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事手札 第42章 怨靈(七)

作者 ︰ 祁桑

就我這個角度看過去,這雙腳應該沒有緊貼在外牆上,是懸空著的。說到恐怖的腳我從前也是見過,想起來我到現在還記憶猶新,那種死灰死灰毫無生氣的,令人絕望的顏色……

不同的是,現在陽台上的那雙腳並沒有光著,是穿了鞋的。我強壓著心頭的恐懼繼續注視,這兩只掛著的腳所穿的鞋引起我的注意,是鉤子牌的運動鞋,黑白相間,白色鞋帶,髒兮兮的比較舊,左邊那只的鞋尖上不知為何磨掉了一大塊漆皮。

我心中霎時 得一下,猛覺得背脊有一股惡寒正在往上竄,就像是一條冰冷的蛇,沿著我的脊梁爬到我的脖頸,死死將我攫住……

我本能低頭往下看,但那股詭異的恐懼已經攀上身體的每一寸,皮膚、骨骼甚至脈絡……我可以感覺到脖子變得僵硬無比,就這麼一個微小的動作都仿佛要抽走我渾身的氣力。

我咬著牙緊握著拳頭,目光不斷下移,最終落在自己腳尖。

我看到自己腳上穿的一雙黑白鉤子運動鞋,左腳的鞋尖磨掉了一塊漆皮……

「小伙子!小伙子!」我猛一回神,方輕崖的爺爺滿臉焦急地拉我,「小伙子你發啥呆呢?!還不下去!」

我並沒注意他在說什麼,只急忙又朝陽台外看,外頭一片風和日麗,除了掛著一個紅色的讓我覺得有些刺眼以外竟然毫無異常。這是怎麼回事?小爺我又不是神經病,沒事就出現幻覺,剛才那雙腳我絕對實實在在看見了,就像那天在酒店里浴室玻璃外的那個人。

等……等等……腦海中一個念頭電光火石間一閃而過,此時細細回想,我突然想起那天在酒店玻璃外的那個人影沒有穿紅衣服,而且仿佛是跟我一般身材的男人體型?!

將這兩件事一連接在一塊兒,就好似一條隱在黑暗中的線索不覺串聯了起來,但我仍是理不通,這里頭到底有什麼貓膩?這想法越難解釋,就越讓人覺得可怖,我不禁打了個冷顫,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這時方輕崖爺爺看我不動已經不管我,一個人自顧自拄著拐杖急急忙忙往樓下蹣跚而去。我也不敢再繼續往下想了,趕緊跟了上去。兩人到了樓下發現一樓竟然一個人都沒有了,四周安靜無比,方輕崖爺爺朝我看了幾眼,大廳里本就暗搓搓,再加上他那張被時光鐫刻了紋路的臉和左眼上的刀疤,真叫人不免心慌慌。

「他們人呢?」他滿臉狐疑與著急。

「不知道我倒是不擔心,有朋友在肯定出不了什麼大事。我讓方輕崖她爺爺別急,自己則到牆角的包里抓了一把土,然後去一樓各個角落里查看。這一找,果然讓我找到不對勁的地方,廚房的地上倒著一個熱水壺,地上一大灘水漬正呼呼冒著大量熱氣,一看就是才燒好的,恐怕這跟方輕崖媽媽那聲尖叫有關。

想著,我又在廚房里尋了一圈,但線索就在這里停住了,其余的東西根本沒有任何異樣,既然沒問題那我就準備出去了。我本是邊回頭看邊往外,等走到門口一扭頭,猛地與一個黑影撞個正著。慌亂中定楮一看,原來是剛才不知道去了哪兒的朋友。他頭上落了些灰,一手提著屠刀,黑著臉道︰「這鬼恐怕是不想等要立馬下手了

我問︰「你不是說柳條打一鞭,它就矮三寸消減靈力的嗎?怎麼還敢出手?」

朋友抬手將遮住眼楮的額發向邊上擄了擄,冷聲道︰「怨氣太重了,一般來說這種鬼我們這行人都不願意多踫,因為它不報仇是不會罷休的,我們給它造成了威脅,所以它才使盡渾身解數要立馬對方家人不利,如果要是我們沒有處理好,恐怕也要一起倒霉

他這話說得我心里更慌了,一慌之下就想到剛才在陽台上遇見的怪事兒,但我看他臉色不好看,我遇見的那鬼也肯定不是纏著方輕崖的女鬼。我唯恐給他增加負擔就想著要不先別給他講,但一個地方出現兩只以上鬼的情況又不是沒遇見過,一時間糾結的情緒迅速攀升起來,甚至壓過了恐懼。

