萊狄歐斯他們去到餐廳時人已經比較少了,但是作為新人依然被一群前輩各種圍觀。
面對面坐下後,萊狄歐斯才注意到古利制服上的上尉徽章,只比他們這些軍校畢業生高一階,居然就已經是班長,這讓萊狄歐斯有些驚訝。
這份驚訝在第二天的晨會時更深了一些。他發現所有班長都很年輕,最高的軍階也不過是少校,司令是上校。听說聯邦總部警備團也是普遍年輕化,萊狄歐斯驚訝過後感到有些沉重,這樣是否說明,k-02基地領導層的換血速度太快?
領導層更換頻繁,一般情況下有兩種可能︰一是調動太多,二就是犧牲太多。以k-02的情況來說,很有可能是第二種。
萊狄歐斯暗暗打量了一圈周圍同期的表情,除了自己,其他人應該都是通過系統抽選調配到這里的,可以說全都不是自願的,所以他不出意外地看到了許多不安的神情。
與新人對比鮮明的是,他們的前輩們看起來神色相當輕松,目光筆直坦蕩,沒有半點黯淡。昨晚在餐廳里也是,雖然有明顯的緊張感,但是大部分人的臉上是帶笑的,看到古利上尉帶著新人還特地跑來調侃一番。
感覺這些前輩並不討厭這個基地,萊狄歐斯想。這麼說起來,他似乎沒听說過大量軍人申請調離k-02的消息……
「那邊那個新來的!晨會要專心,別以為你逆指名了就能走神不听我說話!是不是很遺憾昨天沒能接受我的歡迎,想要今天彌補一下啊?」
從台上傳來的呵斥讓萊狄歐斯猛然回神,立刻繃直身體大聲回道︰「不,我很抱歉!」
無數雙眼楮都向萊狄歐斯這邊掃來。台上的司令一副得便宜賣乖的樣子,哼了一聲說︰「我還怕你說你很榮幸呢,你們以為我樂意吼你們啊?你們站著听就行了,我吼人可花了大力氣的,很累的!」
昨天站在此處接受了司令長達40分鐘的「歡迎」的新人們一致露出了微妙的表情,明明司令大人吼到後面也仍然那麼中氣十足,帶著他們去餐廳的路上還說了一路。
「行了,你們現在按編號一個個上我介紹,兩句話說清楚你們是誰就行了,讓其他人記住你們的臉就夠了司令說著大手一揮,把台上的班長們都趕了下去,自己也跳下台,示意新人趕緊開始。
編號是昨晚才拿到的,逆指名的萊狄歐斯是錄取的第一人,理所當然是第一號。在其他同期還琢磨自己排第幾個時,他淡然地走上了台,開口先報編號,頓時接收到同期們感激的目光。
似乎是一群有意思的人。萊狄歐斯笑了笑,開始簡短的自我介紹︰「大家好,我叫萊狄歐斯桑德席,畢業于比玖伊特星西賽爾沃軍校,從今天起加入k-02外巡班,請多指教
打頭陣的人很容易成為基準或榜樣,萊狄歐斯開了個好頭,後面的人都照著他的模式進行自我介紹,除了有人緊張結巴換來一片善意的笑聲之外,沒有出現別的問題,整個過程很順利就結束了。
司令看起來挺滿意的樣子,在新人歸列後重新上台,勾著嘴角道︰「還行,比去年那批整齊多了。剛剛結巴的小子,我不會說一個合格的軍人必須站在人前不怯場,但是你這膽量肯定不行,多練練
「是!」被點名的人連忙應道。
「這音量不錯,」司令挑眉笑道,隨即神色一整,「好了,新人你們也認識了,都給我做個好榜樣,但是不許逞強。受傷生病的給我好好養傷養病,別想著在新人面前耍帥。整備班盡快把昨天損壞的機體修理好,這也是新人學習的好機會。外巡班要使用備用機,負責第二巡查班次的人去配合一下調試機體,具體听班長安排。新人跟各自的班長走,不懂就問。行了,解散!」
「是,長官!」
嘹亮的應答聲後,所有人開始迅速有序地退出大廳回到各自崗位。萊狄歐斯呼了口氣,抬頭尋找外巡班班長。
