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花是誰?
張平還沒听過這個名字,疑惑地看向狗八。狗八垂著頭,對花娘道︰「他要找凌花姑娘
花娘一挑眉,聲音細軟,「凌姑娘現在是樓里的紅人,可不是說見就能見的
狗八嗯了兩聲,道︰「我們爺有銀子,也可以等
花娘看了看張平,又看了看狗八,只覺得這兩人說不出的奇怪。她淡淡道︰「那就請二位先進樓小坐片刻了,我們差人去問問凌花姑娘的意思
說完,花娘不再管張平二人,轉身進了樓。
狗八深陷的眼楮看著花娘搖擺的背影,不經意道︰「青樓的賤種,也有意思可瞧,呵他轉頭看向張平,道︰「張老爺,你暫且等下,她必定會帶你上樓的
張平直到現在還是雲里霧里,狗八又道︰「凌花是袁飛飛的朋友
張平凝眉,朋友?花樓里的朋友?
狗八︰「她們相識有一陣子了,若無差錯,她應該就在這里,你進樓等一等,小的是進不去的
張平看向狗八,狗八的容貌隱在厚厚的布帽之下。
狗八笑了一下,道︰「張老爺,小的先告退了
張平輕扳狗八的肩膀,狗八抬起頭,張平神色平和地看著他。狗八只看了一眼,便又躬首下去。
「張老爺不必謝,以後若有吩咐,盡管告訴小的便是
狗八離去,張平的神色又凝重起來,他看著面前的鶯歌燕舞的金色樓閣,是打心底不願進去,奈何家里有只不老實的小山貓,一眼看不住便四處亂跑。
進了金樓,一層大堂寬闊敞亮,八角邊上都點了碩大的紅燈籠,二層的廊道柱子上,綁著數十根粗壯結實的彩帶,吊著中間一個巨大的彩球。
堂中有十幾張小圓桌,桌上均鋪著紅色的薄紗。張平尋了一處較偏的地方坐下,背脊筆直,雙手輕輕握拳,放在腿上。
他看了一圈,打扮露骨的花娘,縮頭縮腦的小奴,還有一群猥褻虛白的風流客。
張平只要一想到袁飛飛夾雜在這群人當中,就覺得胸中氣血翻涌,忍不住想要掀了面前的桌子。
他深吸一口氣,將目光收回,轉眼看著桌上擺著的精致的細頸小花瓶,那花瓶中插著一根長長的桃花枝,花枝上有幾朵開了的桃花,粉女敕又輕柔。
他足足坐了一個時辰,也不見之前的花娘過來。張平知道他這是被耍了,他轉頭看了看外面的天色。
夜月高懸,已過二更天。
張平挽起袖口,緩緩站起身。大堂中人來人往,沒有人注意到他。張平尋到樓梯,上到二層。二層是有一條長長的廊道,圍成一圈,張平看了一眼,大概有十幾間房。
站在樓口時,一個書生打扮的男子摟著花娘,醉醉醺醺地撞過來。
「哎呦哎呦,爺你輕著些花娘夾著他,依舊扶不穩。
就在他要跌在地上的時候,張平伸出一只手,握在書生的肩膀上,而後用力一提,書生乍然被拎了起來。
「呃……」書生喝多了酒,腦子昏昏沉沉,被這樣一起一落地拉扯,胸口一惡心,一口吐了出來。
「呀呀呀……」花娘見書生吐了,連忙躲開,招呼小奴來打掃。
張平不願再留,松開書生向前走去。
那花娘一把摟住張平的胳膊。
「這位爺怎麼自個上樓了,沒尋個人來陪?」
張平不耐,想要抽出胳膊,花娘看懂臉色,自己松開手,拍拍身側的房門,道︰「這位爺,若沒中意的,來奴這如何
她從一條彩絹縫中挑起一塊小牌子。張平淡淡地瞄了一眼,上面寫著兩個字。
綠眉
「奴賤命綠眉,還望爺多多賞光
張平看著那塊牌子,什麼都沒表示,轉身離開。
接連走過幾間房,門口都掛著同樣的牌子,寫著各種各樣的名字。張平明了牌子上寫的是房間主人的名字,他步伐越來越快,終于走到最後一間。
這間房門口掛了太多的彩絹,一眼看不到牌子。張平抬起手,撥開彩絹。里面一個木牌上,寫著小巧的兩個字——凌花。
張平看到這兩個字的同時,半分猶豫都沒有,一揮手,門砰然打開!
