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田園喜事 第八十四章 意外救人

作者 ︰ 妖娘娘

「哞……哞」牛車慢慢的向著城外行駛。g

田園坐在上面,掰著手指頭盤算著自己來鎮上要做的事情還有沒有遺漏的。

削皮器已經跟廖師傅定下了三天後來取,手柄也跟木匠定制好了,同樣是三天後來取;然後原本打算去當一盤大善人,發發包子饅頭什麼的,因為賺到了150點功德,所以暫且打消;來鎮上買牛車也買了……

看來所有的事情都已經辦完了。

輕輕拍了拍牛,讓牛兒走得更快了些,她現在只要快點回去趕朝食就行了!

「打死他。」

「哈哈哈哈,啞巴也配吃包子,吃泥巴吧!」

「嗯住他了,別讓他跑了。」

田園路過巷口的時候听到巷子里傳來的聲音,不由朝著狹小的巷子里望了一眼。

只見四五個有大有小的男子,正圍著一個少年,又打又踢。

「來,你小子沒吃過燕窩吧,爺今兒心情好,請你吃燕窩。」那伙男子中,年齡最大的一個抓起少年泥濘的頭發,嬉笑著就將他的頭按向了地上的稀泥地里。

吃了個滿臉泥巴的少年似乎也不反抗,不過即便是掙扎似乎也沒有用,他的雙手被人抓住,跪在地上的雙腿又被人踩住,哪怕他有翻了天的本事,怕是想反抗也有心無力。

見稀泥地上印出一個好大的人臉坑,那四五個男子都哈哈笑了起來。

「趕緊的,我看這小子還沒吃飽,給我抓把泥巴來,好好喂喂他!」

頓時有人笑著附和了男子的話,抓起一把稀泥,向少年的嘴里塞去。

田園看著這一幕臉上沒有絲毫的表情,更沒同情心,甚至沒有絲毫想去幫忙的神情,不過是稍稍挑了挑眉,就打算甩著牛鞭走人。

被人欺負這是多正常的事兒,無論哪個時代都會有人被欺負被排擠的,她小時候在孤兒院不也被人這樣欺負過嗎?誰都幫不了,誰也救不了,只有自己才能救自己。

想起以前被欺負的時候,田園漆黑的眼瞳變得濃稠了起來……那個時候她就想,現在你們就可著勁兒地欺負她,要麼直接弄死她,只要弄不死她,她遲早有一天,一定會讓這些人付出代價的,就會……跟這個少年露出同樣的眼神。

田園勒做牛車,看著再次被按倒在地上的少年,臉上微微出現了一絲動容的神情。

少年披散著一頭亂發,根本沒辦法看清面容,不過剛剛驚鴻一瞥之間,田園看清了少年掩藏之下的那雙眸子,亮的驚人,那麼的像她,像當年的她一樣,那麼的毒辣,那麼的猙獰,那麼的不認命……

「喂,我說外面那個,看什麼看?沒听過打人啊!」打人的一伙男子齊齊望向了田園,眼神不善。

田園看了他們一眼,什麼話都沒有說,只是甩動了手里的牛鞭,駕著牛車離開了。

見她一走,那伙男子呸了一口,「算她識相。」

田園拉著牛車並沒有走遠,左右看了看,選了個沒人的巷子駛了進去。

人坐在牛車上沒有動,不過精神卻進入了天罡戒指內。

她本來還真沒打算多管閑事兒的,要不是因為那個少年的眼神……算了,反正上次她就說等有了功德點一定要把它兌換出去,這次正好派上用場。

站在明亮的空間里,田園開口道︰「我要兌換一只獒犬。」

「叮!」

「恭喜您用五十點功德成功兌換獒犬一只,剩余功德數為一百。」

听著提示,田園心里就是一顫,本來剛才還覺得一百五十點挺多的,沒想到瞬間就只剩下一百點了。這一百點要說用,還真是不夠用。

想想田小虎和猴子那兒還差五點的養精丹,還有田小鳳臉上的百花凝脂膏八十點,她自己想要試試的洗髓丹一百點,這沒有個兩百點功德根本就不夠!

