匪君天下 一八六章 太子怒,小人稱良將

作者 ︰ 毛毛的老爸

「屠戮近三千人,還一把火燒了?」胤礽一下子站起來,呆立良久,又頹然坐倒,「你,你怎麼就能下這樣的軍令?你就不怕死後直墜阿鼻地獄,永不超生?」

「末將怕,但末將更怕當下就死!」岳鐘麒恭恭敬敬的叩頭,「末將傳令之時,年將軍的長隨就在末將身邊,就是與末將關在一處的老桑,」手一提裂成兩半的衣襟,「殿下,末將當時稍有猶豫,整個人怕是與這衣服一樣被撕成兩半!」

「你是朝廷的將軍,不是他年羹堯的家奴,他一個長隨如何敢——」

太子的話說了一半又扼住,看門的護衛回奏凌普的時候將的很清楚,拿下這二人時,那什麼老桑腳底下踩著岳鐘麒教訓呢,在京尚如此,換做年羹堯的眼皮子的底下,嘿,可想能多囂張了!

「凌普,去,把那個老桑亂棍打死,敢反抗,就用火銃招呼他!」

胤礽暴怒,怒,是對老桑「以奴欺主」的憤恨,加上暴字,則是對年羹堯的憤懣!

手札上說,調年某經江夏入京,而入京自有謀算。(小說下載)

索額圖說過,太子當有權力,這權利不光是代天子號令六部九卿,更應當包括軍權,或者還不能精闢總結出「槍桿子里出政權」,但胤礽深知,真想要做點什麼,沒有一只形同臂使的軍隊是不行的!

可托大事,必需忠心。凌普的純天然不用細說,但太子總不能直撅撅的拿凌普說事!

皇阿瑪慧眼如炬,如何看不出自己的心思?若一口回絕,自己難不成還要揭竿而起?反過來,他老人家還是一如既往的自信,三個凌普都沒問題,那應得多實得少,不是虧了?

胤礽準備找備胎,這備胎一來是堵皇阿瑪的嘴,讓他沒法子回絕,二來自己還有可能控制!李佳氏推薦了四川提督年羹堯。

李佳氏也是智計百出的聰明人,可她的聰明與石氏的出發點不同,石氏做事,太子妃的堂堂皇皇,天家的光明正大,條條框框雖受限制,但任誰也挑不出毛病,所以才能以兒媳的輩分管理大小婆婆!李佳氏則始終以為自家男人、兒子才是第一緊要,至于手段什麼的——小女子,有必要考慮麼?

浸yin于陰謀太多,整個人也會變得陰翳。免費下載不擇手段的習慣思維中,更能于陰暗處觀察人性,就像李佳氏推薦年羹堯的理由。

年家,胎生就是奴才,卻不走尋常路,求上進卻是夾縫一條路,其努力也必艱,成就也必大。以老四那麼尖酸刻薄的人都舉薦他入軍中,以老四的野心足以反襯年羹堯的優秀。西征之時,年某敢以下犯上卻終得賞賜,從四品的游擊一躍成為從一品的提督,足以證明是年某還是個審時度勢的聰明人!

審時度勢沒錯,可作為老四門下奴才,能不計「嫌隙」的把妹妹送給弘皙做通房丫頭,良禽擇木未嘗不是利益燻心,正是因為看到這點,李佳氏才拋頭露面把年家抬入瓖黃旗。

有所圖、有所求,就有法子控制!

太子,未來之君呢,何諾不可許?若大事可成,給他就是,若山陵崩,一了百了!再說對年某早無退路,一背胤禛,再背太子,天生反骨的三姓家奴誰人敢用?

身為婦人,如此遠謀深慮,胤礽拍手叫妙!可他根本沒想到這廝竟然如此膽大——抄撿沒錯,孤何曾說過讓你殺人?即便是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莫忘了自己才燒了一個任伯安,再有火燒三千口?大白天下,悠悠眾口如何評價?

一對放火的君臣?

有權便擅專,剛給他畫了尾巴就敢不掉?胤礽恨不能現在就傳諭,立殺年羹堯!可他又不能,一來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縱有殺人掠財但總體功大于過;二來,他既準備用「手札」順帶拿下兩江總督阿山……岳鐘麒肯定不會說是自己的獻計,他只想突出年某人的膽大包天,但這反倒讓胤礽騎虎難下,辦得好收盡榮光,辦的差就是替罪羔羊,誰敢跟著這樣的主子賣命?

擦的勾當,惡心到捏鼻子也得干!如此,怎不憤懣,如此憤懣,老桑如何敢不死?

