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了喬婆婆的電話朋友復又回到浴室去擦拭身子,這時候我也穿好了衣服跟過去。站在霧騰騰的浴室門口,我思量許久才開口問道︰「前幾天日子不好,你確定沒問題?我們去了能解決?說是有六七個呢
朋友正背對著我穿衣服,套頭衫將他的頭發弄得略顯凌亂,他低聲說六七個只是听說的,沒親眼見著之前不要下定論。而且如果真的是因為鬼節而跑出來的,那麼現在應該不在了,更沒啥好怕的,再不濟就只好找人來幫忙了。
我覺得有理,忐忑的心也平復下來,兀自回屋整理衣物。最近天氣熱,每天都得換衣服,所幸咱倆都是大老爺們沒什麼需要打扮的,就每人隨意提了一個行李箱立馬動身,馬不停蹄往這個萬水村去。
四川這個地方,古稱「天府之國」。從前我就對它有特殊的好感,大概是因為我的初戀是個麻辣的四川妹子吧。
坐在車上,沿途的瑰麗風光著實沒有讓我失望,得天獨厚的自然景觀,從高原、山地、峽谷到盆地、丘陵、平原,從江河湖泊到溫泉瀑布,從岩溶地區到丹霞地貌,雄秀奇幽,風光旖旎。
8500余萬各民族同胞在這個49萬平方公里的土地上繁衍生息。從巴蜀古國到今日的四川,悠悠歲月如滔滔川江。站在這里的泥土上仿佛就能感受到它深厚的文化底蘊。
朋友打斷了我朝著窗外使勁深呼吸的蠢樣,問我是不是想吃綠箭了?
我白了他一眼沒理他,反正往常我不理他他也總是樂得自在,于是在他的補覺、我的觀光以及火車如同女人行為般的呼號聲「逛——吃——逛——吃——」中,我們到達了目的地。
以前朋友一個人他總是能迅速找到法子去到委托地,但現在咱們倆一起活動,總有那麼點不方便。所以自從用了上一次艾暮幫忙訂的小車後,我們也學會了提前訂車,不僅省時而且省力,真是個事半功倍的好辦法。
到萬水村時已經臨近傍晚,夕陽西斜,站在大路邊遠眺進去,余暉的殷紅被成片的金黃稻谷映著,紅與黃的相交之處漸漸融出了令人賞心悅目的橘色,與天際漂浮著的彩緞子緊緊契合著,配上三倆歸巢雀,好一派風光。
待到進了村子,偶爾能遇見扛著鋤頭鐮刀的農夫他們各個皮膚黝黑,穿著灰突突的衣衫褲子。大家都將長長的褲腳卷起,到膝蓋上頭,露出的小腿與腳踝多多少少都沾滿了髒兮兮的泥土,但他們的臉上都帶著溫暖如旭日的微笑,讓我這樣的外鄉人倍感暖意。
在這樣的氣氛中,我也不自覺心情大好,走在青石路上,兩邊都是水泥砌成的平頂房,有幾幢造成了兩三層的小別墅,外頭裹上了瓷磚,倒看上去有些格格不入。
我們在村里漫無目的走了會,順便打量整個村子的地勢,差不多後,正巧瞧見路邊一個農婦正靠在門前搬了個小板凳剝玉米,她身邊的門柱上拴著一條黃色的土狗,正懶洋洋地抬著頭眯縫著眼,像是跟女主人一起等待著男主人回家。
我覺得在農村這種地方,大家出了剝玉米曬玉米也沒什麼其他的娛樂消遣活動,所以聚在一起時不八卦些什麼事兒肯定沒意思,所以我認為這個農婦對于我們要處理的那件事應該知曉,起碼有所耳聞吧。于是我小步走過去,面帶微笑問︰「你好,有時間聊一聊嗎?」
她正坐著,小爺我一米八的身高,即使彎下腰她也要抬頭才能看見我英俊的臉龐。只見她微微仰頭,一臉的提防,她可能覺得我要調戲她。于是我趕緊說︰「我們听說這邊不太平,前不久還出了什麼事對吧?」
這位農婦這才發現我的目的並不在她,又听聞我是來詢問那件事的,八卦之魂估計燃燒起來了,也不管我到底是干嘛的,立馬就卸下了防備,用她非常不標準的普通話給我們講了這樣一個故事。
鬼打灣在這一帶的名氣算是很響,前幾代的時候,那里住了一戶大家族,農村里的大家族,說好听了是大戶,說難听了就是地主階級。我個人是不歧視地主的,听我爹說我爺爺以前也是地主來著。
這戶人家跟周扒皮那樣的天差地別,在村里造橋修路,有誰家揭不開鍋了他們也會與于幫助,所以在村中的口碑一直很好。但是後來我國展開了轟轟烈烈的「打土豪,分田地」活動,這戶人家就家道中落了,許多人在那場**中去世,余下的人就安安分分做起了小農民,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再加上這家人也都是肯干的,日子湊活湊活倒也還過得去。