「哎……」田園嘆著氣,琢磨著待會兒出去了,還是去買點饅頭什麼的,看看做個大善人能換到多少功德點。

剛想著,就听到一聲動物的吼叫,嚇得田園整個人都回了神,瞪眼一看,就見她的面前放著一口大鐵籠。

跟上次關著梅花鹿的籠子一樣,只不過這次里面關著的卻是一頭渾身漆黑,毛發濃密油亮無比的怪獸!

之所以用怪獸來形容,實在是因為面前這頭獒犬,大得有些嚇人,威武雄壯什麼的都已經不能形容它了,這完全就是一頭小牛犢子!

而且田園相信,這頭獒犬很可能還不是成犬。

乖乖的啊,這要是牽到藏獒交流會上,她敢拍胸口打包票,這頭獒犬絕對能得藏獒王的稱號,這簡直漂亮,英武,凶猛的過分了!

默默吞了下口水,田園覺得自己當年連獅子都拍過,壓根都不覺得害怕,可面對這頭快半人高的純黑獒犬時,她卻有點腿軟。

這玩意兒她真的能養?

田園張著嘴巴,覺得心里沒底,反正看著面前這獒犬,她有些激動,畢竟以前她一直就想養條大狗來著,那些貴賓犬什麼的根本不是她的菜,一手都能捏死的貨,毫無安全感可言。

不過狼犬什麼的就不一樣了……只不過因為她的工作四海為家,根本沒時間一天兩天的喂狗,更不可能帶著狗一起走,所以養狗這件事兒最後還是無疾而終了。

現在有這麼一個威猛的東西是屬于她的,這讓她真是想想都覺得腳趾頭想跳舞。

不過看著這一坨小黑山,田園還有一點擔憂,報紙上經常說,誰家藏獒又傷人了,誰家藏獒又咬死人了,這些消息屢見不鮮,即使藏獒再護主,再忠臣,也不能磨滅它還是有野性的。

田園抽了抽鼻子,正想著怎麼也要過去看看,就見那獒犬似乎听到了她的聲音,大腦袋一下就扭了過來……

「呵呵……這是狗嗎?這是獅子吧……」田園瞧著獒犬頸脖上的那一圈濃密豎起的毛發,不由自主的就想到了雄師。

「嗷!」跟田園大眼瞪小眼的獒犬斷叫了一聲,就坐地上了,翹到上的大尾巴放肆的甩啊甩,那架勢恨不得甩斷了才好。

狗會沖著人甩尾巴,這是表示歡迎和高興,友好的意思吧?

田園自個兒琢磨著,反正面前的獒犬那毛茸茸的大尾巴搖得歡實的很,應該是很喜歡她才是,畢竟好歹也是她把它兌換出來的不是?

怎麼也算個主人啊。

心里這麼思量著,田園就鼓著膽子走了過去,越是靠近,那獒犬就越是激動,甚至也不坐地上了,站起來連著都在搖……

甚至還伸籠子外出了一條肥爪子,想撓田園。

「干嘛,握手吶?」田園見它這樣子倒是不覺得害怕了,靠到籠子前面,伸手在那肥爪子上模了兩把,那毛發舒服的她舍不得松手。

逮著那肥爪子又是捏又是揉的玩了好一會兒,也不見那獒犬吼她,田園就知道,這獒犬還真是喜歡她,不會傷害她的。

「得,瞧你怎麼乖,你就跟我出去吃香的喝辣的吧!」田園抬手揉起了獒犬的腦袋,直揉得它一個勁的縮腦袋。

「喲,揉揉你怎麼了?我這是喜歡你才揉你,我不喜歡你,求我模你我還不模呢?」田園眨了眨眼,看著那獒犬哀怨的往後退,最後甩了甩脖子上被她揉倒塌的頸毛,一下就笑了出來。

打趣道︰「你個小東西還知道頭可斷發型不可亂啊,真是臭美。」

田園招手拉過獒犬,也不管它願意不願意,抓著它一只肥腿就出空間。

感覺到精神上一陣晃動之後,田園趕忙睜開眼,下意識的就去看自己的手,見自己的手里果然抓著一只肥腿,這才松了口氣。

她就怕像上次一樣,那到手的鹿子居然還想要跑!這不抓緊了,待會兒說不定獒犬還要向鹿子一樣跑了,那她才是賠了功德點又折狗!

