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正文
第605節第六百零五章鬧離婚
鐘越每次到地委，都要預先找羅偉打听一下「天氣狀況」。羅偉總是能夠給她提供主要領導的最新動態，領導最近在忙什麼，最近心情好不好，身體怎麼樣,領導對你的評價，領導對你準備想提的某項工作持什麼態度，這些都是在拜會領導之前必需要掌握的事情。然後，你再根據得到的情況做出相應的反應。否則，你就會「盲人騎瞎馬，夜半臨深池」
比如說，領導現在心情不好，你就不要提什麼要求了，這個時候提要求獲得批準的可能性就小多了。領導正在為某件事生你的氣，你最好不要在他面前露面，那不是找抽嗎？
鐘越問︰「羅秘書長，在干什麼？」
羅偉笑著說︰‘正在想你！「
「去你的！說正經的
「在辦公室里看報。難得浮生半日閑
「今天我想去拜會一下成老板，你看時候對不對？」
「這幾天一直都沉著個臉呢！最好不要來
鐘越說︰「是嗎？知不知道是為什麼？」
羅偉隱約知道一點，但是在電話里不便講，走廊里經常有人走過去走過來。他說︰「也不是很清楚。他心情不好，機關里的氣氛一直都很沉悶。不是特別重要的事，就不要來觸霉頭了
鐘越焦急地說︰「那怎麼辦？我有急事
羅偉問︰「你說說看，是哪方面的事？」
鐘越說︰「一下子也說不清楚，去了再說吧！」
「那你就快來吧！我等著你吃午飯。「
一個多小時後，兩人已經在若有賓館里的荷花廳里共進午餐了。因為有事要談，羅偉沒有請陪客。
恆陽的情況，鐘越早就向羅偉講過。所以羅偉對恆陽官場的局面是非常清楚的。當初鐘越在恆陽難以立足的時候，就是羅偉給她出主意，讓他采用拜干爹、拜干哥的方式籠絡住了賈家華和白松華。
今天鐘越要說的，主要是李天宏到任之後恆陽出現的新情況。羅偉說︰「你們先從薄弱環節攻起的思路是對的。恆陽的干部情況確實很糟糕。幫派問題很嚴重。其實地委早就知道了。可是賈嘉華和白松華上頭都很硬，地委一時也想不出好的辦法來。只好讓他們在恆陽盤踞了這麼多年
鐘越說︰「你估計我現在向成書記提這件事能夠達到目的嗎？」
羅偉說︰「最好是先找馬部長，讓馬部長和你一起去。李天宏就是馬部長推薦的，他肯定是關心他的發展的。他會盡力為李天宏說話的
鐘越說︰「調動干部本身就需要過馬部長這一關，吃過飯之後，我就去找馬部長
羅偉說︰「剛才在電話里不方便講。成書記這幾天正在為一件事情發脾氣。據說，是成書記的小舅子章在百里縣擔任縣長助理，已經被組織部門擬定要擔任百里縣的常務副縣長了。但是成書記知道後，說章資格太女敕，硬是把他拿下來了。夫人章娜娜十分生氣，在家里大吵大鬧，要和成書記離婚呢！」
鐘越說︰「成書記真是一個講原則的人啊！不像我們某些領導只知道用人唯親，大搞裙帶關系
吃完飯後，鐘越去找馬一鳴。馬一鳴听他表明來意，說︰「鐘越，你能夠這樣我感到很高興。我還記得李天宏剛去的時候，你還有那麼一點排斥情緒呢！現在呢，卻在為他四處奔波了
鐘越不好意思地說︰「馬部長，別提那件事了。事實證明，地委的決策是英明的。李天宏同志的確是一個好縣長。我對他的態度也是經歷了一個過程的。說真的，我現在是全心全意支持他，如果有必要，我情願現在就讓賢，讓他來主持恆陽的全面工作
馬一鳴笑著說︰「這可使不得。目前恆陽的情況，還不能缺少你。你以柔克剛，可以在其中發揮調劑和緩沖作用。再說，一個干部的提拔是需要一個過程的，他又他固有的程序，也必須要花上一段時間。試玉要待三年滿，辨材須得七年期嘛。像李天宏這種情況，不在縣長任上搞兩三年，不可能一下子提升為縣委書記。當然也不是不能破格。不過，你的心情我能夠理解。听了你的話我也感到很欣慰。書記和縣長精誠團結，是一大幸事。縱觀我們地區，乃至全省全國，書記和縣長能夠真心誠意地團結一心的，並不是特別多啊！有的地方還有很大的矛盾。你做的很好！」
