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娘子動了多少心思石玉婷不得而知,她現在只想那只扳指搶回來。♀可弘皙又怎麼可能讓她如願,一大一小左撲右閃,其過程整個就是一出老鷹捉小雞的游戲,而結果也跟游戲一樣,小雞越來越高興,老鷹累的氣喘吁吁!
「弘皙,你——」到這時候,石玉婷也明白弘皙的意思了,「枉聖祖對你恩寵有加,本宮也百般信任,你——你還不把東西還我!」
還,可能嗎?
為了瑪法的遺願去掀翻阿瑪?套用民間一句俚語,那叫眼珠子都指不上海指望眼眶子?更莫說雍正干的事弘皙也有份!逆臣之舉在前,再掀翻了阿瑪,還不得再加上逆子的名頭?
手指翻轉,輕佻的吹上一口氣,弘皙用這樣的舉動表明態度︰這玩意有來無回!
力氣不如對方,還不如這小子狡猾,石玉婷氣急卻無奈,既然拿出了太子妃的架子,她總不能如街頭潑婦樣跟這小子纏抱到一起吧?急中生智,潑婦,她還真有人選,一個好漢三個幫的真正價值就在于人多力量大不是?可一轉頭,她更氣了——作為幫手一起來的紅娘子,正笑得齜牙咧嘴呢!
「綠珠!」石玉婷一聲斷喝,「還要本宮提醒你的身份嗎?」
原本還在竊笑的綠珠臉上一僵,將自己的身份透給石玉婷,乃至為她提供藏身之處,甚至有意無意的曝給她丁點反清大事,她想的是有一天能將這女人拉到自己的陣營,從某種角度說,她對石玉婷的認識與弘皙有驚人的相似。
但這些有意無意真若暴露絕對是一場災難,首先,紅娘子以紅嬤嬤的身份先後出現在兩代長公主身邊,她若是反賊,兩位公主呢?
人們必定將重重舊事翻出來,比如上一代的長公主曾為逆賊吳三桂的兒媳,比如聖祖平三藩曾斷了吳逆的根苗,長公主的丈夫和兒子被斬首後還將懸旗示眾。♀再比如新一代的長公主麝月來歷不明,而太孫又曾在長公主府上遇刺險些身亡——就這幾件事聯系到一起,說長公主作為愛新覺羅的女兒謀反或者不足,但就算「巧合」也足以構成「一報還一報」的邏輯!
那時候,新皇雍正又會怎麼處理?
其實這根本不用有疑問,所有的而皇帝不會對謀反者有絲毫的憐憫,最好的辦法就是殺人如草不聞聲,紅娘子乃至她那些同伙悄無聲的也就沒了!
同樣,皇帝們也願意把粉撲在臉上而不是家丑外揚,比如長了五穗的莠草,根本不可能結出半顆谷粒,老農會早早的拔下來丟進灶膛,而皇帝卻願意把它用黃布裹了稱之為祥瑞。對于愛新覺羅的子孫反大清這樣的笑話,雍正殺人順帶捎上兩代長公主都算悲天憫人。往壞處再想,他做太子的時候就對麝月虎視眈眈,這回拿了賊犯,還不得虐她千百遍?
毀了自己的大事,害了長公主,生命不可承受的痛處被石玉婷當做把柄,紅娘子已經是人在屋檐下,可她真不敢低頭——弘皙的「凶殘」早有親身體會是其一,長公主的「回魂」她還有求于人呢,再加上與石玉婷這樣豬一般的隊友,有這三條,她腦袋被驢踢了才會幫忙!
「綠珠不敢忘記奴婢身份,可我這個奴婢卻屬于太孫殿下!」
綠珠的笑容更加燦爛,一瞬間的權衡讓她有了決定,那就是與石玉婷徹底劃清界限並蟄伏在弘皙的羽下,是蟄伏而不是屈服,她骨子里還是那個造反派,只不過暫時不想跟石玉婷一塊死!
死,是她為石玉婷展望的未來,以為持著尚方寶劍的石玉婷從「和盤托出」聖祖的遺願之後,就再也沒有活路了!
只要石玉婷死了,她也就安全了,因為死人是最能保守秘密的!
想想與石玉婷相交的過往,紅娘子的眼底閃過一絲神傷,即便掩飾的比較好,足以讓她的目光迷離。本就駐顏有術的她,配著這樣的眼神很有點蒙娜麗莎的意思,那位不也是死了兒子之後才強作歡顏麼?