感覺到手背上一濕,低頭就見獒犬正搖著尾巴舌忝她的手。

「行了,別賣萌了,怎麼賣你也不可愛。」田園松了拽著它的腿。

那獒犬就跟听的懂她說的話一樣,居然扭著腦袋,一背對她坐在了牛車上,連尾巴都不搖了……

這是生氣?

田園覺得這獒犬要成精了,連人話都能听得懂了,目光驚訝的盯了它好一會兒,想著它好歹也是天罡戒出品的,怎麼也不能算是個凡品,這才勉強接受了它居然有這麼高智力的情況。

「我不是嫌棄你……」田園一開口,剛說完「嫌棄」兩個字,就見那獒犬扭過大腦袋,瞪著她,頓時砸吧了兩下嘴,果然啊,果然這玩意兒能听懂人話!

「嗷!」獒犬見田園不說話了,頓時叫了一聲。

田園瞅了瞅它,想著待會兒還要用它去救人,就夸了它兩句,「我沒嫌棄你,我是覺得像你這麼威猛,這麼英俊瀟灑,自然不是一個可愛能形容的!你說是吧!」

獒犬听完立馬又扭起身子走了回來,撲到田園背上就搖起了尾巴,撒起了歡。

「哎喲!」這一撲,差點把田園從牛車上推下去,好不容易穩住沒摔下去,整個人都被它摁成了蝦米,彎腰折背的坐那兒。

「下去下去,壓死人了。」田園揮著手,好不容易把它趕了下去,瞧著力氣,簡直大的嚇人!

難怪啊,人家說藏獒能把老虎都咬死,果然不是沒道理的。

「你坐上面老實點,先跟我去救人,待會兒再給你買條鏈子去。」田園指了指,獒犬果然安分的趴在牛車上不動了。

田園這才甩著鞭子,把牛車趕出了巷子外面,朝著剛才那條狹小的巷子去,等到了巷子口,果然那群人還在那兒欺負著那個少年。

「哈哈哈哈哈,我知道你吃飽該餓了,看我對你多好,還讓你喝點湯。」

「怎麼樣,味道好吧!」

背對著田園的人,正松了腰帶,對著地上的少年撒著尿,嘴里還振振有詞的,引得旁邊的朋友是對著少年嬉笑不已。

田園皺了皺眉,拍了拍身邊的獒犬,吩咐道︰「去,把人給我趕跑了,回去我給你一只雞吃,不過別把人給咬死了。」

雖然看那伙男子的衣服就知道他們估模也是街上討口的,哪怕她的狗真咬死了人,估計也沒人說什麼,不過她現在做功德,殺了人什麼的,也不知道有沒有影響,所以暫時先趕走就好了。

