匪君天下 一九三章 神仙解簽,天生貴人

作者 ︰ 毛毛的老爸

「我說老道,你若來消遣爺的,趕緊滾!」

因為羞惱,挺身而起的胤莪眉毛微豎,仿佛下一刻就要發作起來。

「十爺莫要動怒!」張德明當然不會走,否則他也不會再來!

前文說了,他是陪著弟子進京來告御狀的。

告御狀,除去那兩姐妹為乃父伸冤揚名,更是不得已。官官相護是鐵律,兩江總督是當朝七大總督之一,鐵鐵的朝廷重臣,皇上心月復,任誰也得好好掂量一下。踫上心好的,還可能一頓亂棍打出去,遇上心黑的,誹謗上官,悄沒聲兒的就處理了你!

但告御狀絕不像唱戲那麼簡單,拿著鼓槌子咚咚一敲登聞鼓,皇上老爺子就跟等著你來似得升朝坐殿,金口一開,玉言就斷。對告狀者而言,你就擎等著磕頭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就行。太把「宮苑深深」當兒戲了!

紫禁城,帶著禁字,就是閑人莫近。君不見當今天朝,上訪的不也是面君無門麼?

見皇上已經渺茫,就算邀天之幸見到?依照《大清律》,以民告官,勝了也是流配三千里,勝不了,那就不用說了!

知道是九死一生的事,張德明卻不忍傷了兩個弟子的孝心。他來見十爺打的是「曲線」主意,好歹是皇子呢?所謂成事不足敗事有余,哪怕送小話也能把阿山送走!

見了十爺該怎麼說是個技術活!

但凡三孫子似得求人辦事,對方十有**要拿捏,保不齊還有什麼捎帶腳的為難條件呢。這道理千古通行,迄今體制內,上上下下之間的桃色新聞十有**就是這麼來的!

思來想去,張德明覺得還得用相面算卦那一套,故作高深騙信任,危言聳听嚇破膽,以後,自然是言听計從!

胤莪有問,正中下懷,抖抖拂塵,從剛才的市儈重又變成了高深道者︰「命之一途,一者為命,一者為運,命主先天,就如十爺你與八爺、九爺,身為皇子,皇者之氣是胎里帶的,無欲無求,妥妥的一個親王自然是跑不了。」

「命不可改!如當日八爺所寫的美字,八王大,卻是倒八字,如人之頭下腳上,形似而神無,焉敢起妄心?」

「那你——」胤莪一瞪眼︰「那你為何不早說?」

「老道說八王大,八爺還要拔劍,真要實話實說,八爺還不得架起油鍋?老道一樣惜命!」張德明似笑非笑︰「八爺封王之日,就是一跤跌倒之時,十爺以為否?」

胤莪無語,這老道說的可不就是實情?而張德明心下暗喜,對照以往經驗,胤莪怕是對自己的話信了七八分,也該是說正事的時候,一聲輕咳︰「老道再來說運,命不可變,運道可改!運者,有先天八字之大運,有祖輩積德之改運,有貴人相助之逆運,更有小人做崇之劫運!」

「以那任伯安為例,任某之福,根在其岳劉老太爺的積德行善,其禍,既有自種又有橫劫——」

按照張德明的想法,以「自種」引出江夏鎮劉家之事,以後順理成章將江南道御史岳子風提出來,證據確鑿的事,因胤莪的功利心必是抹油自轉!

但胤莪卻不那麼想,在他看來,任伯安之死,種禍是《百官行述》,至于小人作崇,不就是罵自己麼?手掌一豎︰「打住!爺不想听什麼任伯安,一個奴才也配勞爺費神?你說老九,他那富貴呢?」

「九爺的富貴?」張德明一愣,隨即笑的詭異︰「十爺,您在裝糊涂麼?老道好歹白雲觀盤桓過數日,那白雲觀往來貴人不少,老道對朝廷大事也略知一二,十爺受傷,八爺被圈,九爺一時被眾星拱月,難道不是大富貴?」

「可——」

「轉瞬而逝不是?」張德明一收浮塵︰「老道說大富貴之前還有一句,十爺難道忘了?」

「為天潢貴冑、身寬體胖、一生富貴?」胤莪吧咂一下嘴,卻滿是苦澀︰「爺也明白了爺不管紫氣流光奔騰反復,還是折而向下血光隱現,都是‘今世’,是麼?」

話說完,人也頹廢。太監了,還無後。百年之後,除去一抔黃土,誰還記得你是誰?再把自己丟在貴妃椅上,胤莪就跟被抽了筋一樣!

得,踫上會搶答的了,還自己走進了死胡同,張德明眉頭輕皺,還好,他前邊早做了伏筆,否則,他只能拂袖而退了!

