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語難 第八十八章 心之所向

作者 ︰ 盈月流光

雖然路上長途跋涉,但是真正能進到靈犀谷里去的人卻是屈指可數的。加上皇帝陛下皇子皇女,親近大臣,駕車的車夫滿共也不到二十人。

朝礫朝陽一大早就被朝榭派到山谷口等著,一等就是一早晨。

「小羽呢?」等了好一陣子,朝礫問道。

「她跟爹一起在靈犀殿等著呢朝陽抬手遮去漸漸明亮的日光,朝著遠方望。「小羽可是靈犀族最尊貴的人了,是不會跟我們站在這里的

「小陽,你跟小羽一起長大,少君跟殿下有著什麼樣的區別你比我還要清楚同朝陽一起眺望,朝礫道。「就不覺得,不甘心麼?」

「有什麼不甘心」朝陽答的理所當然。「我本就是護著她的劍呢

「還很清楚自己的地位呢听朝陽這麼回答,朝礫笑。然就在這時,他隱約看見了山口處出現的……龍攆。

「哇……」年幼的林涵鈺自從與大部隊月兌離以後就顯得格外興奮,她一直趴在車窗邊上朝外面看,一路贊嘆不斷。「皓兮哥,你快看,這里的山好綠!陽光都比皇宮里充足一萬倍呢

「涵鈺,坐回車里見那孩子差點就要掉出馬車,林皓兮皺眉道。說對靈犀谷不好奇是假的,但是在他看到若無其事安靜的坐在車中的林輝夜以後,便不好表現得太高興。然林涵鈺仿佛沒听見自己的話一般,整個人的聲音都呆了。

「哥,我看到有人來接我們了

「什麼樣的人?」林皓兮敷衍道。

「就是……」

「是什麼?我看……」同樣耐不住寂寞的林修澤也同林涵鈺一起擠到車窗口,恰巧看見那個迎接馬車的人拱著雙臂抬起頭來,瞬間沒了聲音。

那日陽光充裕,小小的皇子皇女就見明晃的光線中,那衣著樸素發系紅繩的靈犀少君抬起頭來,朝他們露出一個無比真誠的笑容。

「涵鈺,你的臉干嘛紅紅的坐回車廂里以後,林修澤見本是愛鬧的林涵鈺忽然不說話了,遂盯著她的臉觀察道。

「哪里有紅林涵鈺鼓氣道,卻覺得心髒跳得厲害。♀

「有,就是在看到那個迎接我們的人以後,你的臉就一直紅著呢林修澤絲毫沒有眼色的揭穿她道。

「那你看著皓兮哥的時候干嘛臉也紅紅的!」

「我、我哪有!你……你胡說!」

「就有就有!經常有!」

「你……!」見這小妮子把自己的心事就這麼毫不留情的說出來,林修澤一面制止她,一面微紅臉著頰用眼角瞅林皓兮,深怕被他發現了什麼。但是見那個人一直黑著臉坐在角落里,他瞬間卻又失落了,只得輕輕叫他的名字。「皓兮……」

「嗯?」林皓兮答。

「不要管林輝夜了……」忽然熱鬧的情緒瞬間冷卻下來,林修澤輕聲道。「不要被她的存在鬧得不開心了,一會下了馬車我們就可以離她遠遠的

本是情緒不高的林皓兮在听到「遠離」這二字的時候,忽然煩躁起來。他皺眉盯著林修澤沒好氣道。

「誰有管她

似乎習慣了這種排擠,林輝夜也並不多說什麼。她靠到另一側的車窗邊上,掀開車簾向外瞧,正巧望見那個正在前面帶路的人。

如畫的風景中,那人騎著馬駒頭頂陽光,身板筆直。林輝夜就見那人烏黑的長發被束起在腦後,簡單卻精神。她柔軟且烏黑的發絲正隨著馬匹的顛簸而微晃,讓人忍不住想要伸手將之纏在指尖。

安寧。

有那麼一瞬間,林輝夜的腦海中浮現出這兩個字,不明緣由。

林輝夜就這麼盯著那個領路之人的背影瞧,倒也覺得時光過得很快。正午之時,他們便已經到達了靈犀城內。人多起來的時候,林輝夜才將目光從那人的背影上移開,她淡淡掃過靈犀的城鎮,只覺一片祥和,一點也不比京城差多少。

看膩了熙攘的人群,林輝夜只覺得困倦,她本想閉上眼楮小憩一會兒,卻在再次睜開眼楮的時候,發現馬車已經到達了靈犀城內。♀

「皇子殿下,公主殿下,請下車吧車外傳來了侍從的聲音。

皇族一行人應聲下了馬車,繼續跟著那個帶路的侍從前進。林輝夜跟在隊伍的最後,不經意的找著,卻也不知道在找什麼。一直到林涵鈺問起的時候,在恍然察覺。

「剛才領我們入谷的人呢?」

「她去另一邊準備了侍從低聲回答。

「準備?準備什麼?」林涵鈺听得一頭霧水,遂問道。

「準備迎接您們吶侍從笑。

「她也進得了靈犀正殿?」

「她雖然沒有朝羽殿下那麼尊貴,卻也是我們靈犀的少君呢听林涵鈺這個問法,侍從便知道這小公主對靈犀一點也不了解,遂解釋道。「我們谷主派少君去迎接皇子殿下公主殿下,也是為了向磐朝以示真誠