獒犬听了田園的吩咐,張著大嘴,露出滿嘴的獠牙,咆哮著就沖那邊沖了過去。

「媽呀,這是啥玩意兒啊!」

「狗?啊不,這是什麼怪物啊!」

「啊啊,我的褲子,我的褲子,啊——我的!它咬我了!」

「快跑啊,跑啊……」

「嗚,嗷嗷,嗷!嗷嗷!」獒犬在後面追著,前面的四五人拼了命的逃,撒尿的那人連腰帶都來不及系,抓著褲子,還露出半個被咬出四個牙洞的,連滾帶爬的逃著。

「行了,回來吧!」田園見人都跑遠了,就把獒犬召了回來了。

獒犬停在原地又狂吠了一會兒,這才舌忝了舌忝牙齒上的血,撒著歡地扭頭跑回了田園身邊。

搖著尾巴蹭到田園身邊,腦袋往她身上亂拱著,田園一把推開它的大腦袋,點頭道︰「行了行了,你的雞跑不掉,我記著呢。」

得了保證,獒犬這才消停了下來。

田園拍了上的狗毛,低頭看向躺在面前沒點動靜的少年,問道︰「喂,你沒事兒吧?」

叫了兩聲都沒見下面的人有反應,田園想起剛才那伙人說這少年是個啞巴,現在這樣子也不知道這少年到底是不能開口說話,還是人已經昏迷了。

不是她不想去動這個少年,實在是他身上剛剛還被人給……

好吧,那尿騷味確實讓她有些不想下手,不過她又不能把人晾在這兒就不管了,好歹人也是她救的,既然救都救了,就送佛送到西吧。

心里暗示著,她以前在老田家還要漚糞,還要打掃豬圈,這都是一樣的一樣的……

田園深吸一口氣,閉住呼吸,伸手就快速抓住了少年的兩只手,使著勁兒,拖著他就往牛車上放。

獒犬也不知道她這是在干嘛,還以為她在玩,立馬搖著尾巴就過來,咬住那人的衣服,飛快的就往後面拖。

田園撇了獒犬一眼,好吧,狗都是吃屎的,這點點尿味什麼的,可以忽視掉……

因為有了獒犬的加入,田園一下就輕松了,哪怕她松手,她都能肯定獒犬自己都能把這麼大個人拖著走。

好不容易把人放到牛車上,田園都不想聞自己手里的味道,更不敢往衣服上擦,伸手放到少年鼻子下面感受了一下,還有氣,只是出氣多進氣少了。

田園趕緊翻身上了牛車,甩著鞭子往最近的藥房去,獒犬後腿一蹬,也跳了上去。

還好牛車每走幾步,前面就有個藥房,田園趕緊進去叫了大夫出來。

「病人在哪兒呢?」大夫听說是個重傷,剛一靠近牛車就捏著鼻子往後退,「我說你這小姑娘是來耍人的吧,咋把叫花子整來了?不看不看!」

大夫揮著手就要進去。

一個叫花子有什麼好治的,死了就死了,再說了,這身上這麼髒,這麼臭,他才不想去動那人一下。

「大夫,你……」田園驚訝了,想都沒想到這大夫居然只看了一眼就轉身要走,連病人的死活都不管了?這醫德哪里去了?

雖說這人身上是有些,但身為醫者,總不能就因為這樣就不管了吧?

這簡直是……

田園攔住大夫,「大夫,我人都送來了,你好歹看一下啊,我又不是不給藥費。」

「給藥費也不看,救不了,你拉亂葬崗去吧。」大夫繞過田園,打發藥童攔住她,自己往里走了。

「你……」田園真是氣得話都說不出來。

「姑娘,你趕緊走吧,這人咱這兒真不醫,也不是咱這兒挑剔,實在是……」藥童撇了撇嘴,「你要實在不信,你拉同濟堂去看看,人家那邊保證也不收。」

說完藥童也進了藥房里,留下田園一個站在外面。

田園回頭瞧了瞧牛車上的少年,大大的呼出一口氣,雖然那藥童說得不好听,但是說不準還真是實話,她要把人拉同濟堂去,人家也未必會讓這少年進去。

況且真拉過去,保不準這人就該斷氣了……

得得得,真是她自己惹上來的麻煩,人家大夫不醫就算了,她人都救了,總沒道理又讓人死吧,大方點,送顆養精丹吧。

田園一臉便秘的神色,重新上來牛車,找了個沒人的干淨巷子,把那少年放了下去,放平躺在地上。這頭手腕一動,就出現了一瓶養精丹。

扒開塞子,倒出里面的渾圓丹藥,田園那叫個心疼啊。

一百點功德只剩下了九十五點……

「我真是沒事兒找事兒做,上輩子欠了你的。」田園嘟囔了兩句,蹲子,伸出一根指頭撥開了少年裹滿泥巴的頭發,猛地一下就對上了一雙睜開的眼眸。

「啊!」田園被嚇了一跳,拍拍胸口驚恐的瞪著少年。

見他的的眼楮直勾勾的盯著她,全身汗毛都豎起來了,不是都出氣多進氣少了嗎?怎麼就冷不丁的炸尸了啊!

