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嘆眾生不肯回頭
「問菩薩為何倒坐,嘆眾生不肯回頭吶……」
叮鈴鈴
銅鈴搖曳輕響,清脆嘹亮,听得人心大震。
陰霾盡散,在這一刻,莫非雲的臉色大為好轉,龍武一掃陰霾,明月心也適時轉醒。
回頭望眼,他們紛紛轉過身子。
「怎麼可能!」眼前一幕,驚得他們亡魂皆冒!「怎麼會是這樣!」
有人!在他們身側不遠處有一個人!
好似憑空出現,無跡可尋,無蹤可依!恍若幽靈,人如玄清!
老嫗!
那是一名老嫗,弓背彎腰,蒼老佝僂。兩鬢白發垂肩倒掛,面皮褶皺如老樹皮看不清容顏,昏黃老眼黯淡無光。
她右手揚握一柄青銅色搖鈴,那是先古的一種法輪,神秘非凡,于世間早已失傳!隨著老嫗的輕輕轉動,清脆鈴音正是從那里發出,如宏宇天籟,靈動祥和,喚醒莫非雲幾人的心緒。
左手掛著一幕灰白帆布,與她衣著無二,樸實無華,全都散發著悠悠歲月的氣息。
一座小棚,長方木桌,四條長凳,老嫗的身前還有一只爐灶,橫臥奈何橋左側,清火裊裊,兩只長耳壺噴涌熱氣,幾幅茶幾錯落有致擺放在附近。
「問菩薩為何倒坐,嘆眾生不肯回頭吶!」
又是這句箴言,听得人,冷汗直流,仿佛殺劍刺被,冰涼刺骨!
咻!
異時空瞬間扭曲,裂痕密布,透射千丈流光,瑩瑩如柳條,垂落萬道輝芒。勾連奈何,延續短暫的光明。
世界一片清靈,至少千丈範圍內是無限明亮,通透耀眼,其間陰霾霧靄溢動,籠罩在柳條光輝外。
奈何橋由巨大的玄冥石構築,厚實沉重,壓抑非凡。微風拂過,揚起蒼生凡塵。
莫非雲一陣激靈,頓然轉身,一臉戒備的看著老嫗。
「戮無盡而殺不止,孑然一身終成佛!」
兩句箴言,寓意截然相反!一種慈悲、一種暴虐狂野氣息彌漫而出,相互糾纏相互融合,不分彼此,彌漫滾蕩,迎面襲來,涌入他們腦海中,影響他們的心緒。
目光漸漸無神,空洞而茫然,由莫非雲開頭,竟然一步步走向老嫗那里!
靈魂似乎被什麼可怕力量控制,支配著他們的一切!這一瞬間,莫非雲似乎已經不認識自己,深陷在靈魂深處的沼澤淤泥間,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事情發生。
龍武目瞪口呆,仿佛看到了什麼恐怖的東西,震撼它的魂靈。化形失效,它變為一頭巴掌大的黑鱗烏龜,趴在莫非雲肩頭,吞吐青色長舌。明月心最為平靜,靜默不動,隨著莫非雲的行走而移動過去。
「我見你們只顧低頭匆匆趕路,不如嘗嘗我這一壺清苦,可否煮沸人間?」灶台赤火燎燎,幾壺長壺噴涌氤氳白霧,散于萬道,回歸本源!
咕咕!
茶幾橫移飄起,浮沉在他們面前。長壺透發三團白氣,分落于三杯灰杯中,霧氣滾滾,翻騰不休。
「喝吧,喝了它你們就會明白。菩薩如何倒坐,孑然為誰成佛……」
七寸圓杯蕩起漣漪,飄至他們面前半尺外,流光轉動,白氣氤氳。
「問菩薩為何倒坐,嘆眾生不肯回頭啊……」
叮鈴鈴
搖鈴清脆,嘹亮高亢,浸入心脾,牽引他們挽杯仰飲。
咕嚕!咕嚕!咕嚕!
七寸短杯剛到嘴邊,那團氤氳霧氣兀自沖起,涌入他們口中。
宏偉大氣漣漪通徹,直奔腦門襲去,勢不可擋!
「你是誰!」莫非雲修為最高,又有佛門法器護體,更有上古修為底蘊,他于第一時間轉醒,橫眉喝斥,白發虛張。「你究竟是誰!」
兩聲喝吼,驚醒沉醉中的龍武、明月心,恐怖的寒意籠罩全身,無不駭然。
「看來,你似乎有不少疑問?」
老嫗左手攤下帆布,探手揭開一只長壺圓蓋,白煙裊裊,于兩丈高處匯聚,形成一團翻騰不休的雲霧,靈韻湛湛,內部孕育出莫名氣息。
「……我年輕時曾見過一尊倒座的菩薩,它坐鎮一方惡土,普度四方……」
「……我曾見過一名行者,他尋遍四方只為知道自己是誰。你可知道,他為何尋找自己?」
「…呵呵…」
自始至終,莫非雲再也都說不上話,不是他們不想說,而是說不出。那一杯氤氳恍若有什麼可怕的規則,瞬間密布周身,鎮壓著他們的軀體,除了靈魂的清醒之外,他竟然無法自制!
「我是誰並不重要,關鍵是你是誰
「一杯清苦,頓悟三生三世。往生劫,了卻前世今生萬古魂……」
呼!
左手橫擺,大揮而下,滾滾霧氣橫溢,籠罩在莫非雲周圍,層層疊疊如蠶繭,青火、氤氳氣彌漫,交雜混合,凝成一個三丈三巨繭,無盡流光赤火焚燒,騰騰烈焰煆燒,簇簇火苗游動浮沉。
莫非雲錯愕,在這一瞬間流入他們體內氤氳轟然爆散,亙古氣息肆虐,好似真的有萬古魂靈在復蘇,無窮無盡地都是亙古匆匆歲月長河,星光彌漫,閃耀明暗不息的頑強之火,焚燒世間萬物,擴散在無垠的心緒腦海中。
置身空曠無垠的心海世界,眼見自身被可怕力量侵蝕,莫非雲手足無措,萬分無助。
「嗯!」
突然!
思緒瞬間沉了下來,像是有座萬鈞大岳橫空壓來。眼皮變得無比沉重,快要合在一起了!不止莫非雲,明月心、龍武亦是這般,無法抗拒的沉睡了……
奈何橋上異光閃動,千丈流光世界開始坍塌,回歸天地本源。老嫗搖曳銅鈴,法輪每轉一轉,奈何橋便暗淡一分,漣漪蔓延,遍布四面八方。
高空,星芒耀眼,閃爍不停,它們也在快速消散著。燃火的灶台,沸騰滾滾的長壺,還有那漂浮不定的三寸茶杯,它們無時無刻都在潰散著,縷縷黑氣散逸,融入無光的世界中。
「問菩薩為何倒坐,嘆眾生不肯回頭。戮無盡而殺不止,孑然一身終成佛啊……」
「…三生茶道盡往生,萬古魂演千世局…奈何?奈何?奈若何啊……」
左手張合,立于鼻尖九分外;右手搖動法輪,鈴音陣陣,她似在念動箴言祈福,又好像祭祀緬懷。老嫗又念叨出那句箴言,面露慈悲,愁苦祥和。
「前面就是菩提洞天,你的答案就在那里……」
哧!
隨著老嫗的擺手,耀眼的光芒沖天飛起,巨繭撕裂時空而去,奈何橋面頓時一派黑暗,無天無日,看不清眼前巨物,模不著身旁寸景。如咫尺天涯,似聖賢偉力。陰風陣陣,刺骨的寒意通天徹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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