屋里面,袁飛飛和凌花玩得正開心。
昨日凌花才同屈家兩個少爺折騰一晚,今天接不了其他客人,難得清閑。而袁飛飛也是下午便過來,兩個人在屋里吃吃喝喝,鬧了一晚上了。
凌花屋子里有不少恩客賞的小玩意,貴重不論,還是有不少新奇的東西,袁飛飛和凌花撿了一個小小的花螺旋,在翠綠的玉盤里轉來轉去。
袁飛飛中午來的時候便帶了一身酒氣,惹得凌花也有些犯酒癮。她吩咐豆芽去酒窖買一壇子酒,跟袁飛飛喝了起來。
入夜,兩個人都醉了,凌花熱的不行,月兌了又月兌,最後只剩下薄薄的一層紗衣。
袁飛飛坐在桌子前,盯著那個轉著的陀螺發呆,不時還打個酒嗝。凌花搬了個凳子坐在她身後,抱著袁飛飛的腰,臉在袁飛飛的背上蹭來蹭去。
「飛飛,你要是男人多好……」
袁飛飛迷迷糊糊,「我是男人你想怎樣
凌花把下巴墊在袁飛飛的肩膀上,甜甜一笑,道︰「你若是男人,我就讓你快活快活……」
袁飛飛轉過頭,看著近在咫尺的凌花,目光不由向下,看見她鎖骨處赤紅的傷痕。
「我說……」袁飛飛托著頭,淡淡道︰「你吃得消麼
凌花以為她問的是自己,往前一湊,貼著袁飛飛的耳朵。
「你才幾斤分量,這是看不起我麼……」
「不是,我是指——」
就在袁飛飛揉著頭,想盡辦法說清楚話時,門砰然一聲被打開。
袁飛飛與凌花都嚇了一跳,不過醉酒的人有一點好處,便是反應要比平日慢許多,所以兩人被嚇了一下,也只頓住片刻,然後一同向門口看過來。
門外,張平一手抓著
門框,面目陰沉地看著屋中二人。
凌花還半摟半抱地貼在袁飛飛身上,她不認得張平,細長的眼眸自上而下將張平看了個干淨。掃到張平寬闊的胸背,結實的腰身,還有長袍下有力的一雙長腿,眼神不由得帶上一絲媚態。
她翻了個身,趴在袁飛飛的後背上,半眯著眼楮看著張平,輕輕道︰
「來呀……」
張平重重地拍向門框。
「嗯?」
袁飛飛總算醒過來些,她慢慢轉過頭,看著門口站著的人。
「……老爺?」
「唷,怎麼找到這里了……」袁飛飛抬起食指,放到嘴里咬了咬,道︰「啊……好巧
張平眯起眼楮。
平日這個時候,袁飛飛肯定已經察覺張平氣到極點了。可現下她喝了一天的酒,腦袋里面七暈八素,說話都勉強,更別提多加思索了。
凌花扭過頭,扒著袁飛飛。
「噯?飛飛……你認識他?」
袁飛飛轉會了看凌花,「啊,認識
凌花抱住袁飛飛,小聲道︰「哪兒認識的壯漢……怎麼從沒同我說過
袁飛飛笑嘻嘻道︰「認識好久了
張平忍無可忍,兩步上前,拉住袁飛飛的胳膊,不由分說地將她提了起來。他完全沒有顧忌凌花,提起袁飛飛後,凌花一個屁墩坐到地上。
「呀呀凌花捂著,哭喪著臉。「爺,你好重的手……」
她醉了酒,面帶酡紅,襯得一雙眼楮清潤如波,眉頭輕擰,好似就要哭出來。
袁飛飛被張平拎著,整個人吊在他的手上,她看了一眼地上的凌花,對張平道︰「你把她弄哭了……」
張平一頓,朝凌花看去,凌花從地上挑眼看著張平,一臉哭相。
袁飛飛歪著腦袋,對張平道︰「老爺,你怎麼這樣對女人……」
張平手指握緊,一臉復雜地看著袁飛飛。
「唔……」凌花在地上爬了兩步,抓住袁飛飛的褲腳。
「爺要做啥,還我……」
張平微微一用力,將袁飛飛的腳從凌花手里拉出來。
「噢噢袁飛飛兩腳離地,在空中晃了晃。
張平把她提高了,嗅到她嘴里濃濃的酒氣,他皺了皺眉,知道現在袁飛飛意識不清。他看了同樣醉醺醺的凌花一眼,抬臂將袁飛飛抱了起來。
「唉唉,爺……」
凌花還在朝張平招手,張平已經轉身走出屋門。
凌花看著兩人身影,雙臂一伸,搭在凳子上,而後長長地舒出一口氣。
「啊……打哪找的男人,看的這麼緊……」
另一邊,張平抱著袁飛飛一路下樓出門,片刻停留都沒有。
張平步子大,走得又快,一上一下間,袁飛飛險些沒吐出來。
「唔唔唔!」她胃里一陣惡心,使勁地拍張平肩膀。「放下來!放我下來!」
張平一肚子怒氣沒處發,袁飛飛的叫喊全當沒听見,一步不停地往前走。
「真要吐了——!」
張平深吸一口氣,換了個姿勢,把袁飛飛抗在肩上,然後接著往家走。
袁飛飛手腳並用蹬了半天,也不見張平有所反應,最後她腦子一抽,揚起手朝張平臉就扇了過去。
「啪——!!!」
「唔……」
夏夜三更天,沒有比這個更清脆的聲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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