不,人還沒死呢,這不是炸尸,是回光返照吧……

田園一想到這點,立馬就不敢耽擱了,重新蹲子,把手指上夾著的養精丹放到少年嘴邊,推了兩下居然沒推進去,瞥了他一眼道︰「這藥能救你的命。」

可少年的嘴巴還是撬不開,也不知道已經听不到田園在說什麼了,還是沒辦法控制身體了。

田園皺眉看向少年的眼神,發現少年居然瞳孔有些放大,那神色明明剛才還清醒的很,可現在卻一片死灰起來,這……

這根本就是自己不想活了,那眼楮里連半點求生的意識都沒有!

田園抿著唇,怒了!

她會多管閑事救這個少年,就是因為剛才瞧到了少年那犀利的眼神,那麼的不服軟,不認命,這才救得他,可是才這麼一會兒,這少年居然就不想活了,這不是耍她玩兒麼?

田園忽然想到剛才那些人對著少年騷年辱罵的,看來他是被人家那泡尿折了尊嚴,這才想死了。

可是吧,她都拿五點功德換了養精丹了,這會兒才來跟她玩死,不是誠心要浪費她的東西嗎?!

「你想死,我偏不讓你死!」田園也來了脾氣,惡狠狠的瞪著少年,粗魯的捏開他的下巴,死拉活拽的愣是把嘴巴給撬開了,快速的將養精丹給扔了進去。

「敢浪費我的東西,小心我讓它吃了你!」

獒犬一听有吃的,立馬屁聳聳的就過來了,一聞是剛才那個人,什麼興趣都沒了,瞥了田園一眼,意思不好吃,尾巴一耷拉就又回去了。

田園對它無語的很,「待會兒就買根狗鏈子拴住你,看你還得意什麼。」

氣呼呼的說了一句,田園低頭看向少年,再次伸手粗魯的搬開他的下巴,往嘴里看了看,果然,吃下去了。

她也只吃過一次丹藥而已,還是那個不知道是過期了還是沒作用的縈香丹,反正吃緊嘴里倒是立馬就化成水進肚子里了,這其他的丹藥是不是也這樣,她還真不知道。

所以現在見他嘴里沒東西了,猜該是進肚子里了。

剛松開手,躺在地上的少年整個人就悶哼了一聲,全身痙攣的顫抖了起來,下一刻就痛得蜷縮在了一團,抱著自己的胳膊,就差在地上打滾了。

田園站到一邊,她知道,這是吃了養精丹之後的反應,會痛就是因為丹藥在迅速修復身體的傷處。

上次看喬大爺抱著腳痛的時候,她就知道這養精丹的藥力來的有些猛。

不過她可沒那麼多時間,像對待田小虎那樣,每天悠著一點點的來,盡量不讓他覺得痛苦。

反正這顆養精丹她已經是賠本生意了,以後也沒可能再跟這個少年又什麼交集,所以,忍著吧,忍忍就過了,只要過了就好了。

田園靠著牆站著,等著少年熬過去,從頭到尾,這少年都沒嘶吼一聲,最多忍不住的時候就是悶聲哼哼。

這倒是叫田園有些佩服他。

也不知道過了好一會兒之後,躺在地上蜷縮著的少年才慢慢停下了痙攣,緩緩舒展了身體,看樣子痛楚是熬過去了……

田園見此,上前看了他兩眼,確認他不是沒挺住死翹翹了,而是真的好了,這才招呼獒犬上了牛車,打算離開。

剛走了一步,腳脖子就被人抓住了。

站在牛車上的獒犬猛地一下就朝著少年怒吠了起來。

田園低頭一看,少年黑漆漆的手就抓在她的褲子上,「行了,別叫了。」

獒犬見田園真的沒事兒,這才停止了吠叫,不過還是全身緊繃,蓄勢待發的盯著地上的少年。

那少年被獒犬吼得有些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似乎他這才發現自己的手太髒了,髒到把田園的褲子上弄出黑黑的印跡了,頓時快速的縮回了手。

「有事兒?」田園雖然話是這麼問的,可是如果這少年真敢點頭,她保證她會踹他兩腳,她都救了他命了,剩下的事兒她才不管呢。

再有天大的事兒她都不管!