但這樣的表情卻把石玉婷氣的半死,恨恨的一跺腳,「你也不听話是吧?好,你等著,本宮會讓你後悔的!」回頭再看看弘皙,手指一點,「還有你,真以為搶走了本宮的太祖黑章就天下太平?做夢,聖祖的手段豈是你們這對父子能揣測的?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你就等著跟胤礽一起——」
石玉婷身段窈窕修長,加上腳下的花盆底遠比弘皙伸長了胳膊更高,可這一番居高臨下的斥責卻再也進行不下去。
弘皙一個大步走到她的面前,胳膊一揮,小小的拳頭就敲在了她的軟肋,酸疼讓石玉婷發出一聲小叫,雙腿也失去了支撐,但她也沒來的坐倒在地上,因為弘皙突然伸手扼住了她的脖子,手一抬,單手又把她提了起來!
人在半空,別說說話,就連呼吸都不能,哪怕努力掙扎著,可不管是拳打腳踢落在弘皙身上就像撓癢癢,片刻之後,臉上就泛起一片紫色。
直到她雙眼翻白,一動不動,雙手從掙扎到軟軟的垂在身體兩側,弘皙才松手,石玉婷就像沒了骨頭一樣癱軟在地上,驟然呼吸到空氣,立刻雙手捂著自己的喉嚨劇烈的咳嗽,停不下來,整個人都在抽搐!
等到她好不容易恢復了呼吸,再抬頭,弘皙的眼楮卻早已是如水般的平靜!
「石玉婷,孤曾經當你是長輩,但是,你必須明白你,做長輩時,是阿瑪的太子妃!」孤,是弘皙此刻的自稱,替換了剛才的「我」,小小的改變代表他也換了心態,「但你死了,還曾舉國葬。如今聖祖大行,皇阿瑪即位,個中緣由對錯也無需析說。你若還想孤繼續當你是長輩那就安分些,孤會在府中給你準備個院子,但有所求必定滿足你,可你若想跟孤一樣死而復生,還妄想搞出什麼改朝換代的陰謀,呵——」
弘皙的聲音不高,也沒有聲色俱厲,但石玉婷言語中的冰冰殺意卻將石玉婷籠罩,再想方才瀕死的一幕,忍不住小小的戰栗一下,心里一虛,再也不敢同弘皙對視,可眼神低垂的一瞬,她又重新發現了救命的稻草——手銃,自己帶來的手銃就被弘皙隨地的放在桌上,咬咬牙站起身,道︰「我可以答應你,可你就不怕我虛與蛇尾,像越王勾踐一樣臥薪嘗膽——」
話不說完,人已經撲向了桌上的手銃,一槍在手,天下我有,多日苦練,她自己也沒想過要用在弘皙身上!
「可惡!」
一看石玉婷的作勢,弘皙就判明了她的意圖,心里再無半分的憐香惜玉,跨步間腳一勾一撇,早就失了平衡的石玉婷眼睜睜的看見觸手可及的手銃,不甘的摔趴在地上,想再起來,弘皙踏在她後背的腳就像千斤巨石,奮力卻無可奈何!
「石玉婷,再有一次,你死定了!」弘皙彎下腰,自石玉婷腦後拍了拍她冰涼蒼白的臉,「記住,這不是威脅,是警告!」
不管是威脅還是警告,紅娘子就站在邊上,表面的平靜下心底卻在波瀾起伏,慶幸自己沒跟她同流合污的同時,又有新的憂慮——她不願看到的就是石玉婷的屈服,哪怕是被迫的屈服,作為女人還是曾經的起義軍領袖,盡管不能總結「生活就像那啥,不能反抗就享受」的直白,但她更明白,無力掙扎的一時內心就會埋下委曲求全的種子,隨後就有逆來順受的第二次,如此三五回,七八次……
石玉婷能把「大事」的希望寄托在弘皙身上,心底早有信任,再當被迫成為習慣,再高傲的頭也就低下了,一旦石玉婷低頭,她,還有秘密可言嗎?
急中生智,邁前幾步,「殿下,奴婢以前行走江湖曾得了一個控制人的法子,叫做七日暴尸丸,只要著人服下,七日之內得不到解藥,就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渾身的皮肉一點點月兌落,就像千刀萬剮一樣生生將人疼死!」
七日暴尸丸肯定是杜撰,若真有這樣的藥物,怕是她早就給弘皙用上了,哪里還用得著低三下四的做「奴婢」。可石玉婷卻不知道啊,腦袋一扭,眼楮似乎要噴出火來,「綠珠,你混蛋!虧得本宮還當你是盟友,你個惡毒的老太婆,你怎麼不去死!」
「奴婢可舍不得死!」綠珠呵呵一笑,對著弘皙蹲身做福,「石玉婷出宮這些天一直與奴婢在一起,不如就讓奴婢來貼身伺候她?」
貼身伺候,是對七日暴尸丸的有益補充,萬一弘皙要檢驗效果,她也能補救不是?為了保守自己的秘密,她真的是機關算盡了,但她顯然不知道,有個叫曹雪芹的專門為她這種人做了批注︰機關算盡太聰明,反送了卿卿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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