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雨撲面,與前番那場雨相比唯一的區別就是一個出京一個進京,忐忑的心情卻毫無變化,忐忑的對象還都是那一位——康熙,皇瑪法!
初到貴地只當是熟悉這具身體而遇上的一個稱呼,就像演員,造好了劇本,台詞背溜再有興發揮期待鼓掌就是,真踫上「快樂女聲」那樣的藝術無界限,好壞隨人看,合則留不合則去唄。
可惜人生不是二人轉,只要開心笑場都無所謂。它得是電視劇,有**就得有跌宕合在一起才是**迭起,它更像是藝術人生,逗你笑的那幾句就為了思甜憶苦掉眼淚,為了襯托氣氛還有一只樂隊在旁邊虎視眈眈等著發出顫音震撼心靈。
君子日三省乎已!尤其在這種極樂轉悲劇的時候,腦子里思緒萬千,萬千都是死疙瘩!
變個戲法弄倒胤褆,一頂綠帽壓翻了胤禛,揭開虧空頂著「祥瑞」的光環變成旗主,挺好!或者是太過順利把所有人的智商都看成60一下而得意忘形,整殘了八爺黨,摟草打兔子讓三爺黨不得不跳出水面。
面對士林蜂擁而上自己選擇退讓或者更好,驕傲的皇瑪法習慣做的是︰你越是欺負我越護著。有皇瑪法護著,自己干什麼不是海闊天空?這才有鄔先生定計中的扮委屈,滿漢之爭由皇瑪法去臆想,得罪讀書人的事也由皇瑪法去做!
沒有想到蘇嘛喇出來背黑鍋,更沒想有人比自己的火氣更大,比如那老狀元,比如麝月長公主,再比如賊老天!
海東青是雷擊還是中毒仁者見仁,老韓菼被雷擊是眾目睽睽吧?連天降大雨都仿佛成了士林欺負自己的警示,好容易有個不怕死的準備做橡皮擦把「天佑」的光環抹掉,又來了一場大水破堤,皇太孫推不掉!
蒼天保佑是國人常說的一句話,擱國外都說是幸運女神掀動了一下衣角,春光乍泄也就行了,偏是跟**一樣撲上來逆襲——人神兩共犯天條的!
看康熙不顧蘇嘛喇染恙、不顧自己手里還拿著火器就直奔水災現場,汗涔涔之後只剩下膽寒,急著刷人望不就是把自己當做潛意識的對手嗎?跟皇上做對手除了悲催還有他選?
好容易把決堤變成人為,只需要再來一場雷擊試驗就能解圍了,可——決堤的背後竟然還有一樁販賣國儲、反清復明的大文章,起因是自己、揭破的是自己,要說沒點「夜貓子」一般的神奇,弘皙自己都不信!
猜忌,是曾經歷史中皇瑪法廢太子的根本。
妒忌,是曾經歷史中皇瑪法黜落胤的根本。
自己怎麼就合二為一了呢?除了落荒而走弘皙別無選擇——他問過旁人為什麼不派人堵住決口而是放任自流,人家說了,自大禹治水之後所有人都知道「堵」不如「疏」,若是滲漏還有堵得可能,決堤證明水滿則溢,待到水退再堵不遲,否則,四顧茫茫唯有供百姓堤壩安身立命,且焉置土石?
弘皙險些淬他一臉!爆炸從底往上掀難不成還要等到永定河的水枯了?他真怕自己忍不住帶頭跳進水里做草包——已經天佑了,再掙來人望,自己前頭那兩位還有沒有立足之地?
「吁——」弘皙猛地勒住了烏雲蓋雪,他忽然想到一個問題,自己一走了之萬一有別人在皇瑪法跟前歪嘴怎麼辦?收拾了叔伯,打擊了士林自己現在可是千夫所指,千萬別把天佑當回事,誰也沒說歪嘴就一定是說壞話啊!
再說了,皇瑪法心里起了膩歪,給自己邀功送德都等于上眼藥!他能堵住別人的嘴?更莫說翌日相見何以對皇瑪法,他要以為自己是找高人指點了一番怎麼辦?
進亦有退亦憂,患得患失間烏雲蓋雪就跟拉磨的驢子樣在堤壩之上盤桓,直到一聲斷喝︰「閃開!」
一騎白馬潑刺刺趟開雨水疾馳而來,沉思中的弘皙尚未來得及罵出前世習慣的「趕著投胎」,心中警兆猛起,想也未想身子一伏就趴在了鞍橋上,唰的一聲輕響,頭上的「斗笠」官帽就被打飛。也就是這一瞬間那白馬與烏雲蓋雪已經是馬頭並馬尾,白馬背上那黑衣人也不知從哪里模出一柄藍汪汪的匕首,如大鳥般騰起直撲弘皙!
沒完了是吧?
滿腔憋屈正沒出撒火的弘皙管都不管那匕首,踏鐙挺身,擰腰揮臂,將振鞭的發力技巧做到極致,小小的拳頭握成青玉樣晶瑩擊開雨簾狠狠的砸向對方的臉面——既然是蒙著黑布藏頭露臉,那干脆就別要臉了!