少年抬頭,被亂發擋住的那張臉上,一雙燦若星眸的雙眸盯住了田園。

田園跟他大眼瞪小眼了一會兒,最後實在是抵不過他那眼神,看她跟看什麼似的,別扭,十分別扭。

「吶,這是二兩銀子,你自己留著愛干嘛干嘛吧。別再看我了,我對你也夠仁至義盡的了……」田園心不甘情不願的還是掏了二兩銀子出來,放到少年的身邊,趕緊趁機溜上了牛車,甩著鞭子就走了人。

少年的眼神一直跟著田園,直到田園的牛車在巷子口消失不見,少年這才收回目光,望向了面前的二兩銀子。

抿了抿唇,少年伸手握住了二兩銀子,跌跌撞撞的站了起來。

緩緩動了動身體,突然驚奇的發現他身上似乎不痛了,無論哪兒都不痛了……

不敢置信的拉開自己的衣襟,低頭一看,那琵琶骨的位子上,被鎖穿的血洞已經不見了,此時只留下一個丑陋猙獰的疤痕。

這……

少年伸手模了又模,不痛,真的不會痛,無論怎麼摳,那里都是結疤了。

目光望向田園消失的地方,有些神色莫辨……

站了好一會兒,少年這才離開了巷子,拿著田園給的二兩銀子,少年沒去買吃的,也沒買衣服,反倒是去鐵匠鋪,買了一把便宜的砍刀。

抱著砍刀,少年找了個方向走,他要回破廟去砍死那些敢欺辱他的人!

而這邊的破廟里,剛剛欺負了少年的一伙人,正罵罵咧咧的走了回來。

「草,那是狗嗎?哪有狗長那樣的?你見過!」被狗咬了的人,一瘸一拐的走著。

「可那不是狗你說是啥?」

「那是……我也不知道那是啥,反正肯定不收狗!」

「那小子命真大,還讓人給救了。晦氣。」

「救啥救,就他那樣子還救的活,你當咋這鎮上有神仙還是啥。」

「那倒也是……反正!」

突然,前腳踏進破廟,正說著話的那人突然就不說話了,冷冷的站在了那兒不動了。

「杵這兒干啥啊?別擋路!」後面來的人奇怪的皺了皺眉,伸手推了他一把,這一推,前面那人就「咚」的一下倒了下去。

仰面翻起來的臉上,赫然插著一枚飛刀,那刀刃全插進了額頭里,只剩下了刀柄在外面。

「死死死……」

見著的人齊齊瞪大了眼,驚恐的話還沒說出口,只听到「噗噗」幾聲響動,剛才還活生生站在這兒的幾個人全都倒在了地上。

每個人的眉心都插著一把飛刀,一刀致命。

「五個,怎麼少一個?」從破廟頂上翻下來兩個蒙面人,其中一人皺眉看著地上躺著的五具尸體。

「他沒在這里。」另一個人想到剛才這幾人說的話,跟同伴對視了一眼,「回去稟告,重新派人尋找。」

「嗯。」

兩人說完,鬼魅的就消失在了破廟。

而兩人前腳一走,少年抱著砍刀就朝著這邊過來了,眼看要到破廟了,少年把砍刀窩在了手里,一步一步朝著破廟走了過去。

還沒走近破廟,但卻看見了躺在破廟外面的兩個人,不由奇怪的走過去一看。

壓根就沒想到這幾個人居然死了?!