外巡班班長名叫巴倫,胸前佩戴著少校勛章,人很高大,膚色很深,雙眼如鷹目般銳利。不苟言笑時看著非常有威嚴,微笑時又顯得很親切。
「班長真帥氣,」瑪圖湊到萊狄歐斯身旁低聲說,「听說他擔任外訓班長有5年了,感覺在k-02算是很難得了
他們現在正在瀏覽機甲信息。k-02的外巡班今年來了6個新人,巴倫少校給他們都安排了巡查任務,讓他們在第一天就參加實際工作。萊狄歐斯和瑪圖被安排在第二班次,也就是過不了多久就要上機甲出發。
「班長好像今天也是第二班次,我們是不是跟著他?」瑪圖的嘴似乎閑不下來。
萊狄歐斯正好閱覽完畢,抬起頭看了看室友,說︰「不是一個前輩帶著一個後輩嗎?」
一對一比較有效率,也不容易分心,這不是訓練,是真正的巡查,帶新人不是最重要的,一切都以任務為重。
「那班長帶的就肯定是你了,」瑪圖道,「不知道是誰帶我呢,希望是個好前輩
萊狄歐斯好奇地看著瑪圖,對方臉上和眼里都沒有一絲嫉妒的色彩,他有些安心,想了想問︰「你怎麼知道一定是班長帶我
瑪圖瞪大眼楮看他,「你很有名啊,你不知道嗎?西賽爾沃成績優異的雙s精英畢業生,逆指名了不受軍校生喜愛的k-02,還是席家的長孫,大家都認識你啊!不說身世,你的數據就足夠讓基地重視你了吧?」
「新人里只有我一個雙s嗎?」萊狄歐斯問。
瑪圖歪著頭想了想,「好像是吧,听自我介紹大部分人都是小學校來的,沒那麼多雙s啊,是說別的雙s也都不願意來這里吧?哦,對了,順帶一提,我是as,也挺少見的對吧?」
精神力高于身體能力的人不少見,但是精神力高于身體能力的機甲士就有些罕見了。萊狄歐斯還想問點什麼,身後就傳來了班長的聲音,他們只好中斷閑聊,跟著班長離開資料室。
k-02外巡班配備的機甲是日冕,搭載的是梅柯操控系統,是近幾年開始普及的新型機甲,適用于真空。可惜這里使用的是日冕系列的初設機,第一等駐地大多都已經更換為改良機了。
「這幾台是備用機,所以是初設機,你們先用著,」班長說,「昨天的戰斗損壞了幾台機甲,現在連你們的前輩也一樣要用初設機,你們就先忍忍吧
原來是這樣,萊狄歐斯點頭表示沒有意見。一旁的瑪圖趁機問︰「昨天是怎麼回事?」
巴倫聳了聳肩道︰「有一小波恐怖分子在衛星背面投擲古怪的機器人,戰斗過程中引爆了幾台,沒有出現大問題,就是場面混亂了一些
衛星背面有k-02基地的整備工場,大概恐怖分子的目的是先破壞儲備,這樣的話很可能會有正面的襲擊。萊狄歐斯和瑪圖對視一眼,顯然都想到了同樣的事情,眉頭都皺了起來。
巴倫看到他們的神情,眼里閃過一絲贊許,笑著說︰「你們趕上了好時候,這幾天估計不會輕松,能以自己是新人為借口撒嬌的機會不多了,我希望你們能盡快成為戰力
「是,」萊狄歐斯和瑪圖同時應道,「我們會努力
距離第二巡查班次還有約2小時,萊狄歐斯和瑪圖抓緊時間配合整備班調試自己即將使用的日冕。需要測試的地方不少,等他們將動力系統、平衡系統、操控系統、動作系統都一一調試完畢後,巡查的時間也快到了。班長下令讓他們離開機甲艙,到太空中待命。
確定能源滿格之後,萊狄歐斯率先打開推進器,日冕足部的拘束具松開,機甲以前傾的姿勢沿著軌道滑出艙門,進入宇宙中。
在他身後,是晚5秒出發的瑪圖。
「席跟著我,瑪圖跟著斯帕魯班長的聲音從通訊器上傳出。萊狄歐斯打開監視器面板,飛快確定了各個機體的位置,然後更改方向朝班長飛去。
