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鳶練完劍後,回到了養治廳中。他上午去讀書,下午又去練劍,微微感到有些疲乏。更何況,回到這里,孤燈清影,除了木訥的宮女,便是無趣的太監,連個能說得上話的人兒都沒有。
忽然,他想起了沁霜,那個被他救下的女孩子。也不知道她這些日子,在母親那兒做事怎麼樣了。她看上去倒像是一個伶俐的人。而且,上回她還說自己歌喉美妙,不如叫她過來聊聊。
姬鳶叫進門外的侍女,道︰「你去霞蔚室那邊兒看看,沁霜有沒有在做事。沒事的話,就叫她過來養治廳一趟侍女遵命而去。過了一會兒,沁霜便被帶到了養治廳。
姬鳶靠在羅漢榻上,抬頭一望,只見沁霜身著淺黃色綾衫,藕荷色棉裙,俏臉如雪,烏發如雲,娉娉婷婷地站在那里。姬鳶心想,幾日沒看見,沁霜的氣色真是越來越好了。
他朝沁霜微笑道︰「你坐那邊椅子上吧,也不必過于拘禮沁霜答應了,向他行了一禮,然後坐在姬鳶對面右側的楠木椅上。
姬鳶道︰「今日上午讀書,下午又練劍,實在是有點乏了。我在這兒呆著又頗為無趣,所以便叫你過來,陪我略坐一會兒
沁霜听了,輕聲答道︰「王子辛苦了。不如,就讓沁霜為王子唱支曲兒解悶吧
姬鳶爽朗地笑道︰「你真是善解人意,我還沒提呢,你倒先說出來了。好吧,你且唱來听听」
沁霜略一思忖,道︰「不如唱一首‘霜天曉月’吧,王子以為如何?」
姬鳶點頭道︰「我從沒有听過,就唱這一首吧
沁霜站起身來,輕啟朱唇,唱道︰
「千霜萬雪,受盡寒折磨。卻是生來瘦硬,渾不怕,角吹徹。清絕,影也別,知心惟有月。原沒有春風情性,如何共,海棠說……」
姬鳶听到沁霜的歌聲,清柔而婉轉,純淨而空靈,似雲而來,似霧而去,卻一直在耳邊繚繞不絕,令人心醉神迷。一曲唱罷,姬鳶不禁點頭稱妙。
姬鳶道︰「歌聲極其美妙,更難得的是歌詞也好。清絕,影也別,知心惟有月。听來實在是高潔出塵,令人思慕不已。這歌詞里唱的,也就是你的心聲吧
沁霜點點頭,道︰「這是沁霜最愛的一支曲子。以前,每當我感到無助時,就會哼一哼。就算我孤苦飄零,經受再多的折磨,我還是不會認命,依然會堅強地活下去
姬鳶听了她的話,望著眼前的沁霜,見她星眸之中清光點點,透出一股倔強的光芒,不禁令他很受感動。他沒想到,這樣一個柔弱女子,卻生得這般傲骨。姬鳶不由生出幾分憐惜之情。
姬鳶道︰「如今,你在王宮里,沒人再敢傷害你了,放心吧他頓了頓,又接著道︰「你我雖然身份迥異,卻也是年紀相仿。而且,今日我與你一談,感覺頗為投緣。以後若是有什麼難事,盡可以來找我,我會幫你解決的沁霜听了,連忙拜謝王子。
過了一會兒,沁霜又笑道︰「王子,剛剛唱的那首‘霜天曉月’,曲調略微有些清怨。不如,我再為你唱一首曲調欣喜些的如何?」
姬鳶連連點頭,道︰「你的歌聲婉妙,甚是好听,再唱一首吧。不知,這一首又叫何名字?」
沁霜螓首微微一偏,想了想,俏皮地笑道︰「這一首的名字叫做‘秋染青溪’接著,她便唱道︰
「秋染青溪天外水,風棹采菱還。波上逢郎密意傳,語近隔叢蓮。
想看忘卻歸來路,遮日小荷圓。菱蔓雖多不上船,心眼在郎邊……」
這一首小曲唱來,果然別有情趣。只听她嬌音婉轉,如黃鶯清啼,真是把人的骨頭都唱軟了。
姬鳶听完,心中不禁一動。他望著沁霜,真是嬌美如花,清麗可人,說不出的水靈。
姬鳶胸口一熱,想說點什麼,又說不出來。過了一會兒,姬鳶道︰「沁霜,這首小曲淳樸清新,別有情味。不如,你再唱一遍,讓我隨你舞劍一曲如何?」
沁霜粉面含笑,櫻唇微啟,又唱了起來。姬鳶也取出短劍,隨著沁霜的歌聲,劍舞靈動,矯若游龍。
待沁霜一曲終了,姬鳶也舞完了一套劍法。他收劍入鞘,與沁霜對面而立。兩人含笑相望,心中均有無限喜悅。
姬鳶道︰「沁霜,夜已漸深,你先回去罷。以後,我們會經常見面的沁霜凝望著姬貂,沒有說話,卻盡在不言之中。她點點頭,轉身輕盈地離去了。
姬鳶見沁霜走了,便又在榻上坐下。過了許久,心中仍有些戀戀之意。他體會到了以前從未有過的一種感覺。那是一種甜蜜,一種眷戀,一種心靈深處共鳴的歡喜。
沁霜剛回去,就踫到了貞寧夫人身邊的侍女嫣痕。嫣痕問道︰「沁霜,你去哪里了,怎麼半天連個人影都沒見?」
沁霜輕聲道︰「王子讓我去養治廳一趟,我便過去了
嫣痕听了,瞪大眼楮問道︰「王子叫你過去的?」沁霜點點頭。她見嫣痕沒有再問話,便回屋里做事去了。
嫣痕心里極不是滋味,心想︰竟然小看了這個丫頭,剛來到瑛瑞軒,就吸引了姬鳶王子的注意。真叫人氣不打一處來。
嫣痕站在那兒,氣惱了半天,但又無濟于事,只好先回去伺候夫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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