鐘越說︰「馬部長，李天宏是你一手提拔起來的干部，你要幫幫他啊！這個削弱賈嘉華小幫派的意見就是李天宏提出來的。我覺得已經到了不動不行的地步了。要不然，我們干什麼事都不能成為決定性多數，一項政策能不能通過，還要看他們的心情。這工作還真無法開展啊！」
馬一鳴說︰「實話告訴你吧，現在不是動干部的時候。可能你也耳聞了一些，成書記為他小舅子提拔的事還批評了組織部。並說過現階段各級干部一律不準動的話。雖然這是在氣頭上說的氣話，但事實上，副縣級以上干部的變動已經暫時被凍結了。我看，你還是過段時間再說吧！」
鐘越很失望地說︰「可是，恆陽的情況你是知道的，以賈嘉華和白松華為核心的小幫派實在是太猖狂了。如果這樣拖下去，我不知道會出現一個什麼結果。不行，不管怎樣，你必須要把情況向成書記反映一下。我想，他如果知道了，一定不會坐視不管的。「
說到這里，鐘越的眼圈有點紅了。
馬一鳴說︰「實話的告訴你，恆陽的情況成書記是知道的。不是他不想管，而是有些事情他也暫時無能為力。他也在等待時機。我們當下級的，最好提一些領導有能力解決的問題，對那些領導也無力解決的問題，就不要提。提起來不是讓領導難堪嗎？有些事情靠你自己去領悟。我就不多說了
鐘越無語了。馬一鳴說的也未嘗沒有道理。她自己也很不願意听到下級向她提一些她無力解決的要求。遇到這種情況，當領導的，真是尷尬極了。管吧，管不了；不管吧，面子上過不去。這個時候，當領導的會很自然的遷怒于提這個問題的人。太不知趣了！
回到恆陽後，鐘越感覺到相當無奈。她感到自己面對的敵人是那麼強大，而自己又是那麼地無能。
當鐘越在地委的活動受挫的時候，李天宏的鄉鎮之行也受到了賈嘉華的牽制。
李天宏和賈嘉華是在十點多鐘到三合鎮的。
車開到鎮委會，鎮委會的工作井然有序，院子里也打掃得干干淨淨。但是當高強進去通報之後，出來迎接的只有副書記葛高明和鎮人大副主任何斌……
葛高明說︰「李縣長，賈主任，不知道各位領導到來，何大偉書記和馬都鎮長到和田村去了。請到屋里坐。我馬上聯系他們
李天宏還沒說話，賈嘉華就搶先說︰「算了！我們這次來，也不是為了見他們。他們也是好不容易下去一趟，我們就不打擾他了。這次來，主要是為了和幾個縣級人大代表見見面。何主任，你去通知幾個縣級人大代表來鎮委會踫頭吧！」
何主任答應一聲，說︰「我馬上去和他們聯系一下
李天宏對賈嘉華十分不滿，我還沒有發話，你憑什麼就要做主呢？太跋扈了！可是在這里，他也不好說什麼。只得暫時忍著。
他坐著一言不發。拿著一張報紙看。賈嘉華卻是談笑風生，極為亢奮。
十多分鐘後，何斌過來了，匯報道︰「李縣長，賈主任，今天真不巧。除了一個在鎮機關的縣級人大代表在的話，其他的縣級人大代表都不能來
賈嘉華故作驚詫地問︰‘這是怎麼回事？」
何斌說︰「何書記和馬鎮長是代表，他們在和田村。另外幾個的情況是這樣的，中里村的李村長外出了，下里村的馬書記病了，重感冒，在打點滴；紙箱廠的鐘廠長出去談業務去了，暫時不能回來，三合中學的秦校長參加一個研討活動去了，印刷廠的路廠長不在廠里，手機關了機。情況就是這這麼個情況。真不好意思！」
賈嘉華說︰‘這也不怪你們。主要是我們沒有事先通知。李縣長，代表們都聯系不上，你說怎麼辦？「
李天宏在何斌匯報的時候，就對賈嘉華恨得咬牙切齒。老家伙，這一招真是厲害啊！書記、鎮長都不在家，人大代表也一個個出了狀況，天下哪有這麼巧的事。事出反常即為妖，一定是你搗的鬼！無非是想切斷我和代表們的聯系，讓我籠絡代表的計劃落空罷了！
李天宏冷冷地說︰「三合鎮的情況也太特殊了。既然都聯系不上，那我們這一趟來就顯得沒有一絲意義了！「
賈嘉華說︰‘怎麼能說沒有意義呢？何主任是負責人大工作的，我們先听取一下何主任的工作匯報吧！「
李天宏只得說︰「人大工作是您在負責。這樣吧，你來听匯報，我和其他同志出去轉一轉說完，也不等賈嘉華表態，就站了起來。
