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莫非雲的師傅
這種感覺實在太熟悉了！熟悉到莫非雲習以為常，誤以為回到了曾經！
這是一片全新而陌生的世界，充斥著莫非雲緬懷的氣息。黝黑陰沉，甚至連莫非雲雙眸迸射的精光，都無法照亮分毫。
沉重而壓抑，山不著天，下不沾地，四方皆是一片虛無。
這是上古玄界，被強大修者創造出來的世界！曾名噪一時，于神戰中落幕，退出世人眼界。
而今，莫非雲在這里竟然發現一個！若被傳入世間，定掀起軒然＃＃＃！
「你來了…」
忽然，黑暗深處傳來一聲哀嘆，氣息羸微，精魂虛弱，好像即將坐化了一般。
你來了！
僅僅三個字，已令莫非雲欣喜若狂。
「師傅！」紫色氣息暴動，化成一簇三丈火焰，燃燒在莫非雲周圍，紫芒乍亮，黑暗的世界再現光芒。
師傅！
黑暗中的存在竟然是莫非雲的師傅！經歷上古神戰，活到了今天，堪比神明啊！
「師傅！」斜身飛進黑暗中，莫非雲淚流滿面，口中呢喃，十分激動。「師傅！」
只有兩個字，只說兩個字！莫非雲再沒吐露其他語言，好像他只記得這兩個字，銘記在靈魂中的東西！
師傅，莫非雲竟然有一尊師傅，而且還是上古強者。而今他顯化神能，將莫非雲指引至此，到底有何目的？
「咳咳！咳咳咳……」黑暗深處傳來聲聲咳嗽，上氣不接下氣，好似已經奄奄一息了。「終究，你還是記得我啊，哈哈…咳…」
噗哧！
仿佛他在大口咳血，其聲音傳蕩在死靜玄界里，被莫非雲听得一清二楚。
「你怎麼了？」快速飛行時，心中雖巨震，莫非雲仍不肯停留，他相信自己心中的感覺，那是錯不了的！雖然搞不清楚自己的來歷，但是莫非雲堅信前方那人肯定是為至親之人！「我為什麼會出現在這，為什麼我不記得曾經，沒有記憶？」
接連幾個問題，莫非雲一口氣全都問了出來。
呼
突然，無盡黑暗中閃現一道星火，越來越強盛，越來越堅韌，不多時竟然化成滔天紫焰，簇簇火苗隨風而動，搖擺不定。紫氣聚集，映亮這片殘存玄界。
光芒漸盛，幾個呼吸後，整個玄界通明晶亮，極似被封存在一枚巨型紫水晶中的世界，空曠蕭條，就好像是蒼穹深處的無盡虛空，除了孤獨星辰難有他物。
更令莫非雲震驚的是，玄界中漂浮著幾具紅粉骷髏，寶器四分五裂，靈性盡散，上下浮沉，孤零零。
「唉」
浮華盡散，玄界最中心，一個枯瘦如柴的身影顯現，他白發滄桑披肩蓋臉而過，紫色道袍破損不堪。他屈膝盤坐，雙腿上橫放一柄古劍，黑氣彌漫，邪氣凜然。
這就是莫非雲的師傅，曾經縱橫上古，經歷神劫而不死的存在！
「可惜啊……」緩緩抬起頭，莫非雲的師傅須發間露出兩個空洞，黝黑無光，腐朽的氣息鋪天蓋地而來，死寂沉沉。「我身不全，魂已逝，只能做到這里了……」
「……上古一戰…」紫衣湛湛，流淌出縷縷凝練精氣，滋養他的身體。「呵！」
「唉」
一聲長嘆，繼續悲哀。
「神，也不過如此吧！」
冷言輕笑，莫非雲的師傅始終抬不起頭顱，披肩長發倒涌，它又垂了下去。
「師傅！」莫非雲喊得十分順口，理所當然。玄界不大，只有三五里左右，被彌漫的滾滾黑氣覆蓋，黯然失色。
莫非雲已經飛到老者十余丈外。
「別過來！」猛地，他喝斥莫非雲，不讓他再靠近。「這些東西你沾不得！這里的我，現在的我已無力回天，引動幽冥獄火，沾之必魂飛魄散！」
「敢拿我徒試刀，好大的膽子，好大的人情，好大的恩惠！」
殺氣乍現，紫芒芒玄界驟冷數倍！
「可惜啊！我再也幫不了你了！」
無盡水汽凝結成冰晶雪花，反射著紫光，飄落紛飛。
滾燙熱淚劃過枯燥白發，它們順勢落下，飄到一半便被詭異力量湮滅，無跡無蹤。
「我的好徒兒…苦了你啊…」顫抖著抬起右手，他艱難地伸向莫非雲，想撫模他一番，然而剛伸到一半，僅離開膝蓋半尺後那只手再度垂下了。「…為師幫不了你了…你我皆身在局中，身不由己。想要跳出局外……」
「必要橫掃九霄天地！」
身上積滿盈盈紫輝的雪晶，莫非與就這靜立在老者數丈之外，悲情愁緒，眼眶紅透。雙肩抖動，他竟然開始抽搐了。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因未到傷心處。而今的莫非雲，早已淚流滿面。
「…師傅…為什麼…我不記得你了…為什麼…有一個人總在我心底浮現…揪心刺痛…」他又開始想起明月心，竟然嗚咽連連，莫非雲的情緒徹底爆發。「為什麼我只記得你是我師父，不記得你誰了？」
「唉！」莫非雲的師傅只是長嘆，沒有再說什麼。「萬事皆有法，我不能壞了規矩，害你性命！」
「非雲，既然入了局，你不要忘了你的使命頭顱低垂，枯發拂過劍鞘，咯吱作響。「活著，成為英雄；活著死去，成為飛灰！」
「我支撐不了多久了，能夠等候你的到來，已是莫大幸運！」
「野心可以有，但不能超出能力！」
「不要步我後塵啊！」一連數句話，老者說得十分急切，十分艱難。「誅邪啊！我愧對于你啊！」
「非雲啊！」枯糙雙手顫抖地＃＃＃那柄古劍，莫非雲的師傅悲情黯然。「你要好好活下去，不論如何艱難，總有海闊天空時！」
「它的靈根不差，好好培養吧！」
噗呲！
有一口精血咳出，老者身上蕩漾出奇異漣漪，又瘦了一圈，更加蒼老衰敗。身後化出一張五丈大手，四指彎曲，僅留食指，點向莫非雲。
這是他師傅最後的執念，憑借這股執念，他活了無盡歲月，而今念想成真，終要散去了，回歸天地大道。
哧！
有莫非雲高的手指飄到他身前，厚重指尖點在他眉心，漣漪陣陣，湛湛紫氣蜂擁涌去，一道道零碎景象閃過，填滿莫非雲心海。
至于龍武，它仍在呼嚕大睡，始終沒有蘇醒過來。又或者這是他們師徒的世界，親密無間，龍武終究仍無法完全融入，被玄界以大神通催眠沉睡。
「師傅！」
莫非雲瞪大眼眸，失聲痛哭。
眼角淚珠滾動，浮現一個個被他遺忘掉的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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