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臣之錯不會推諉,有錯必罰,兒臣暫將這頭頂東珠寄予皇阿瑪處!」胤礽摘下頭頂涼冠,「有錯能改善莫大焉,中庸有言︰聞過而終禮,知恥而後勇,兒臣自請追繳虧空之責!」
「準!」沒啥說的,知恥後勇,好!
「兒臣需要兩人為助力,一為胤禛一為弘皙!」
「嗯——」
康熙猶豫了,胤禛,皇室之恥、天家第一丑,假仁假義反骨噬主自己欽定愛新覺羅第一罪人,琢磨怎麼發落他才解恨呢,你要用?弘皙,前邊三樁事件件漂亮是真,可胤禛都罵他夜貓子進宅好事不來,雖強言為「瑞獸」,然追繳虧空是把所有的朝臣往死里得罪你還要拉上未來之主下水,這阿瑪的親情有水分啊!
「細細陳奏!」
「胤禛之過重在覬覦大位,想來未嘗沒有兒臣平素不檢失德之故,皆是天家子孫才有攏見月兌兔之呼,如胤禛如胤褆,」胤礽胸中有定計理智而氣壯,「弘皙于京師所謂人盡皆知,為其正名計必發落心術齷齪手段下作的胤褆,以此也可為別有用心者戒!……但依兒臣看一個胤褆也就夠了,若再多,皇阿瑪可記得昔年武朝章懷太子之事……」
《摘瓜歌》乃是武朝章懷太子李賢所做,武則天一心想稱帝可李唐皇朝有的是子孫繼承開先河自幼飽讀詩書的朝臣們恐怕得玩了罷工,她必須創造一種不得已的局面,于是成年的皇子們便要廢黜甚至殺害,即便親生兒子李賢也未能幸免,臨了寫下一首《摘瓜歌》,以摘瓜喻指生母殺子震撼人心。
「種瓜黃台下,瓜熟子離離。一摘使瓜好,再摘使瓜稀。三摘猶為可,摘絕抱蔓歸……」胤礽輕輕吟哦,一詠三嘆,思緒起伏良久,又一拱手,「皇阿瑪聲名有損之事,兒臣豈敢坐視,用胤礽既顯皇阿瑪之慈愛有能讓旁人見識我皇天父子兄弟之戮力同心!」
悲愴腔調外加赤膽忠心的直抒讓康熙眼圈都紅了,虎毒不食子,他何嘗願意一個個下嘴?太子仁厚兄弟不說能為自己千秋聲名考量,好兒子!顫巍巍擺手,示意胤礽繼續下去。
「兒臣為胤禛開釋因為他有三可用,自開府便一直跟在兒臣身後辦差,思慮之縝密,心性之堅忍兒臣親見親感,雖德性有虧扼其心而善用其行,胤禛可為助力,此其一!」胤礽豎起手指,「其二,據兒臣所知,胤禛是阿哥中唯一不曾向戶部借銀之人,其身正不令而行,崇尚樸素稀于朝臣來往更有冷面之稱,其身廉,不怒則威
「第三,兒臣觀史,凡集大成者無不是不可用方退而論書策以舒孤憤,心性大悲難反倒更心無旁騖,胤禛既有隱疾反無牽掛,皇阿瑪教訓下想必振聾發聵必能一心辦差,鞠躬盡瘁死而後已,此其不可不用!」
康熙重重點頭,對胤礽的重視也如火箭發射樣高高而起。崇黃教柔蒙藏是既定國策,明史案不能細究喇嘛也不能下死力整治,而亂後帷這種事吵嚷的人盡皆知才叫皇家之恥!正因如此震怒之下的康熙也要好好思量該怎麼處置。
太子抑其心用其行的法子好,簡直是對胤禛量身定做的,自小南書房讀書更有戶部歷練之才能之堅忍,更好身患隱疾……有道是︰文王拘而演《周易》,仲尼厄而作《春秋》,屈原放逐乃賦《離騷》,左丘失明厥有《國語》,孫臏腳而兵法修列,不韋遷蜀世傳《呂覽》,韓非囚秦《說難》《孤份》,太史公受腐刑而著《史記》。《》正因為沒了他選之只能做唯一,因唯一而卓絕!
除此,朝廷死命追繳+激情小說
但這,怎麼就不行呢,為帝王者亦是國手,誰人不是棋子?如此用人已模到了帝王邊緣,康熙笑了,索額圖笑了,張廷玉……他真不知道怎麼表達自己。
太子講苦楚講親情講奮發,可娓娓道來的一個苦字又給真真假假的對手編制了一個個網羅。如大阿哥胤褆,有000兩做底子即便人倒了虧空了多少恐怕要一文不少的抄家發賣。
如三阿哥胤祉,騎射文學皆出眾,征討葛爾丹也是上陣父子兵中的一員。康熙三七年冊封皇子被封為承郡王一念九月以敏妃喪百日中剃頭將為貝勒,這未嘗沒有面對競爭激烈的太子位選擇自污的伶俐心思,與文人士子相交雖說早在康熙設計之內,可他也曾親見三爺的如沐春風,但這回恐怕是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
文人士子月兌不出清高二字,清便是清貧,折節下交少不了仗義疏財的環節,虧空想必少不了,若說沒錢歸還早有做詩會就要耗費5000兩紋銀的奢靡做底子,到了皇上面前也是灰頭土臉!