「十爺何必沮喪?老道說過,運道可改!」

「真的?」胤莪仿佛黑暗行路遇上了明燈,一把抓住張德明的手臂,連稱呼都變了︰「張神仙,你不是騙我?」

「老道也是出家人,深信舉頭三尺有神明,何敢妄言!」張德明凝神道︰「十爺雖遭厄,卻也中了否極泰來之語——」

話沒說完,胤莪撲通就跪地了︰「胤莪請老神仙指點迷津,若能延我血脈,胤莪必為老神仙建生祠!」

在他看來,張德明修道三百年,說不定就有個什麼斷續的方子,他還夢想著枯樹逢春呢?張德明卻是苦笑,無中生有是戲法,哪能真有斷肢重生?雙手把胤莪摻起來,卻掙不月兌胤莪緊抓衣袖的雙手,不得已只能打起精神,凝眉細算,良久,道︰「罷了,罷了,為了老道的衣缽,老道我就與十爺做一次交易吧!」

「世子所求不過一子嗣,自此向東南,百步之內必有芳草!」

「東南?百步?」胤莪的腦袋有點轉不過彎來,這是他的府邸,哪有什麼哪是什麼他怎麼可能不清楚,東南百步,那是府里洗衣下人居住的浣衣房,除了家生子奴才家的僕婦就是犯錯的奴婢,芳草,哪個是芳草?

冷不丁的,他想到一件事,某日醉酒,深夜回府,卻撞見了府里的一對奴才在葡萄架下私語,夜半私會,非奸即盜,仔細再看,胤莪更怒!

一個是自己福晉身邊的丫鬟秋香,另一個卻是府里倒夜香的蔫貨,之所以說那是蔫貨,就因為那奴才三棍子打不出個屁來,啞巴!還瞎了一只眼楮,本就是自己向皇阿瑪彰顯仁愛才從街上撿回來的。

秋香長得極美,按照大宅門的規矩,伺候福晉的丫頭本就是福晉的備胎,可這丫頭一直心高氣傲,動不動就要給自己臉子看,而今這倆人湊一堆兒,揀盡寒枝不肯棲,寂寞沙洲冷不是?成!

胤莪一怒之下,也不分說,一頓棍棒把啞巴打死,更把秋香罰到了浣衣房。不足月,就听人說,秋月竟然顯懷了!姥姥,這兩人原來早就明鋪暗蓋了,胤莪咬牙痛恨之下,給秋月重新賜名︰蔫氏!

而今想想,當日自己盛怒之下,福晉求**言又止,難不成某天自己暗度陳倉了,秋香甩臉子是小女兒遇上薄情郎的嗔怪?

這麼想著,哪里還坐的住,拔身欲走卻被張德明拉住︰「十爺,老道的話還沒說完呢?老道適才說了,這是交易!」

「老神仙,神仙爺爺,都這會了,您還談什麼交易,不就是衣缽麼?白雲觀怎麼樣?還請您做主持,您要什麼樣的徒弟,胤莪回頭就著人給你送來!」

胤莪想都不想就應承,他只想第一時間找到蔫氏,問一句,孩子,究竟是不是自己的?!

「十爺莫急,是你的跑不了!」張德明硬是把胤莪摁到貴妃椅上,取出寫好狀子,打開了,往胤莪眼前一亮︰「十爺,這就是老道所求之事!」

狀子是岳思盈親筆,不是張德明不幫忙,而是對照岳思盈的筆跡,他那兩手只能算鬼畫符!

岳思盈的做書,學柳公權並精研王羲之,還帶著幾分女兒家的秀美。體勢勁媚,骨力道健,均衡瘦硬,結體嚴謹。寫在二尺長的宣紙上,雖密匝卻絕無凌亂。單看這筆字,胤莪就先叫了一聲好!

再往細看,胤莪的表情卻是多變,伸頸顰眉,凝神側目,微笑默嘆,到最後雙手一拍︰「老神仙,你果真是胤莪的貴人啊!」

此言非虛!

太子親政了是好事,但好事要坐實,要坐穩,頭一樁就繞不過江夏鎮之事!如何處理年羹堯是個難題。

以擅權濫殺之罪罷黜?千里迢迢自四川調來,還在皇阿瑪面前撐著念好,臨朝頭一件事就是一抹到底?莫說這樣的卸磨殺驢會讓人寒心,太子這上位儲君,還有沒有點而金口玉言的氣節?

繼續撐著?少不了要有人要說三道四,至少那兩江總督阿山就會咬住不放!

這時候有人告御狀,告的還是因為江夏鎮之事牽連進來的兩江總督阿山,這事情似乎一下就翻轉過來了!

劉家這種以民殺官的,不株連九族如何震懾民心?殺得好,年羹堯無罪有功!

岳子風,偵測出倒賣國儲倉糧與江夏劉家有關,前腳稟報了阿山後腳就全家遭難,那劉家女婿,究竟是被授意殺人滅口啊還是被授意殺人滅口?你個阿山死咬年羹堯,莫不是想混淆視听瞞天過海?

故意安排也不敢說這麼完美吧?偏是被張德明親手送到自己眼前,你說太子哥哥能不高興,他高興了自己能不念自己的好?

剛剛有了血脈延續的希望,轉而就送自己一大功勞,張德明這老神仙不是自己的貴人,誰敢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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