發作了老桑,太子盛怒難退,一指岳鐘麒,「你講,將年某在四川的劣跡一一道來,若有一字虛言,哼!」

開口之前,岳鐘麒早打定把年羹堯賣個底兒掉的主意,早沒了患得患失的心思,娓娓敘述中,年某在四川所做之殺良冒功、劫財屠存、掠貨奪美女事,或道听途說或證據確鑿,一樁樁,一件件,皆是鮮血淋灕,太子听得嘴角直抽,抓起茶杯,「啪」的一聲摔在地上,人,霍然而起,在地上來回寄走幾步,猛地站定,一聲怒喝︰「年羹堯,惡賊當誅!」

「殿下,還有一事,末將不知道當講不當講——」岳鐘麒小心的觀察著太子,他知道,這時候該在太子的怒火上澆最後一瓢油!

「說!」

「據末將所知,年羹堯雖在四川,每逢年節,運往京城的財貨便以車船計,末將那本祖傳的《遺書》內就有去年的詳細名錄——」

岳鐘麒打得一舉兩得的好主意,一來,那名單上不光有年某原來的本主四阿哥,還包括了朝內重臣,更有跟太子不對付的大阿哥、三阿哥、八阿哥、九阿哥、十阿哥,換句話說,年某從一開始就想著腳踏許多船的主意,不管是哪個主子怕也容不下三心二意之人。二來,他這是捎帶著提醒太子,《武穆遺書》,俺家的!

果然,從封面夾層取出的名單讓太子冷笑連連,「好,好,好個左右逢源的年某人——」

太子沒有說完,但牙縫中帶出的冰冷氣息早讓岳鐘麒竊喜,嘴角剛剛一翹卻不承想被胤礽看個正著,一時間,無明業火三千丈,抓起《武穆遺書》,如手板一樣抽他的臉上,一邊打一邊罵︰「你的祖宗岳飛屠戮我國族先人無數,你又來挑撥孤與年軍門的關系,你——你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這話沒一句是假的,殺人放火金腰帶,岳鐘麒一樣沒跑,轉頭舉報上官,看他倒霉再幸災樂禍,這樣的玩意兒怎能是好東西?

岳鐘麒既不敢躲又怕震壞了祖宗牌位,撲老鼠怕打了花瓶,努力的用臉迎著啪啪響,嘴里卻是連聲的求饒,「太子殿下,末將冤枉啊……末將先祖當日也是兩國交兵各為其主……末將願替先祖贖罪,肝腦涂地以報太子啊……殿下恕罪啊……」

為了榮華,敢于背叛祖宗?就算肝腦涂地,誰人敢用?

岳鐘麒的求饒反讓太子更氣,一腳將岳鐘麒踹翻,狠狠的再跺上幾腳,喘了口粗氣才道︰「當日岳將軍精忠報國,便是世祖都稱贊有加,若不是我朝承前人之基業,險些便要立為武聖,永受香火,你這無恥小人焉配為岳將軍之後?」

岳鐘麒傻了,這才真是妄作小人呢!隨後他更傻,就听太子道︰「來啊,傳孤的旨意,岳鐘麒為精忠岳飛之後,今獻《武穆遺書》于朝廷,孤心甚慰,特聘為太孫西席,專職太孫兵法武備事!」

「末將,末將謝過太子殿下!」連番的打壓揉搓,岳鐘麒的聲音都帶上了哭腔。他更知道從把祖宗獻給太子開始,他就再也沒有了退路!

「來人,送岳將軍去見鄔先生!」太子淡淡的擺手,整整衣襟重又恢復了雲淡風輕。

岳鐘麒懵懂的走了,一道鵝黃的身影卻從後堂轉了出來,嫣然一笑,「太子殿下好手段,臣妾恭賀殿下再得良將!」

「石玉釧,你用不著夾槍帶棒的跟孤說話,想夾,晚上有的是時間!」

胤礽瞥一眼曾經的弟媳,現在的伴,他當然能听出這女人的諷刺之意,只為一己之私,可以殺人如麻,可做背主小人,連祖宗都能賣,焉敢稱良將?

臉一板,「剛才的那岳某的話都記下來了?」

「只要殿下能放過臣妾的姐姐,臣妾對太子要求必定百依百從!」石玉釧貝齒咬櫻唇,「殿下,臣妾知道我瓜爾佳氏里有一絕色——」

「石玉釧,五十步笑百步,孤今日算是見到活的了,」胤礽一陣長笑,「罷了罷了,看在你這麼無恥的份上,孤就高抬一次貴手,暫且封石玉婷為司寢,不用她沖喜了!」

皇帝大婚前,八名稍長的宮女進御,供皇帝學習男女事,兩兩為司長、司儀、司寢、司門,從客串便專職——「殿下,你會後悔的!」石玉釧憤而走!

當夜,太孫府又響起一陣警兆之聲,喧嘩到天明,幾騎飛馬到步軍統領衙門、刑部、五城兵馬司、順天府分別報備,畫影圖形上,是太孫府內走失的一名宮女,天生貴氣,相貌酷似太子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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