赭紅色的建築快速地向後移動,風在耳邊呼呼作響,溫熱的淚水滑過我的眼角,留在了我的身後。在我倍感悲傷的時候,天竟下起了雨。起初只是淅瀝瀝的小雨,在兩分鐘後,就變成了嘩嘩的大雨。
我任憑雨水敲打我的身體,冰冷的雨水,讓我清醒,並沖刷了我心中的悲傷。美美,請原諒我的懦弱,我無力保護你們,無法承擔你們將會因我而受傷的重大責任。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像個懦夫一樣逃跑。
雨水順著我的額頭流落,掩蓋了我痛苦的淚水。我要感謝這場雨,它讓我可以肆意揮灑眼淚。雨水讓小路非常泥濘,游走獸的大腳掌踩在上頭發出啪啪的聲響,格外刺耳。
我搞不清楚游走獸奔過了幾條小路,眼淚也已經不再涌出。我的身體里的所有力量仿佛都被這些雨水抽離了似的,無力地靠在游走獸長長的脖子之上。
渾渾噩噩之間,我已經到了連城中那座臨海的城堡前。我翻身下了游走獸,看著它逐漸消失,我才往城堡內走去。
高大而雄偉的城堡為我擋往了雨水,卻無法為我擋住悲傷。我的心沉得像暮色中的海洋,黑暗而寂靜,孤獨且無助。悲傷就像毒藥般侵蝕著我的身體,眼見著疲憊度像發了高燒似的狂往上漲。
城堡很大,我隨便找了一個隱蔽的房間,背靠牆,坐下來休息。這個房間很大,也很單調,連一張床也沒有。青色的地面和牆體。乍眼看去,整個房間就像是青色的盒子。
胡亂吃了點東西之後,我縮著身子躺下,便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夢里,我回到了腐爛城堡。和那幫二貨一起打妖嬈而可惡的兔子精,我回到犬神地宮和他們並肩而戰。此後,我還回到了工匠墳地,看著自己周圍的景色逐漸淡去,進入了一片黑暗之中。♀我掙扎著像要逃離這片黑暗,然後黑暗就像附骨之蛆一般如影隨形。好不容易看見了一片光亮,我使出全力往那點光亮奔去,然而,那點光亮卻不是天堂的入口,而是地獄的入口。
我看到了成片的喪尸伸著雙手咿呵地叫著。朝我走來。我轉身想要回到那寂靜的黑暗之中,然而,那片屬于我的黑暗不見了,我看到了熊男迷惑並且驚訝的臉,看到他眼里的光芒消散。最後被白內障給取代。歪著腦袋看著我,像是在取笑我,又像是在可憐我。我的手中不知何里多了一把尼泊爾彎刀,我抬手削斷了他的脖子。在夢里,我又殺了他一次。
然而,我的殺戮之旅才剛剛開始。那些曾經喪身我手的人,一個又一個在我的眼前出現。他們無一例外,全都呈喪尸的形態。我將他們全部都再殺了一遍。我細細數了一下,總共55個。有些我知道名字,有些我並不知道名字。甚至連他們姓什麼都不知道。
這個夢讓我逐漸回憶起自己的本性,我是那樣的邪惡,那樣的沒有人性,那樣的殘忍。在殺死第一個人之後,後面的那些人,就像殺死蒼蠅那樣簡單。是的,他們說得沒錯我就是殺人犯,或許殺人狂更為合適。
我緩緩地睜開眼楮,不再感覺到悲傷,不再感覺到孤獨,不再感覺到無助。我的心靜如水,寧如鏡,無論是怎麼樣的狂風,都再無法吹起一絲波紋。該死的心理醫生,居然讓我遺忘了自己的本性。
我想要的,只是活下去。
疲憊已經完全消失,看來這一覺睡得夠久的。我起身,看了一下地圖,往傳送柱的露台走去。我的腳步從未如此堅定,從未如此踏實。從敞開的窗戶往外看去,雨已經停了,天還是灰色的,海的顏色有些沉悶。風有些大,吹起了海浪,撞擊在城堡之上,發出隆隆的巨響。
听著狂躁的海浪聲,我感覺到的卻是平靜和安寧,這種內心平靜的感覺,讓我感到無比的舒適,就像我要山林里頭日復一日單調的日子。♀
前面就是露台,我分明知道,這一離開,或許就不會再見他們,但我的心沒有一絲起伏,就像這是一件非常無所謂的事情。
嗒嗒……露台的地面還沒有干,我听到了自己的腳踩在潮濕地面的聲音。我走過一根又一根傳送柱,低頭尋找皇星落三個字。那里是精靈主城,雖然說離斗角場比較遠,但我並不是牛頭人,沒辦法到他們的勇士城。所以只能選擇皇星落。
「泉泉……」血色地獄的聲音突然傳來。
我抬頭望去,看到他站在一根傳送柱旁。我走過去一看,果然是回皇星落的柱子。我確認之後,才問道︰「有什麼事情?」