如八阿哥胤,三十七年冊封的貝勒(前文有錯,已改,汗!),廣有善緣,不僅在兄弟中與九、十、十四交情非比尋常,與眾多王公朝臣亦相交甚歡,向來八面玲瓏,逢人便示三分好,可在太子嘴里呢?先舉胤「甘做孝子之舉」隨即苦天家子孫「如乞丐優伶」!
最狠也最恨的便是胤禛,不厭反骨噬主襯托太子仁德,隱疾兒子斷了所有念想不說,鞠躬盡瘁是唯一之選,死而後已是結果,這讓張廷玉想到一種驢馬相交的後代,騾子!有畜力而無繁衍,悶頭干活至死方休!
都是親兄弟,如此算計,都是親兒子,竟然點頭叫好,無情果然在天家!心涼之極又有些慶幸,這一對父子有如此心機手段天下讀書人遲早都在鏊中,學會文武藝貨賣帝王家是讀書人的宿命,張家人能做讀書人的典型何其幸甚,被指定有這樣的主子又何其幸甚……跟錯了主子恐怕死都不知道什麼時候!
康熙自然不知道張廷玉一時間轉了這麼多念頭,笑問道︰「有了胤禛做惡人已經足夠,你還要弘皙做什麼?」
「兒臣,兒臣打算讓弘皙替兒臣償還國庫之銀,」胤礽羞澀一笑,「常言道父債子還——」
「你,你——」康熙不知是氣還是該把胤礽的話當笑話,父債子還的想必不單是為弘皙專設,而是要以己身推天下,就算有亡故臣工的也甭想著人死債消,但——「八歲的孩子怎麼還?你也準備自污嗎?」
還不上的結果想必除了抄家沒有別的下場,自污也得講對象,未來的皇帝這麼慘,那不是自污而叫丟人現眼!
「兒臣只是想給弘皙些坎坷,也給他寫庇佑!」
坎坷做庇佑?康熙眉頭一皺,「太子擔心他有仲永之傷?」
金溪民方仲永,世代耕種,仲永五歲突然有一天向父親哭著要紙墨,其父雖異借近與之,書詩四句文理皆通,自此指物作詩立就,其父利錢幣每日帶其穿梭于賓宴之間,至十二三泯然眾人矣!
弘皙今日所為便有授之于天的嫌疑,設想今後,有武力無窮,瓖黃旗主還是未來的皇帝,上進心就不必提了吧?祖與父把所有的事都幫他做了除了紈褲他還有別的選擇?真要如此不光是的皇家的悲劇更是朝廷的慘劇。便只是出色,古之顏回、賈誼,三國演義里的周瑜,即便是十幾年前的納蘭性德哪個不是驚才絕艷出類拔萃之人,天妒之,壯年而亡!
胤礽之設坎坷是庇護更有逼其奮進之意,就像自己讓皇子開府磨礪太子一樣的道理,思念至此,康熙利索的點頭,轉而笑呵呵的看看弘皙,「小弘皙,你敢接旨嗎?」
「區區百萬兩銀子孫兒還未放在眼里!」弘皙挺胸抬頭,「皇瑪法與阿瑪之本意為非是擔心孫兒固步自封罷了,與孫兒看來即便國庫空虧解決了,天下之大要做的不知還有多少事……」
「說來听听,」康熙樂呵呵的捻捻胡須,郁悶的事太多他想做的無非如所有的爺爺們含飴弄孫逗自己樂,即便有些許小事,前面三樁驚世駭俗之事都能因禍得福,他又有何懼!
「孫兒觀這天下,士紳之家有月供無徭役,人丁興旺田宅無數,布衣百姓終日勞作卻不堪負累,人丁之稅法,貧者愈貧富者愈富,不若攤丁入畝,以土地定賦稅,如此天子之下萬民一體,勞民得修養生息,」弘皙很淡定的又把未來雍正皇帝的功勞剽竊,「孟子曰︰幼有所養,老有所依,鰥寡孤獨廢疾者皆有所養,此之謂……」
「大同個屁!」胤礽沒等康熙說話就一個大腳下去,他是怒急,「爾也配談聖賢之言!」
「弘皙,自此後除繳虧空之責,爾,萬事休開口!」
瑞獸真的很夜貓子,康熙金口玉言給弘皙下了封口令,
d*^_^*w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