺形狀,卻不像是左瀾他們的,只看得到虛影,段昆侖的魂圖是很凝實的,雖然不是那種無限逼近真實的栩栩如生,可是那勾勒成酒壺狀的線條卻是很粗很實的,偶爾還有暗灰色的亮光閃過。
左瀾忽然之間就被這樣的一座魂陣迷住了,連段昆侖到底是怎樣把宿舍牌取出來的他都不知道了。
他只知道,段昆侖的這個魂圖也是無屬性!
那個葫蘆,應當是地品五階,雪青壺!
段昆侖竟然是個深藏不露的,他到底是怎樣修煉出來的?這不科學!他竟然是無屬性?!
凝實的魂圖代表著魂圖和魂器已經融合,也就是說段昆侖找到了完全符合自己天賦魂器的魂器,現在這個境界應當是——融器!
魂爵——段昆侖竟然是個魂爵!
七個等級之中,魂爵排在第四位,其上只有魂尊、魂皇、魂聖。
現在整個魂大陸沒有一個魂聖,最高的就是四個魂皇,在實際的等級之中,段昆侖絕對是金字塔上的少數!
要知道,整個魂大陸的修煉規則是極其殘酷的,因為有著天賦魂圖和融器這個境界的存在,每個人都必須尋找自己的天賦魂器,可是這個魂器有的是天地所生,有的卻是別人打造,有的魂圖上顯示的甚至是有的在世之人擁有的魂器,那麼想要到達融器這個境界,就必然要尋找魂器。
假如二十個人擁有一樣的魂圖,而魂器卻只有一把,會發生什麼情況?無疑,那是殘酷的爭奪和廝殺。
更何況,段昆侖這是地品五階!
金字塔頂端的畢竟是少數,這段昆侖竟然是個魂爵……
這樣的判斷顯然不是左瀾一個才判斷得出來,另一邊的四個人也是看出了端倪的,那表情都有些精彩。
偏偏剛剛露了一手的段昆侖表情淡淡,給他們五人一人扔了一張似玉非玉的小牌子,也就兩根手指並攏的長寬,看上去很是精致小巧,不過上面刻著一個暗銀色的「魂」字,下面還寫了個小小的「九」。
這應該就是第九魂院的院牌了。
「滴血認主的玩意兒,別搞丟了,收好,這是魂院地圖,大部分能畫上去的都畫上去了,沒畫上去的地方千萬不要去打听,忠告就到這里,你們的宿舍是在荷園,自己按照號碼找吧。」段昆侖又發了傳說中的魂院地圖,打了個呵欠,繼續道,「明天早上敲過醒魂鐘之後三刻,我要在這里看到你們的人,明天咱們再講一講很重要的事情。」
他在「很重要的事情」幾個字那里加重了自己的語氣,就是怕他們偷懶不來。
醒魂鐘,荷園,這都是一些新名詞,不過五個人都沒有多問。
他們順著地圖上的路線走,離開了院辦,段昆侖手里拎著酒壺站在門邊目送著他們,看到他們的身影消失在了院門外,才又喝一口,干脆地坐在了門檻上,「醉生……夢死……」
那邊,左瀾等人看著地圖越走越偏僻,開始的時候還能看到一些建築,後來那些建築越來越低矮、越來越破敗,左瀾忍不住吐槽︰「這得是到了荒村了吧?」
整個魂院整個就一城鄉結合部,有的地方特別華麗,有的地方特別破落。
本來越走越爛,左瀾等人已經沒有抱什麼希望了,可是在再三確認了傳說中的「荷園」就是眼前這連片的二層小樓的時候,左瀾忽然就有一種流淚感動的沖動!
天啊,二層的小樓誒!
第一個忍不住沖上去的是穆哲青和魏情,「乖乖,這就是我們住的地兒啊!整個樓都是無學院的!」
樓下有一個客廳,家具什麼的,沒有;有兩間茶室,茶具什麼的,沒有;有一個不知道是做什麼用的房間,空空的什麼也沒有。
順著盤旋的木樓梯爬上去,左瀾故意踩重一點試了試腳下的樓板,發現還挺堅實,短期內應該還算是堅固。他抬起頭看了看樓頂,頂板上的木頭全是烏黑的,鐫刻著繁復的花紋,應當是有些年代了,泛著一些魂力的氣息。
樓梯扶手拋過光,不過因為太久沒有擦過一點也不顯得光滑,反而覺得油膩膩的。
本來就是座很大的樓,又因為他們無學院只有五個人,所以顯得特別空空蕩蕩,走上去的時候竟然還覺得陰森森的。還好這里的五個人都是粗神經,對此沒什麼感覺。
這是左瀾第一次覺得無學院的人少點也是有好處的,至少——單人單間啊!
樓上的房間是呈環形排布的,東南西北四個方向。每個方向兩間房,都是他們的宿舍,四個角上有雜物間,正中是會客間,上面還能開出天井來,倒是很像那種小客棧,不過裝修那些就精致得多了。
左瀾站在會客廳這邊一掃,看了看自己身邊的幾個人,提議道︰「咱們各挑一間屋子吧?」
「反正在這兒有這麼多房間,隨便挑,我們只有五個人,還有三間房是空出來的。」接話的是魏情,他這人看上去還挺開朗,也放得開。
其余人也表示同意,左瀾委實不客氣,直接挑了一個西面的房間就走進去了,「居然還有被褥,這第九魂院還挺厚道。」
大家都找好了房間,左瀾就選了西面靠北的一間房,他自己是從近處來的,不覺得多累,可是這里面很多都是從遠處來的,一路奔波,五個人一合計,還是決定先躺下來好好睡一覺,以後的事兒以後再說。
這幾個人里,左瀾、魏情、穆哲青顯得尤其光棍,門一關啪一下就躺床上去了。
相反的是,習雨林和姜錯明都是在外面再走了一圈才進屋的。
左瀾並不累,只是別人累,他現在也需要整理一下自己在這邊的情況。
他是導師,也是學生,這情況可有得思量了。
想著想著,他忽然記起了走的時候左丘晏塞給自己一枚戒指,于是模出來一看,是個很高檔的儲物戒指,看著品級怎麼也得是地品的魂器。
他魂力微薄,不過僅憑著氣息和精神力也能夠開啟戒指,意念一動,里面的東西就出現在了他的手掌中。
出乎他意料的是,那不是什麼魂晶,也不是什麼靈丹妙藥,而是一座微縮的小塔。
看上去就像是青銅鑄造,八角掛檐,看上去尖尖地,仔細一數卻是七層,他想起佛家有雲︰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不同于一般佛塔的是——這個塔的塔頂上不是什麼舍利子,而是一只雕刻精美的三足青鳥。
他忽然之間心頭一跳,手中沉甸甸地,那一只昂首的青鳥有著無比濃重的威壓,他腳下一座魂陣只是頃刻之間就亮了起來,灰色的,巨大的,然後瘋狂運轉。他腳下那個棋盤上的白點全部亮了起來,接著其中一個白點光芒暴漲,隨之一個魂圖從棋盤上浮現出來,回到了原來的位置上——那個圖案,正和他手中的這座塔一模一樣!
青鳥塔!地品一階!
左瀾心頭火熱,手捧著那小塔,顧不得其他的,仔細地查看,這可是第一次看這種品級的魂器啊!
左丘晏這老頭太大方了!
可是——在他將小塔翻過來的時候,卻在那底部發現了兩個古拙的篆字︰臨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