他看我眼神不定問我怎麼了,干嘛賊眉鼠眼的。

「你才賊眉鼠眼,方輕崖她媽媽呢?」被他這麼一打岔我也把話憋了回去,若是到時候有關再說也無妨。

他听我一問,眉頭又緊蹙起來︰「找不到,鞋子還在門口沒有穿走,鬼當然也沒法擄走她,但我剛剛在整個一樓都找過了,都沒找到,肯定是著了道,跑到某個隱蔽的地方去了

「奇了怪了我使勁抓了抓後腦,「那我們現在怎麼辦?」

朋友目光凌厲,卻是揚了揚唇角,道︰「把它揪出來

我以為他說的是招魂,他卻說不是,還嘲笑說以我的智商是猜不到的,我當然不肯承認,結果我的確沒有猜中。

之前有提到過,招魂的話,有可能鬼不願意出來,這樣的話我們就沒辦法了。但朋友這次的方法很奇怪,也有些恐怖,但以這個法子卻可以將其招出來,並且困住。

「你有沒有听說過四角游戲?」我倆往大廳邊走邊說。方輕崖和她爺爺正坐在沙發上,小姑娘都已經哭得幾乎要厥過去。

我坐到她身邊拍拍她,讓她抬頭听朋友說話,因為接下來我們要做的事也需要他倆的幫忙。

朋友說所謂的四角游戲就是在夜半時分,在一個長方形的空白房間內,將所有燈光滅掉,然後在房間的四個角,每個角站一個人,然後面朝牆角,絕對不要向後看。

游戲開始時,其中一個角的人就向另外一個角走去,輕輕拍一下前面那個人的肩膀。接著,被拍的人就按照同樣的方法向另外一個角走去(大家走的方向是一致的,都順時針或都逆時針).然後拍第三個人的肩膀。

以此類推,但是,如果當你走到一個沒有人的角落,就要先咳嗽一聲,然後越過這個牆角繼續向前走,直到見到下一個人。

但這個游戲很詭異,它的詭異之處就在于,過了一段時間,你就會發現,會出現沒有人咳嗽的情況,這就說明每一個角都有人,但是卻有一個人始終在走,因為能听見腳步聲。

方輕崖听著听著不自覺往我身上靠,一雙似泣非泣含露目又滿是恐慌,沉默許久才弱弱地問︰「你的意思是,今晚我們要玩這個游戲?」

「對朋友答道,「當然這不單單是游戲,我會在房間里設敷以及一些別的東西,這樣鬼出來我就能困住它

「我不要!」方輕崖聲音尖起來。

朋友听到她這話也沒什麼反應,只淡淡說了句︰「還想不想救你媽了說完他就轉身到角落里去拿自己的包開始布置今晚的游戲會場,理都不理她。

其實我覺得這小姑娘嚇成這樣,到時候引鬼的過程中若是出點什麼岔子恐怕是要得不償失,我也跟朋友提了,不過現在的確出了她沒有其他人了。

到了傍晚,十分幸運的,方輕崖的父親回來了,估計是方輕崖下午打了電話去,所以才匆匆趕回來。

他幾乎是一頭撞進門的,進來就急吼問他老婆呢?我們說不知道,叫他別急,今晚把鬼招出來了問了就能知道,我告訴他他老婆平時做好事,鬼應該傷不了她,听我這麼一說他才大松一口氣。于是他也加入了沙發大隊,三個人陷在沙發里,各個目光無神,滿面驚恐。

這些日子來我以為我已經對這種表情麻木了,這時候我才發現,原來並沒有。

親人遭遇不幸事家人的恐懼表情,可遠比看似幸福的生活中那一張張假笑的臉美好得多。

……

很快就到了午夜,朋友將余下的兩枚完整的銅錢和兩塊半枚的銅錢都給了方輕崖,讓她將兩枚完整的捏在兩只手掌中,另外半枚各踩在一只腳下,然後坐在大廳里別到處走,最好就不要動。

安排好她之後,我、朋友、方輕崖的爺爺以及她爸爸一起到了二樓的客房中,里面的床已經搬出去了,現在就是一個長方形的空房間。

朋友在房間的正中央放了兩張敷,每張敷上點了一根很粗的白蠟,然後用紅繩繞住白蠟的底部,最後再用鐵絲繞了一個更大的圈。

他提醒我們不要踩到鐵絲後,就讓我們各自去牆角站好。

「噠不知是誰將房中唯一一盞白熾燈關掉了,這一聲過後,隨之而來的又是那熟悉而又令人發毛的寂靜。

如先前已經說好的,由朋友第一個開始,我站在他右邊的角,所以他過來就先拍了我,然後他代替我站在我的位置,我再往右邊去,拍方爺爺的肩膀。

朋友點的白蠟火光特別小,較之外頭幾毛錢一根的更暗,特別是在這樣一個情況下,我面對著牆角,身後幽暗的光將我的影子照在牆上,那光忽閃一下,我的影子就像是自己有了意識般跟著一晃,煞是滲人。

腳步聲在這個方寸之所回蕩,「咳咳我听見方爸爸咳了一聲,很快,又輪到我往右邊去。

我靠著牆走是生怕絆到地上的鐵絲,我與方爺爺的是在整個長方形房間的寬上,較為長。空曠之處腳步聲造成的回響特別嚇人,我故意放輕腳步,想不給大家造成心理負擔,所以走得可能有些慢了,大概就是因為如此,等我快到的時候,方爺爺轉過頭來看了我一眼。

就在他扭頭一瞬,我猛地一怔,腳步再也無法上去分毫,幾乎能把人逼到瘋狂的恐懼又一次襲上心頭,我感覺自己頭皮瞬間就麻了!

老頭全身都隱在黑暗中,之後朝著蠟燭的那一邊被照亮。我瞧見他扭頭時身邊的牆壁上,他瘦弱身體的影子竟然有兩人寬,再看他隱在黑暗中的那半邊身子,一張慘白的臉,擱在他的肩頭上翻白著眼對著我,嘴里正啜著他的一小撮頭發。

作者有話要說︰12點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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