對方哪知道弘皙是靠著銅皮鐵骨生吃呢,自不願跟弘皙同歸于盡,左臂在弘皙的右拳上一撥,借力之下整個人如同沒了重量一樣飛越弘皙的頭頂,于空中轉體頭上腳下狠狠踩向弘皙的腦袋——傳說中的武林高手?
打起十二分精神的弘皙凶狠如狼狡詐似狽,眯成線的二目死死盯著在眼前逐漸放大的雙腳,待到臨頂,縮頭含胸收月復,雙臂一展來個懷中抱月,鎖住對方的雙腿膝彎處,也不管人在馬上就來了一個鱷魚捕獵式的翻滾——有本事你就頭暈眼花的帶著小爺一起飛!
即便雙腳落空即便要被抱住,在黑衣人想來也有足夠的方法殺死弘皙,比如兔子蹬鷹般的寸勁發力足以把弘皙踹個肝藏寸斷,比如千斤墜也能踩塌了黑馬的脊背,順便一記膝撞撞碎弘皙的腦袋,直到腿上的雙臂如巨蟒一樣鎖緊腳下卻無根心中才是一慌,隨即,幾十年未曾遇到過的巨力襲來,自己就像是風雨中的一頁小舟開始昏天黑地的旋轉!
旋轉還是輕的,戰略上的重視戰術也就開始無賴了,抱著腿彎旋轉弘皙的身體正好夾在對方的腿間,空無一物?可既然是陰招總不能空手無回,好在不論男女羞于見人的地方都脆弱,一狠心,吃嘛嘛香的雪白牙齒狠狠的就啃上了對方的大腿內側,一咬牙,帶著淡淡香味的腥血入口!
從未踫上到如此無賴招數的黑衣人本就又羞又怒又急,敏感之處受創由不得發出一聲小叫,緊跟著大叫又來,弘皙小賊竟然抱著自己直墜河堤——這也是弘皙的第二陰招,洛水之前要閉氣的,你叫了再叫不說還敢堵住嘴,就不知道那口供怎麼得來的?
「砰——」水花四濺中兩個連體人掉進了永定河中,四面的而至的微涼的河水讓黑衣人緊閉雙眼隨即又有幾分暗喜,這小賊可是溺水而亡的,抱著自己跳水豈不是老壽星上吊——而後她悲催了,她覺得自己就像被幫著石頭浸豬籠的女人,而這小賊是繩索和石頭,任自己再三撲騰也難改下沉之勢!
也不知過了多久,懷中人的腿都僵了,弘皙也自覺胸膛都要炸開,才拖著黑衣人浮出水面,一把揭開對方的蒙面巾,人卻愣了——怎麼會是她?
長公主麝月身邊的那位老嬤嬤,今天才剛剛見過的!
老嬤嬤就是麝月嘴里的紅姨紅娘子。郊迎對麝月長公主而言絕對屬于猜對了開頭卻沒猜對結尾!
知道郊迎必有一場混亂,卻沒想到可以借混亂狠狠的收拾一把胤莪;本來可以借口侍奉蘇嘛喇一起離開但她卻更想親睹冒犯過自己的眾矢之的弘皙如何被口誅筆伐,千夫所指抗不過老天庇佑,隨後的決堤也成了為弘皙作嫁衣裳!
要吐血的麝月險些也如康熙一樣相信弘皙就是天定天佑之人了,但也只是險些,莫忘了她骨子里甭管遺傳的是誰都有造反基因的,敢造反的能有幾個信天命?稍稍冷靜之後,麝月長公主的主意又來了,劉邦造反能斬蛇,黃巾起義能有老龜吐人言,憑什麼永定河的河水不能沖出塊石碑來?金葉子也行吧?
到那時候,這爺孫倆,那父子倆怎麼辦?
事不宜遲也知道康熙帶人去了決口處,紅娘子才決定親自出馬,沒想到半路遇上落單的弘皙,萬般算計不都是為了這個干掉這個小賊麼?紅娘子覺得一勞永逸的好,然後她悲催了!
搜檢身體是一門學問,尤其是對曾經的殺手而言所有的懷疑處一定不會放過的,頭發,沒搓出鋼絲卻粘了一手白乎乎的東西,銀發也變成了花白,再搓,白發轉黑發!
發為氣血之表,黑發?疑惑中一張精巧的臉皮被搓下來,玉石般的面色略顯蒼白,雙眉挑鬢,丹鳳眼緊閉,鼻若玉山,櫻唇略淡,略顯英氣的一張面孔配著漂亮的雙下巴,總有一種說不出道不明的韻味,勉強形容就叫誘惑!
早已感受過那雙腿的彈軟有力,有容再加女乃大就該是絕世佳人,弘皙略顯遺憾的搖搖頭,這麼大年紀了還是太平至少得失20分,探手卻堅硬,疑惑間,一只黃布包裹被從胸前抽出來,打開了,金燦燦的卻是片片金樹葉,隨即腦門冒汗——帝出江口!
他又被嚇到了!0:>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