賈嘉華說:「這樣也行！葛書記負責陪同李縣長，我來听何主任匯報。「
李天宏等人出去之後，屋子里就只剩下了賈嘉華和何斌兩人。兩人相視一笑，何斌壓低聲音說︰「你一打電話來，我們就做好了安排
賈嘉華說︰「辦的不錯！他這次下來，動機相當不純。無非是想來拉拉選票而已。我最反感這樣的人了。一個領導，要想得到人民的支持，主要還是要在工作上下功夫，不能玩這種投機取巧的伎倆。你不知道，這個新來的縣長，十分有蠱惑力，所以我干脆來了一個釜底抽薪，讓他無計可施
何斌說︰「這一步棋走得相當妙！賈主任，我最佩服的就是您的政治智慧
賈嘉華說︰‘其實我也不是想和他玩陰謀詭計，只不過對付這種喜歡玩詭計的人，我們也不能過于迂腐。對了，那幾個的口徑對好了沒有，不要露出了破綻。「
何斌說︰「您放心！都已經安排好了
這邊他們談的眉飛色舞，李天宏幾個人卻高興不起來。
出去後，高強對葛高明說︰「葛書記，你的工作也忙，就不要你陪同了。我們幾個兜兜風，呼吸一下鄉村的新鮮空氣
支走了葛高明，幾人上車，出了院子。高強說︰‘李縣長，到哪里去？「
李天宏說︰「我們直接去和田村吧！看一看何大偉和馬都在和田村究竟在干什麼？」
馬小軍說︰「他們能有什麼事？肯定是受賈嘉華的指使，故意回避我們。那些人大代表，也肯定是賈嘉華事先通知了的。這個問題很嚴重。這說明賈嘉華已經開始出手了
李天宏說︰「看來賈嘉華的影響力不小！一聲令下，這麼多人就服服帖帖地听從了。他的份量比我這個縣長重多了！」
陳彪說︰「這是歷史的原因造成的。賈嘉華在恆陽工作多年，位高權重，培植了不少親信，現在雖然到人大去了，依然能夠呼風喚雨。他是真正的實權派。我擔心他在下一站也會采用同樣的手段，讓你的工作無從開展
李天宏說︰「這點是肯定的。他已經看出了我的意圖，所以就想方設法不讓我和代表們接觸。我想，即使我和代表們見了面，有他做手腳，我的目的也不能達到。必須要迅速地作出反應啊！不能這樣被動下去。你們有什麼好主意，說說看
高強說︰「我看，這一站結束之後，我們就暫時中止這項活動。這樣，他們的拳頭就會打空
馬小軍說︰「我看也只能如此了。繼續下去也會是同樣的結果。搞得不好還比這更糟糕
李天宏一時也想不出好的辦法。賈嘉華這一招實在是太厲害了。如果繼續下去，他說不定還會想出更厲害的招數，讓自己更難堪。不如收兵回營，以後再做打算。
他說︰「你們說的有道理。既然此路不通，我們就不要硬撐下去了。對我們的策略做一下調整是必須的。不過，撤退之前，我們也必須要組織一次像模像樣的進攻，來掩護我們撤退。也好警告一下對方，我們也不是吃素的。「
高強說︰「你說怎麼辦？」
李天宏說︰「我猜何大偉和馬都在和田村肯定什麼事都沒干。我們現在就到和田村搞個突襲。看他們在干什麼？如果他們沒干什麼正經事，我就好好地教訓他們一下。我們把車停到村口，你先進去模一下情況
車子快到和田村的時候停下了。高強先下車，李天宏和馬小軍、陳彪在車上等他的消息。
高強找村里人打听，找到了村委會。走到村委會門口時，他到代銷點里去買煙。代銷點老板是一個老頭，高強點上一根煙，遞給老頭一只，指著村委會門口的轎車問︰「老伯，村委會門口怎麼會有轎車？是你們村長的嗎？」
老頭說︰「村長哪有資格坐這好的車。今天鎮上的書記和鎮長都來了，這是書記的車
高強說︰「書記鎮長今天來你們村檢查工作嗎？」
老頭說︰「檢查個屁！在里面打麻將呢！听說打得很大！」
高強模到了「情報」，就給李天宏發信息。為了不造成聲勢，李天宏沒有讓馬小軍和陳彪跟著，一個人走到了村委會邊，在代銷點里和高強會合了。正準備進村委會，老頭接到了電話，村長讓他送一條煙上去。
李天宏說︰「老師傅，我們正好要到村委會去，我們幫你拿上去吧！免得沒人看店
老頭高興地說︰「那感情好！麻煩你了，年輕人因為兩人斯斯文文的，都不像是奸猾之人，村委會又在視線之內，老頭很放心地把煙交給了他。