血色地獄的臉上非常清晰地寫著憤怒二字。他強壓住憤怒,問道︰「你為什麼要刪除我,你又為什麼要退出公會
我平靜地看著他,說道︰「你知道的挺清楚的嘛
「我現在沒功夫和你扯,泉泉,你相信我,我會保護好你的
「只要我加入你的公會?」我輕蔑地瞥了他一眼。
「這並不重要。你想到哪個公會都是你的自由。但是我不允許你自暴自棄。不就是復仇者聯盟的幾個渣渣嘛,沒什麼大不了的
「這和復仇者聯盟沒有關系
「哪和什麼有關系。難道和熊男有關系,還是和獵尸小分隊的那三個人有關系?」
「什麼?」我再無法保持平靜,月兌口而出︰「你怎麼知道外頭的事情?」
血色地獄顯然並不想直接回答我的問題,而是說道︰「這並不重要。泉泉,我希望你能夠在我的身邊。我會保護你遠離任何傷害
保護我遠離任何傷害!我強行壓制瘋狂攪動的內心,盡量讓自己的聲音听起來無所謂,盡量讓自己的聲音听起來冷漠無情。「保護我遠離任何傷害?」我的嘴角微微上翹,冷冷地看著他,說道︰「你能保護我遠離你的傷害嗎?」
「泉泉,你想到哪時去了,我從未想過要傷害你
「呵呵……」我直視他的眼楮,說道︰「你也是這麼和嫵媚兒說得吧。血色地獄啊,血色地獄,我不知道你天生就是公子,還是怎麼回事兒。和你在一起的女人,最終都會被你傷得很深。我替嫵媚兒感到不值。你或許是那種可以讓人愛得死去活來的男人,但你不是那種可以依靠的男人。每當想要依靠你的時候,就會被你傷得遍體鱗傷。不論是誰,想要傷害我,那麼就要做好去死的準備
「我願意為你去死血色伸手搭住了我的肩膀,想要靠近我。
我連連往後退了兩步,說道︰「我警告你,血色地獄,再靠過來可別怪我不客氣
「泉泉……」血色朝著我邁了半步。
我交背上的弓取了下來,說道︰「別逼我動手
「你不會的血色的臉上露出了非常溫柔的笑容,這個笑容融讓我發愣,讓我不知所措。我以為自己找回了那個無所畏懼的我,看來我錯了,只要血色地獄在我的眼前出現,我就無法保持平靜。
他大步朝我邁來,左手摟住了我的腰,右手拖住了我冰冷的臉,一個溫柔的吻落在了我的唇上。
我閉上了眼楮,竟然任憑他放肆地在我的唇上亂來。我感受到了他的溫柔和真誠,那一刻,我真的以為自己可以將自己托付給他,然而,一個女人的聲音打破了我的幻想。
他不屬于我。他從來都不屬于我。
「承風……」這是個非常非常溫柔的女人的聲音。溫柔到連同性的我,都要被這個聲音融化。這個聲音就像是湖水上的清風,同時,又像是晴天霹靂。
承風,這是血色地獄的名字吧。哈,真是可笑,他在吻我,而我卻從別人的嘴里知道他的真名。
原本在親吻我的血色地獄整個身子都僵硬了,仿佛中了法師的冰凍一般。我感覺到了他的變化,立刻推開了他。
他已經完全忽略了我的存在,轉向了那個像清風一樣的女人。她是一個人類,我一瞥她的胸口,看到了雨枝兩個字。雨枝我好像在哪里听到過。哦,對了,美美和我說過,她好像是血色地獄曾經的女人。她不是已經死了嗎,怎麼會出現在這里。難道是哪個女人冒充她。不對,如果是哪個女人冒充她,血色地獄也不可能是這種反應。
那麼她就是真的雨枝。
「枝枝……」血色地獄轉過頭去,簡直可以用失魂落魄來形容。他呆呆地走向那個女人,非常不安地問道︰「枝枝,真的是你嗎?」
「承風,是我雨枝的眼中滿是淚水,她仿佛完全沒有在意我的存在,直接撲到了血色地獄的懷里。
「枝枝,怎麼會這樣。天哪,你還活著血色摟住了雨枝,就像剛剛摟著我。他輕輕地撩開雨枝散亂的頭發,用手輕輕地托著她的臉,說道︰「我不是在作夢吧。我以為……」
「不許你亂說……」雨枝用手按住了他的唇,深望著望著他的眼。兩人眉目傳情,默契地不用說話,就能夠感受到對方的心意。
看到這一幕,我居然沒有憤怒,也沒有悲傷,只覺得自己如此可笑。我還真是個白痴。我笑了笑,便伸手觸模了傳送柱,立刻被白色籠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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