直到有一年,非常詭異的,這家人一夜之間全死了。從八十歲老太爺到三歲小曾孫,沒有一個幸免。
後來有人來查了說是中毒死的,再往深里查探,發現原來是家里一個小孫女,白日里到山上去摘了野果子回來,一家人夸她懂事,高高興興都吃了,不料半夜全家暴斃。
听到這里我暗自嘆息,這家人也算得上樂善好施心地善良,遭遇了我國歷史上的人為災難後,任能夠安于現狀接受現實也是難得的胸襟,誰曾想落了這樣一個下場,真是讓人不禁為他們感到惋惜。
農婦說著也是不停嘆氣,看得出她也覺得可憐,但是隨後她說出的話就讓我莫名起了雞皮疙瘩。
她說,從那家人死了之後,那個地方就開始頻出怪事。
先是村里一個孩子的事兒,這個孩子也已經是上上輩的人了,听說當時這家人一夜暴斃,村民們自發為他們收尸和舉行葬禮,因為那一塊地方附近沒有其他人住,而且墳地又十分遠,當時村長就決定將他們安葬在屋子不遠處一塊空地上,听說是還找人來看過風水,說是不錯就定下來了。
就在停靈後第二天,按照規矩大家都來祭拜,然後在門口擺了幾桌菜飯吃了兩天。那時這個孩子比較調皮,一個人悄悄溜進了老房子的大堂,兩邊白緞垂梁,中間擺著數具棺材,正對門口處掛著一幅全家福。本應是寓意溫馨和睦的東西在此刻看來卻是陰森至極。
到底是孩子,年紀小不怕事,獨自一人進了這樣的地方倒也沒害怕。他從前也是認識這家人,與家中小孫女是一同玩耍的玩伴,便走上前跪在棺材前磕了兩個頭。
可就在他一頭下去,復抬起頭之時,余光瞥見牆上掛著的全家福照片里一個人慢慢往左走開了,而且頭與目光是直直看向他的。
這一下把他嚇得差點昏厥,哪里還敢再去確認,連滾帶爬逃出了屋子。接著整個村的人都知道了這件事,孩子也回去大病了好多天。自從那次以後,鬼打灣就經常出這種詭異之事,以致後來被人口口相傳,但那些個故事沒有真憑實據難以辨別是真的還是有人編造的。但這一個絕對是真的。
我問她你怎麼確定是真的?
她笑笑告訴我,因為那個孩子就是她姥爺,已經去世了。
我道了聲節哀,又聊了幾句便準備告辭。臨走,那個農婦突然喊住我說︰「小哥兒啊,俺听說那家人死前的夜里頭,還在門前生了個火堆笑笑鬧鬧,誰曉得晚上就遭這大劫喲,實在是太可憐了
她大概只是覺得那家人可憐,又恰巧想起這一個小細節,卻讓我心中一動︰火?我記得喬婆婆電話中有提到火。
我看了眼朋友,突然又想到了一件事,趕忙折回去疾走幾步問那位農婦︰「大姐,我听說鬼打灣那邊兒成了一團啥錘子廢墟,是咋滴個情況哦?」
說完我自己一頭黑線,剛才听了她那麼多話,怎麼覺得口音都跟著她過去了……
她顯然沒有听出我這怪異的口音,說︰「哦,這茬子事兒忘說了,那里出了那麼多事後,村里就找了個老仙人來瞧,听說那個老仙人來了幾天自己也生大病哦,再後來就讓把那家人的房子拆掉,在原來的地方造上一座寺廟,廟里請個人念經拜佛不斷香火。俺听說啊,這麼做是為了鎮住那邊墳里的鬼!」
「廟?」我詫異,「那廟呢?怎麼成廢墟了?」
農婦看了我眼說︰「幾年前,說是咱們村子要大改造 ,你剛才來的時候可瞧見了?靠外頭的一些房子已經拆掉了……」
我一听這前奏,再看朋友臉色,咱倆都知道這事不妙了。
農婦手上沒停,繼續剝著玉米,聲音不急不緩道︰「那廟也在那時候被縣里頭來的人給拆了咯。真是的,說改造讓我們搬啊搬,到現在也沒個準頭,現在人的辦事效率咋那麼差哦……」
我沒听她後面的抱怨,滿腦子都是那座被拆掉的廟,如果說這座廟造在那個地方的原因真的是鎮住那幾座墳,現在一拆,導致的後果恐怕……
「你剛才說那廟里請了人念經燃香火?那那位大師還在嗎?」朋友的話打斷了我的思路。
農婦翻著眼想了想說︰「在呢啊,現在就住在前頭那排最里頭的那間小屋里,廟被拆掉之後他也沒別的地方去,只好住在那邊了
作者有話要說︰告訴我你們想到了什麼?
沒想到這個我早就想好的段子和實事對上了。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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