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雲壓頂,陰沉天色漸漸暗下,狂風驟起,這清冽寒冷的風中,似乎有什麼東西,緩緩散開,悄悄隆起,沉重的雲彩向著南邊飄去。
相連著的一片土地,南北卻是這樣一番景象。
時遷芷遙望著,不禁想,此刻,殤煜寒那里會是一種什麼樣的景象呢?
時日轉眼而過,殤瑜陷入膠著的戰爭里。
然而,就在殤瑜軍隊交戰之時,瑜國發生內亂,好在瑜 暉運籌帷幄,利用青衣門數年來積攢的勢力輕而易舉的化解了谷月的陰謀。
谷月毀掉瑜國的計劃正一步一步地走向了破敗,只是有些結局卻無法改變了!
殤國皇宮,耀離殿。
殤離目光沉凝地望著谷月,他一身勝雪的白衣,媚眼如斯,笑意盈盈,眼中浮著一抹驚異之色,遲疑片刻,輕道︰「陛下要殤王爺永遠的留在瑜國……」
窗戶微微敞開著,勝雪的衣擺隨風而動,映襯著窗外一輪清冷明月,當真恍如月中仙子降臨塵世,谷月卻無知無覺地,只是意味深長的看著殤離。
殤離微微一怔,修長的五指收攏起來,那修長細膩的指尖,深深地陷入了肌膚里,烙下一些淺淺的痕,他明白谷月的話,谷月輕而易舉地看透了他心中的想法。
谷月何等聰明,卻奈何運勢不濟罷了。
「你清楚朕的想法,雖然你不能取瑜君的位置而代之,若是毀掉了那個孩子,或許你還有機會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殤離指尖的玉石是精心雕琢過的,正泛著華美的光澤。
谷月輕笑,清澈的眸子如水般平靜無波,卻也幽深不見底。
殤離微微有些恍惚,他望著的地方,赫然是慕華殿。
他清楚地听見自己的心髒規律而有力的跳動,一下一下敲擊著有些脆弱的心房,也覺得內心像是被什麼重重的敲打著,一下又一下,有些微微的痛楚,泛著些細細密密的澀然。
在這靜謐月夜之下,月光透過微暗的房間,淡淡的銀光灑下來,籠罩在這二個人身上,二人默默對視,不再言語。
寂靜的房內,只能听到兩人輕輕的呼吸之聲,緩慢而綿長。
「陛下……」許久……
谷月不知何時離開了,殤皇後拖著華麗的衣擺悠悠地走了進來,這一聲殿下立刻讓陷入沉思的殤離回了神,嚴聲道︰「朕說過,未及傳喚,不得來耀離殿。」
殤皇後身後,緊隨著的太監宮女立刻跪了下去,連聲求饒著,就連殤皇後臉上也有一些隱忍的痛楚,淺淺躬身,軟聲求全。「臣妾知錯。」
殤離身形一動,移到桌案旁坐了下來,示意奴才婢女出去了。
殤皇後這才緩緩地走近了殤離,喚了聲陛下,卻許久沒有得到絲毫的回應,就在殤皇後準備放棄之時,殤離才緩緩地抬眸看了過去。
「皇後有何話想說?」殤離問道。
「陛下……」殤皇後欲言又止的表情,似乎透著一絲淺淺的無奈,隨即道︰「陛下,與瑜國的這一仗曠日持久,殤國國庫日漸虧空,人心日漸疏離,這不是長久之策啊。」
殤離听言,望向殤皇後,目光炯炯,試圖從對方的眸子看透什麼。
然而,他卻什麼也未看明白,殤皇後微微顫了顫,修長的五指攀上了殤離的手指,眼神迷離,朱唇微啟,語氣曖昧。「陛下,是臣妾失言了……」
殤離的目光變得有些詭異,自古後宮不攝政,如今皇後之言,顯然是壞了規矩,竟如此冠冕堂皇的,一時令他心中泛起了波瀾。
「皇後,回宮吧,今日朕沒心情。」說著,起身,由身邊的太監攙著入了寢宮,將殤皇後直接明了地晾在了一邊,果斷而傷人。
殤皇後的目光有些復雜,許久,甩了甩衣袖,離開了耀離殿。
御花園之中,谷月一襲白衣勝雪地沐浴在月光之下,淡淡的望著走過來的殤皇後,忽視一干奴才太監,直接貼近了她的身邊去,眼神曖昧。
奴才太監們個個低著頭,未曾注意到谷月覆在殤皇後耳側說了什麼,隨即她的臉色也變得十分難看起來,銳利如刀鋒般地瞪著谷月。
瑜國與殤國交界處,往西是瑜國,往東是殤國。
此刻,瑜國大帳。「將軍!」一名帶血士兵沖了進來。殤煜寒抬眼看了看,隨即又覆了下去,冷冽的臉上即沒什麼表情,也沒說話,一副處變不驚的神態。
「將軍!」那士兵一副悲痛欲絕的神色,見殤煜寒並不說話,撲通一聲跪了下來。
殤煜寒依舊在地圖上勾畫著什麼,聞言只是神色微微一動,說不清是怎樣的一種表情,又像是早已預料到了般,沉靜淡漠地出奇。
「情況怎麼樣?」殤煜寒放下毛筆,眼楮卻一直看著地圖,輕描淡寫地問道。
那士兵渾身帶血,整個身體像在血水中滾過一般,平日梳理的整齊的發髻也胡亂地散在鬢邊,顯然是經過一場惡戰。而垂下的幾縷發絲上還滴著血紅的顏色,滴滴答答的,有些粘膩和駭人的血腥。
那士兵的表情十分痛心疾首,突然又變成一種憤然無比的樣子,血紅的牙齒咬著下唇干裂灰暗的肌膚,穩了穩情緒,才敢顫抖著聲音開口︰「稟報將軍,殤國竟然大舉進攻,人數龐大,我軍……我軍……」那士兵咬破了下唇,抖了抖,忽然再也說不下去。
殤煜寒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沉默半響,鎮定地開口︰「我軍還剩多少人?」
「十萬士兵……」那士兵眼眶憋得通紅,說到這里,聲音顫抖的也不再像話。
殤煜寒心下一震,只覺怒氣慢慢泛了上來,隨即又是滔天涌起,微微擰眉,過了片刻之後,才鎮定下來。「殤國的情況怎麼樣?」所謂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殤煜寒雖未帶過兵,卻也知道行軍多年,知道這是亙古不變的道理。
「回將軍……殤國大軍來勢洶洶,八十萬大軍……我軍已經頑強抵抗,奈何人數眾多,傷亡……」殤煜寒突然擺了擺手,示意他別再繼續。士兵只是低低垂著腦袋,殤煜寒也不理會,長長的發簾在他光潔的額頭上處映出了一圈陰影,讓人看不清表情,也讓人猜不出想法。
「將軍……」那士兵一句話梗在喉嚨,張了張嘴,卻怎麼也說不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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