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往樓梯間走了兩步，回頭問道︰「我要離開這里，你走嗎？」
「走？哼，我能去哪兒？」蒼白男還是像一團爛肉癱在地上。
「你要在這里等死，我也不攔著你。不過是些沒腦子的喪尸，就把你嚇成這樣。」我撿起之前被我砍落的刀，丟到他的身旁，「我會從二樓外頭的排水管爬下去，來不來隨你便！」
蒼白男無動于衷，依舊像條破抹布似的躺在地上。
我只能搖搖頭離開，他自己都不想活了，我何必為這個莫名其妙的人操心。下樓之後，我嗅到了無比濃重的血腥味，以及奇怪的臭氣。一出一樓樓梯間，我真瞪大了眼楮，那里簡直比屠宰場還要可怕。尸體都快堆到樓層的頂部了。
往落地的窗戶看去，外頭的喪尸正趴在厚厚的玻璃門外，覬覦著里頭堆積的血肉。因為這些尸體還較為新鮮，所以對喪尸來說，還相當具有吸引力。
先不說我干不干得掉外頭幾十只喪尸，如果打開門的話，這些王八蛋就會沖進來。到時候萬一誰下線了，從游戲艙里出來，直接讓喪尸給咬死了，那豈不很冤。
往二樓去的時候，我又看了一眼堆積成山的尸體，心中發悚。新政府還真是可怕，竟然搞出了這樣的屠殺。這些人好不容易在喪尸口中活了下來，最後，卻是被還有思想的人類殺死，實在是可憐可悲。
我絕對不要這樣死去！
打開窗戶，朝外看去，從排水管往下並沒有幾只喪尸，他們底垂著腦袋漫無目的地瞎晃，估計是因為沒有合適的獵物。在這個位置可以看到圍牆，但是圍牆有些高，除非有個踏腳的東西，讓我借一下力，不然根本爬不上去。
我在房間里找了找。尋到一根長約一米的鐵棍。要是把它架在牆角，應該就能夠離開了。至于外面的那道圍牆，到了那邊再考慮。我初步判定，大部分的喪尸應該都聚集在缺口處。
我瞄準了一只喪尸，將鐵棍狠狠地擲了過去。長長的鐵棍牢牢地插在它的腦袋上。他倒地時鐵棍敲擊地面的聲音引起了一些喪尸的注意。但那些喪尸發現這不過是具腐爛的尸體後，均悻悻離去。
伸伸胳膊，轉轉腰，做好了準備運動後，我才爬到窗戶外頭。左手抓牢窗邊，將身子往側方一轉。右手抓住了有些生銹的排水管。我的運動行雲流水。別提多敏捷了。
做完這一系列的動作。我自己其實也被嚇了一跳，感覺自己手上的勁，在身體的靈活度遠遠超過了上次下線的時候。我在游戲中的猜測看來並沒有錯，里頭所有的一切。似乎可以延續到現實世界。
在游戲里頭，一切的戰斗都依靠大腦的計算，都依托大腦而存在。游戲艙里頭那些奇特的金屬裝置，說不定在改造我的身體，而游戲鍛煉了我的大腦計算能力，從而使得我各方面的能力大幅度提升。
「喂，我要出去！」蒼白男突然把他的腦袋伸出窗外，神經病似的大聲吼了起來。
我正在想事情，被這麼一吼竟是手上沒抓住。上身就這樣往後倒去。該死的，這樣下去我肯定直接摔到喪尸堆之中了，而且他剛剛的吼聲引起了周圍喪尸的注意力。它們這些噬血地惡魔正「咿呵咿呵」歡叫著朝這邊涌來。
怎麼辦？已經沒有時間讓我思考。我雙腿一用力，朝後躍去，來了一個跳水動作似的後空翻。雙腿觸地之後，快速彎曲，左手觸地。那個瞬間我感覺自己成為了一根彈簧。
著陸的瞬間，我抽出了腰間的短刀，像砍怪般將靠近我的喪尸一刀兩段。
污濁粘稠的血飛濺，沾污了我的罩衫，我身旁的喪尸越堆越多，腐爛的惡臭越來越濃烈，而喪尸的咿呵聲卻少去了。大概因為周圍的臭氣擾亂了他們的嗅覺。將最後一個對我有所威脅的喪尸斬殺之後，我朝著二樓處的蒼白男招了招手，示意他下來。
他明顯地猶豫了，但最後還是咬咬牙下來了。他朝我走來時，一只喪尸朝近了他，而他並沒有發現。我心下一驚，舉刀朝他沖去。一把將他推倒，然後砍殺了那只沒有眼色的喪尸。
他的喉結蠕動了一下，顫巍巍地爬起來，輕聲說道︰「謝謝。」
我伸手將他拉起來，非常有素質地回應道︰「不客氣。」我走向那只腦袋插鐵棍的喪尸，一把就將瓖嵌在他顱骨里的鐵棍拔了出來。