外巡班不能隨意離開巡查範圍,需要下個班次的隊友前來交班之後才能月兌離崗位。一個班次通常有10台機甲同時巡查,它們在k-02號衛星周圍的星域巡邏,為了不出現盲點,彼此負責的範圍都有交疊部分。如果有緊急情況需要離開所在區域,必須用通訊通報,以便讓其他隊員補上空缺。
巴倫不愧是擔任了5年外巡班班長的人,他的指示明確簡潔,判斷迅速準確,萊狄歐斯跟在他身旁,能夠非常切實地感受到對方是如何完美地指揮著整個外巡班。來到k-02的一個星期里,他一共參與外巡執勤6天,期間有過三次試探性質的恐怖襲擊活動,都在巴倫班長的冷靜指揮下阻攔在了星域里,沒有危害到基地本身。
「跟著一位有著豐富實戰經驗的前輩果然讓我受益匪淺,這一個星期里我學到了很多。恐怖襲擊雖然的確有些頻繁,不知是我們運氣好踫上了多發時期,還是一直都這樣,但是外巡班的每個前輩都很強悍,我也會努力提升自己,同時小心盡量不受傷。請不要為我擔心
萊狄歐斯利用休息時間快速敲下以上內容,瀏覽了一遍後便點擊了發送。
「席,你的晚餐瑪圖一手端著一個托盤向他走來。
萊狄歐斯收起光屏,微笑著接過,「謝謝你,瑪圖
「不用客氣,」瑪圖笑出一口白牙,坐到他身旁道,「不過你幾乎每天都寫郵件啊,給這個的?」他說著豎起左手小指晃了晃。
坐在萊狄歐斯對面一起用餐的柯拉鄙視地看了瑪圖一眼,「你的表現方式未免也太古老了,即使在古地球時代我想都是一顆化石
「嘿,管它新潮還是古老呢,起碼你們都看懂意思了!」瑪圖不樂意地回嘴道,「還有席,你別不回答,別指望我會被這小子轉移注意力
「嗯哼,對,我也挺好奇的坐在柯拉旁邊的坦妲娜笑嘻嘻地把腦袋湊過來,她是同期里唯一的一個女性,個子不高,人很外向,一下子就跟一群男人混熟了。
連剛才吐槽了瑪圖的柯拉都一同點頭,萊狄歐斯無奈地看著這些八卦的同期,嘆了口氣,放下手中的刀叉,解開領口,把貼身戴著的項鏈扯了出來。
項鏈的墜子是他的婚戒,萊狄歐斯把戒指套到左手無名指上,然後笑眯眯地將手背亮給幾個好奇寶寶看。駕駛機甲要戴專用的手套,戒指摘下戴上的太麻煩,他就用項鏈串了起來,掛在脖子上,平時貼身藏在衣服里,所以一直沒被別人看到。
「擦,你結婚了?」瑪圖瞪大了雙眼,金色的眸子里寫滿了不敢置信。
萊狄歐斯得意地點頭,感覺炫耀夠了,就把戒指取下來,又收進了衣領里。
坦妲娜也驚訝地看著他問︰「你跟我們一樣才20歲吧?怎麼結婚這麼早?」
雖然與這幾個同期關系不錯,但是萊狄歐斯還沒有掏心掏肺的打算,相親結婚的理由解釋起來也很麻煩,他便只是隨口說道︰「我們覺得彼此都很適合,所以就結了
坦妲娜面上露出了些許向往的神情。柯拉則笑著說︰「是新婚吧,難怪天天寫郵件
「啊,對啊,」坦妲娜反應過來,向往的神情立刻轉變為同情,「才結婚就分開,你太太一定很不舍得你
瑪圖揶揄道︰「我看是他舍不得太太,一有時間就寫郵件,我覺得不是回復,是他自己主動寫的
萊狄歐斯聳聳肩,淡淡一笑,也不否認,只管低頭吃飯。這個舉動讓他在基地里漸漸傳開了一個愛妻家的稱號。
要說舍不得,那是的確舍不得啊。
這天晚上執勤時,正好踫上k-02號衛星離m-19號衛星最近的時候,他坐在機甲里看向那顆隱隱能看到璀璨燈光的人造衛星,不由自主地走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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