「你是說,一會兒到了靈犀大殿,就又可以看見她咯?」顯然林涵鈺並不在意靈犀與磐朝的關系,如此問道。

那侍從一听,便笑道。

「是的

朝羽一直等在靈犀正殿里面,等了一上午的時間。她焦急的坐在原位望著前面坐的更加筆直的朝榭鼓氣。

「爹……」又是一個時辰過去了,朝羽喚道。

「怎麼了?」朝榭回頭問道。

「我可以不可以把頭上這圈珠簾去掉,帶著好不舒服朝羽皺眉道,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帶著這個東西,把臉擋起來。

「靈犀之盾在正式場合都是這樣的裝扮,再等等罷。可好?」朝榭柔聲解釋道。

「嗯本就反抗心態不怎麼強烈的朝羽,在听到這溫柔的聲音後,終于放棄掙扎。

就在她百無聊賴之際,正殿的側門開了。朝羽就見朝陽也換上了正統的裝束,她跟朝礫在大殿中各執一邊站好,各大祭祀隨著他們的站定魚貫而入,跟在他們身後挨個站定。

陽。

朝羽在心底叫那個人,卻只見那個人呆站在原地,都不往這邊看一看。

陽!

朝羽鼓氣,瞪著那個呆子瞧。卻見那呆子真的轉過頭來,看著這邊。

「嘿嘿朝羽笑,朝著朝陽擺擺手,卻見朝陽一臉認真的皺眉朝著自己使了個眼色,遂端正的坐好了。

在朝陽站定不久後,皇族之人便入了殿。自從磐朝皇帝入殿的那一刻,所有的祭祀隨著他的前進挨個跪了下去。不一會,靈犀大殿中,除了朝榭朝羽外,所有的人都跪了下去。

也不知道父親與那個皇帝說了些什麼,朝陽只是低著頭,任他們爽朗的笑聲從自己的頭頂飄過,心中卻印著一個人明黃的裙擺。她也不知為什麼,當那個裙擺路過自己視線中的時候,自己的內心中總是翻涌起一種情緒。

那種情緒悲傷且莫名,讓人……無比眷戀。

冗長和客套的談話終于結束,朝陽只覺得自己的腿都跪麻了才得到起來的命令。

接下來的行程也是很滿的,他跟朝礫一路上就負責跟著皇族,享用午膳也好,參觀靈犀神殿也好,晚宴也好。

只是,他們都只能遠遠的陪著,唯一有資格能跟皇族共桌親近的,也只有朝榭跟朝羽罷了。

夜深了的時候,皇族終于被朝榭安排就寢了。朝陽站在離他們最遠的地方朝著皇族離去的方向望,一直到朝礫跟她說話才回神。

「看什麼呢?」

「啊……」被朝礫這麼問,朝陽才發覺自己出神了。「看什麼……?」

「在看小羽麼?」發現朝陽根本不在狀況里,朝礫接著問。

「小羽早都回去休息了呢朝陽笑道。「今天可把她累壞了

「不是小羽……」排除掉一個可能後,朝礫喃喃道。「那便是,你想站在他們之中麼?」

「不朝陽搖頭道。「我只是覺得熟悉……」

「什麼熟悉?」

「說出來礫哥也不會相信罷?」見朝礫難得對自己的事情感興趣,朝陽道。

「哥什麼時候不相信過你?」

「哥。我覺得……我認識林輝夜朝陽輕聲道,語氣輕飄,捉模不定。

「哈哈,小陽。磐朝這是第一次來到我們靈犀,林輝夜更是第一回來,你連見也沒見過她,又談何認識?」听朝陽說完自己的疑慮後,朝礫道。

「我也不知道朝陽望著那已經沒有人影的黑夜,開玩笑道。「或許是在夢里?」

當夜,靈犀並沒有下雪,朝陽卻做夢了。

那依舊是一個空曠的夢境,夢里除了巨大的月亮以外……什麼也沒有。朝陽站在原地抬頭仰望明亮的月輝,卻見穹頂竟然落下大片雪花來。

「啊!」就這麼望著大雪中的月亮,朝陽忽然覺有人從身後將自己抱住了。

那人觸感柔軟,氣息清涼。

「我終于……可以將你抱在懷里了熟悉的聲音自耳邊響起,朝陽只覺的耳朵癢癢的,下意識的瑟縮了一下。

「你……你是……」

「你不知道我是誰麼?」那人的氣息越貼越近,幾乎要踫上自己的耳朵。「這回……不是你來我的夢中。而是我跨越一切……來到你的身邊了。可開心麼?」

「我……我……」朝陽想回答她,卻被心中那急切而渴望的情緒擾得不知該如何表達。

「我知道。我知道……你一定想見我的

似乎是感覺到朝陽瘋狂跳動的心髒,那人愉悅的笑,而後將抱著朝陽的雙手松開。幾乎是在松開的同時,朝陽猛然轉過身去,卻只來得及看見那人明黃的裙擺。

「林輝夜……林輝夜!」深陷夢中的朝陽就這樣緊追在那人身後,大聲喊她的名字。

不知為何,朝陽甚至沒有看清夢中之人的面龐,卻已經……固執的將夢中之人的影子與林輝夜,重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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