他跟在我的後頭，囁嚅道︰「你為什麼要幫助我？」
我甩了甩鐵棍上的血。「不為什麼，我只是這樣做了。放心，我可不圖你什麼，」我回頭上下打量他之後，「你身上似乎並沒有什麼可圖的。不過，你為什麼沒有拿鞋子和罩衫？」
「我才不要穿他們惡心的衣服。」蒼白男倔強地說道。
「呵……」我冷笑，「把你的這份骨氣用在對付喪尸身上多好。真懷疑你是怎麼活下來的。這個叫戰利品，你懂嗎？」我重復道︰「戰利品！」
蒼白男小聲道︰「分明就是搶劫，還說得那麼好听。」
我停了下來，再次轉身，說道︰「小子，你站在哪一邊的？」
「我……」蒼白男說不出辯解的話來。
我上下打量他，身上就只有一件白色的套頭長袍，完全就是從游戲艙中剛出來的樣子。我無奈搖頭，「你這樣能活多久？看來你真的只能從死人或者喪尸身上扒衣服了。」
「你為什麼要救我？」
「你不是問過這個問題了嗎？而且我壓根兒沒有救你，是你跟著我啊。」我有些不耐煩地朝圍牆走去，遇到一只喪尸，我順手解決了它。
蒼白男停頓了一會兒，才說道︰「我曾經守你下線，你難道不恨我嗎？你完全可以讓喪尸咬死我。」
「多具尸體少具尸體對我來說沒有什麼差別，不過你的肉喂了喪尸讓他強大起來，那就不行了。」我斜了他一眼，「別把游戲里頭的事情牽扯到現實之中，看看現在這個樣子，或許下線是件好事。如果再在游戲艙里頭呆著，恐怕會死得更慘。你知道多少內幕？」
蒼白男傻兮兮地問了句，「你確定你不是政府的人？」
「我要是政府的人，你早不知道死了多少遍了。而且我實在看不出來你有什麼利用價值。」
「那你為什麼這麼厲害？就和其他一些下線的人那樣？」
「什麼？」這話引起了我的興趣，「你說得清楚些。」
蒼白男舌忝了舌忝他干燥到起皮的嘴唇，說道︰「我下線後，遇到了一個叛亂的平民。他的肚皮被刺刀劃開，死期將至，就告訴了我一些秘密。」
「什麼秘密？」
「喪尸的出現並不是什麼自然的病毒，而是人造的病毒。」
我吃驚地皺起了眉頭，這種事情我還是第一次听到。
他繼續說道︰「有個野心極大的恐怖組織，他們決定實現啟示錄中的末日，就研究出了某種病毒武器。而剛開始的時候，他們只是想靠這種病毒殺死人類，沒想到這種病毒居然能夠讓死尸復活。原本這東西是有解藥的，但是病毒到了自然界，開始變異。就連這個研究它的恐怖組織也無法控制的地步。末日就這樣真的到來了。」
「你的意思是說，這個恐怖組織就是36大廈的創立者？」
「是這樣的。你說得沒錯。他們實在太瘋狂了。把世界弄成這樣，並不罷休，還要繼續他們的研究。他們搞出了某種造神計劃，而新世界就是造神計劃的其中一個環節。」
「造神計劃？這听起來太不可思議了。」
蒼白男苦笑，「在大災難來臨之前，人前都認為喪尸很不可思議啊。可現在不是已經接受他們存在的事實了嗎。我不知道造神計劃的具體實施方法是怎樣的。但是一些平民不知怎麼地發現了這個計劃，就開始謀劃叛亂，想要消滅36大廈，停止他們變態的計劃。」
「但是他們失敗了。」
「是的，他們失敗了。但是他們只是暫時失敗了，他們已經離開了這里，或許現在就在外頭的某個地方，秘密組織消滅36大廈。」
「除此之外，你還知道些什麼嗎？」
蒼白男的臉上閃過了恐懼，「那個叛亂者死前說得話，讓我感到很可怕。」
「什麼話？」我急切地問道。
「他說喪尸在變異。」
「什麼？」我瞪大了眼楮。
蒼白男點點頭，「是的，就是變異，他說變異了的喪尸，不但速度快，而且具有智慧。像這里的這些喪尸是受更高級的喪尸指揮的。」
「啊？」我的眼角又開始抽搐，這實在是太可怕了。如果喪尸有智慧，如果喪尸有組織，那麼他們就是除人類之外，又一種智慧種族。「變異的喪尸的智慧到底有多聰明。」
「它們就像……」
「 ！」
一聲震耳欲聾的槍響驀地響起，而蒼白男應聲倒地，一顆子彈射穿了他的太陽穴，他連最後一句話都沒說完。