少年目光快速在五人的眉心上掃過,根本不再繼續在破廟逗留,轉身就逃了起來……

田園可不知道她這順手一救,救了個麻煩,這會兒她的牛車剛趕進村子里,就引來了無數人的目光。

「喲,園丫頭啊,你家這是發老財了啊,連牛車都買上了。」有坐在屋門口的嬸子見了立馬羨慕道。

田園笑了笑,也沒回話。

「園丫頭啊,你跟我們說說,你家那花鹿子到底賣了多少銀子啊?」

「就是就是,不少吧,要不能買上牛車?」

「肯定少不了,不說這牛車,就光是她家買那兩趟東西,就要花不少銀子了,再加上這牛車,哦喲,我家咋就沒這好運氣逮著花鹿子啊?」

「哈哈,你還想逮花鹿子,我看你上山是鹿子逮你吧!」

第一眼先看完了牛車之後,村里的人才發現田園的車上還拉著個黑乎乎的東西,不過趴在車上一團,還真沒注意到是個什麼。

「園丫頭,你這又是買的啥好東西啊,快跟桃花嬸說說唄。」桃花嬸伸手就要去模那東西,田園阻止都來不及,「嬸,別模!」

「嗷!」趴在牛車上縮成一團的獒犬猛不丁的就抬起了頭,張著血盆大口就叫了起來。

「啊,我的娘啊——」桃花嬸握著自個兒的手膽戰心驚的往後退。

旁邊的人也都被嚇了一跳,田園趕緊模了下獒犬的頭,讓它在牛車上坐下,沖這些三姑六婆道︰「這是我剛才在鎮上買的大狗,還沒來得及栓鏈子,嚇著各位嬸子了。」

「園,園丫頭,你這看著可不像是狗啊……」狗有這麼大的嗎?

「可不是啊園丫頭,你這莫不是買錯了吧,你看你這東西,咋能大成這樣,有狗跟牛犢子一樣的嗎?」

「哦喲,這個看著好嚇人哦!」

「可不是咋的,我說園丫頭啊,你這狗可千萬要栓好啊,咬著人了可不得了。」

田園點頭,「各位放心,我家這狗看著大,不過只要不惹它,它不亂咬人的,以後就栓我家外面,你們也知道,我家後面就是山,今兒這冬天看樣子難過的很,要是山上有東西跑下來,我家可不就遭殃了。所以我專挑著大的買了,這要是小了,怕是要被野獸刁去的。」

「那倒是。」田園這麼一說,倒是讓人心里不那麼害怕了點。

不過還是忍不住提醒道︰「園丫頭啊,反正你這狗可千萬栓好。」

「嬸子放心,我曉得。」田園見沒人再說什麼花鹿子,牛車多少錢之類的了,笑著甩鞭子就往家去。

上次去老田家的時候,要是有這獒犬在,嘖嘖,那還不把大伯娘和女乃嚇得不敢下床!

哈哈哈,下次大伯娘和女乃還敢挑食,不安分,她就放狗咬人!

田園根本就想不到,她不過說說而已的話,居然這麼快就真的要實現……

等田園的牛車駕回木屋前,田園笑著就叫道︰「二姐,我回來了,你快來看我買什麼回來了。」

田園跳下牛車,那邊木屋門就開了,但沖出來的不是田小鳳,反而是劉氏。

劉氏一見院子里停了一輛牛車,根本連看田園都沒看,就道︰「這牛車可回來了,鳳兒,你趕緊跟我過來裝東西!」

說完劉氏就沖到了灶房里。

田園看著劉氏風風火火的樣子,狐疑的看向隨後出來的田小鳳,指了指灶房,意思問劉氏那是怎麼回事。

「你可回來了。」田小鳳焦頭爛額的迎了過來,「出大事了!」

「什麼事兒?」田園第一個反應就是大伯娘和女乃又來鬧事了,抓著田小鳳的手就急道︰「是不是哥和猴子又出事兒?」

問完也不等田小鳳回答,拔腿就要往屋里去,田小鳳趕忙抓住她,「不是不是,他們好得很,是咱家出大事兒了!」

「咱家?」田園一听不是田小虎他們倒是安了心,不過,「咱家有什麼大事兒?」

「就是……」田小鳳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劉氏抱著一袋子米就從灶房里走了出來,嘴里急急攘攘的叫著,打斷了田小鳳的話,「鳳兒,你還站著不動干啥,趕緊幫忙啊!」