李天宏對高強說︰「你給何大偉打個電話，問他在干什麼？」
何大偉正在打牌，看是高強的號碼，就示意大家停止打牌，不要做聲，然後接通了。
高強問︰「何書記，李縣長來你們三合鎮調研來了，听說你們在和田村是嗎？」
「是啊！我們正在和田村調研檢查大棚蔬菜的情況。高主任，李縣長要來，怎麼不通知我們一下呢？我們好迎接嘛？這多失禮啊！」
高強說︰「何書記，別的就不多說了。李縣長要和你通話。「
李天宏接過電話，問︰‘何書記，大棚蔬菜的長勢如何？「
何大偉說︰「很好！我剛從棚里出來。長勢喜人啊！感謝李縣長的關心。李縣長，我馬上回鎮上，向您匯報工作
李天宏已經快走到他們打牌的房間里了，就說︰‘不必了！我馬上就到你身邊。「
何大偉吃了一驚，這時李天宏和高強已經出現在門口了。高強說︰「何書記，馬鎮長，我們給你們送煙來了！」
何大偉和馬都惶恐地站了起來。何大偉結結巴巴地說︰「李縣長，不好意思
李天宏拿起一顆麻將，說︰「這就是你們的大棚蔬菜嗎？」
何大偉說︰「剛從蔬菜基地回來，村里的同志勸，就玩上了！」
李天宏冷笑道︰「別描了！越描越黑！是怎麼回事你自己心里清楚。明天早晨請你到我的辦公室來，把問題說清楚！」
然後，轉身離去了。何大偉和馬都沮喪地坐了下來。
何大偉讓兩個陪著打牌的村干部出去後，對馬都說︰「沒想到他會跑到這里來。這次我們犯了一個大錯誤了！」
馬都說︰「不就是打打牌嗎？也不是什麼大錯！」
何大偉說︰「如果只是打打牌，就不至于到這步田地了。我們摻和到領導之間的斗爭了。這對我們很危險啊！」
馬都說︰「確實危險。一旦站錯了隊，今後就有苦頭吃了！」
何大偉說︰「現在，看樣子李天宏已經對我們有意見了。搞不好，我們會成為賈嘉華和李天宏爭斗的犧牲品。你說說看，我們應當怎麼辦？」
馬都說︰「這件事事關重大，我們還是好好合計一番再說吧！不要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是得好好合計了！」
一會兒之後，馬都說︰「我有一個主意，不知你認為如何？」
何大偉說︰「快說說看
馬都說︰「現在，賈嘉華和李天宏，誰勝誰負還是一個未知數，因為兩人各有各的優勢。老賈強在資格老，關系盤根錯節，李天宏強在他的年輕，和他的職務的顯要。我們不能盲目地把寶押在哪一個人身上。最好的辦法是腳踏兩只船，兩邊都虛與委蛇。到最後關頭的時候，我們再根據形勢做最後的選擇
何大偉說︰「我正有此意。我明天就去找李天宏，表明歸順之意。老賈這邊，當然也要敷衍好
馬都說︰「既然大政方針已經訂下來了。我們又何須愁眉苦臉。來，我們繼續打牌！」
李天宏和高強出村後，上了車。馬小軍問情況怎麼樣，高強給他們講述了一下。馬小軍說︰「這下可讓何大偉夠嗆了！我知道他這個人，膽子挺小的，對任何領導都是惟命是從的
李天宏說︰「如果僅僅是膽子小而听從賈嘉華的指派，我還可以原諒他。等明天看他的態度之後再說
高強說︰「下一步怎麼辦？」
李天宏說︰「按原計劃撤退吧！不過，要找一個借口，免得賈嘉華以為我很狼狽
陳彪說︰「這個我來安排。等會讓萬家樂打個電話來！」
回到鎮委會後，李天宏裝作若無其事地賈嘉華聊了一下天。賈嘉華一邊聊一邊觀察著李天宏的表情。他想，今天略施小計就捉弄了一下李天宏,讓李天宏的計劃落了空,李天宏一定很是窩火.但是看眼前的李天宏,卻一點沒有窩火的樣子.小子的城府還是挺深的,喜怒不形于色,的確是一個從政的料.越是這樣,他就越覺得李天宏危險.
他想，下一站我爭取玩一點花樣出來，讓你吃個大虧。
他問︰「李縣長，下一站準備到哪一個鄉鎮？我提個建議，下次還是預先通知為好，免得地方上沒有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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