劉氏抱著米就要往牛車上放,本來在牛車上的獒犬見有人過來,立馬就沖劉氏吠了起來。

劉氏嚇得手里的米都差點掉地上。

「這,這是啥啊!」劉氏驚恐的望向田園。

田小鳳也是這時候才發現牛車上居然還有這麼個龐然大物,而且居然還就在她的身旁,天哪,它裂開的嘴巴,那牙齒都能閃光了。

「啊——園!」田小鳳也驚叫一聲,跑到田園身後,拉著田園直往後退,「別過去,那要咬人!」

田園拍了拍田小鳳的手,解釋道︰「二姐,別擔心,這是我從鎮上買回來的狗,以後給我們看家用的。」

「啥狗啊,哪有狗是這樣的啊,園,你別是被騙了啊。」田小鳳見都沒見過這樣的狗,就連村里最大的那條小黃,也才不過到小腿高,可這個黑不溜秋的動物哪里是狗了啊,都快半人高了。

「姐,這真是狗,不過品種不同而已,它比較厲害,能守家,能防賊,還敢咬壞人,連牧羊都能,而且上山打獵它也行。」田園就差說它還能帶孩子了,反正怎麼好怎麼說。

「園你別過去啊。」田小鳳見田園走過去,心里就是一緊。

「二姐你看,它不咬我們的。」田園的手在獒犬的身上模著,模得舒服了獒犬一個勁的甩尾巴。

「可是這還是太嚇人了……」田小鳳始終不敢靠近那獒犬。

劉氏雖然也怕這狗,不過現在她沒工夫理這狗,「你趕緊把這狗牽下來,栓那邊去,遠點,我們這會兒趕著用牛車。」

田園沒把獒犬牽下來,反倒是看著劉氏抱著的米袋子,要是沒記錯,那可是昨天從老太太那邊順過來的,劉氏要抱著它去哪兒?

「娘,你要牛車做啥?」

「你趕緊先把它牽下來,我這會兒哪兒功夫跟你解釋。」劉氏見田園不听話,把抱著的米袋子往地上一放,指揮田小鳳道︰「你跟她說,我去把其他的抱出來。」

田園看向田小鳳,「這到底怎麼了?」

「今天娘去了老田家。」田小鳳這話剛一出口,田園就變了臉色,「她去老田家做什麼。」瘋了不成,他們都跟老田家鬧成那樣了,劉氏還去,就她那性子,那不是自己送上門去找罵嗎?

「你先別急,其他我也不跟你多說了,就是娘去了之後,老太太說了,要把咱們三房全部從老田家的族譜里除名!」

「除名?」田園這還是第一次听到這樣的說法。

畢竟現代有族譜的家少的很,而且就族譜這個東西,雖然大家一個姓,可你也不知道自己是哪一個支脈的姓氏了,本家分家什麼的,听都沒听人提起過。

而且就田園自己,她一個孤兒,還族譜,從哪輩兒算啊?從誰算啊?

「除名就除名唄,這有什麼啊。」田園是真不覺得有什麼問題,她還巴不得不跟老田家記一塊呢。

「你!」田小鳳趕忙瞪眼,「這除名是大事兒啊,你不懂。」

接著田小鳳就把從族譜上除名的後果跟田園說了一通,田園這才理解,原來在這個時代,沒有族譜,或者被族譜除名的人會有那樣的影響。

其實女子被除名之後,不能入夫家族譜,這在田園看來壓根就不算什麼事兒,頂多就像是沒入人家家戶口本唄,反正拜了堂,難不成還不承認他們就是兩口子了不成?

不入就不入啊,完全沒什麼問題嘛。

再說了,就那個死後不能投胎什麼的,那更是子虛烏有的東西,她這輩子都是莫名其妙撿回來的,誰還管得了下輩子?

她向來是個無神論者,什麼上帝什麼神仙的,她是不信這些會保佑她的。

所以田小鳳說得多嚴重多嚴重,听在田園耳朵里,還真不覺得是什麼大事兒。只不過,有一點她還是介意,「那男子,要是像哥,去考科舉什麼的可有影響?」

田小鳳點頭,「有,一旦被除名,只怕這輩子都別想走仕途,不能參加科舉的!」

不能參加科舉?

這倒真是個大事兒了!

田園的眉頭立馬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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